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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在《伦理学原理》批注中这样说:宇宙即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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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20年后,他在《矛盾论》中则说,矛盾的普遍性,是指世界的本质就是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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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不能说,毛泽东在24岁时就已经形成了他的思想,而在此后的20年里,毛泽东的思想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但是,读《伦理学原理》批注的确可以看出:当时只有24岁的毛泽东,已经开始尝试在中国传统思想与西方思想的矛盾和有机统一的基础上,创立一种“新学”。这种“新学”虽说还不是后来的“毛泽东思想”,但很显然,毛泽东立足于宇宙和世界大势,开一代学风和文风,创立一种崭新学说的抱负,在他24岁的时候,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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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毛泽东被同学们称作“毛奇”,意思就是“宇宙中的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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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格外赏识他,而对他影响最大的两位老师,则是教授伦理学的杨昌济和教授国文的袁仲谦二位先生。在保留下来的听课笔记中,毛泽东记录了国文老师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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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为学,重在行事,故曰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夫子以好学称颜回,则曰不迁怒,不贰过,盖行事之大难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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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曾经说过:“中国传统,重视其人所为之学,而更重视为此学之人。”而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特别是杨昌济、袁仲谦两位老师传授给毛泽东的,与其说是知识和学问(理论),不如说是对待生活和人生的态度,是独立思考和埋头苦干的品质(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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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年毛泽东那里,“大气量人”就是能于人心中发现“天理”的人。“天理”者,“在天为日,在地为电,在人为心”,故游乎自然天地之间,方可培育强大的精神和身体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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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课笔记里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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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求学,其学无用。欲从天下国家万事万物而学之,则汗漫九垓,遍游四宇尚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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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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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之为益大矣哉!登祝融之峰,一览众山小;泛黄渤之海,启瞬江湖失;马迁览潇湘,泛西湖,历昆仑,周览名山大川,而其襟怀乃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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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仲谦和杨昌济,都把培育和塑造学生的精神与身体能力作为教育之根本。而为了发现、培育心灵和意志的力量,杨昌济还发明了一套独特的锻炼方法:他废止朝食,行深呼吸,主张静坐,常年行冷水浴,冬天也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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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习、追随老师方面,毛泽东则有过之无不及,暑假期间,他与另外两个同学同住在湘江岸边岳麓山上的爱晚亭中读书,每天仅吃新蚕豆饭一顿,既废朝食,也不晚餐。毛泽东更把“浴”扩大范围,在太阳下,大风里,暴雨下,赤膊而立——毛泽东把这叫作“日浴”、“风浴”和“雨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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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山上有一副对联:“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在岳麓山上,爱晚亭下,毛泽东等一天早晚的生活,便是体操、静坐、读书、看报和讨论问题。夜里,他们就露宿在草地上,彼此离得远远的,以与宇宙相接,吸纳天地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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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乃发扬精神与身体能力之舞台,毛泽东在当时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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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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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4岁的毛泽东看来,中国固然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但此不足畏也,不足叹也,不足悲观丧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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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这种变局,正为青年一代提供了焕发斗争意志和“抵抗力”的千载难逢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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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厦将倾,面对江河日下,毛泽东呼唤他的学友们站起来,“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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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四师范读书时的听课笔记《讲堂录》中,还记载了20岁的毛泽东这样一段极有洞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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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固自由也,人民与国家之关系,不过讼狱、纳赋二者而已,外此无有也。故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惟无关系也,故缺乏国家思想、政治思想。中国自由,西国专制;中国政法简,租赋轻,西国反之(满清不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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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征服的民族不自由,言其近例,台湾朝鲜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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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待属国甚宽,苞茅贡聘之外,余均听其自治,越南、高丽是也。越南归法,5人聚语者有禁,藏兵器者有禁,夜不得闭户,便巡察也。高丽归日,事事听其主治,而民戢戢如群羊矣,盖其苦尤有甚于台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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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由,西国专制”,这一论断无论在当时还是今天,都属于极为“反潮流”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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