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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想要扩张势力范围的监管者来说，优先权成了招募工具。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某些情况下，美国金融机构能够改变监管者。这是格林斯潘长期推崇的做法。他相信多重交错的监管有利于整个经济体系的发展。在一次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前作证的时候，格林斯潘解释说，多重交错的监管能“有效地限制死板、过于严格的政策”。（“现在的体系，”他继续说道，“为银行提供了一种方法……来改变监管者，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可以限制单一监管者的武断和过于严格的做法。”）货币监理署署长霍克进一步拓展了这个观点。他没有坐等金融机构来到货币监理署，而是积极地宣传受他管制的“好处”。例如在2002年初，货币监理署发表了一篇新闻稿，该稿的标题令人吃惊：货币监理署署长认为优先权是国家特许银行的主要优势。一位原监管官员认为他的工作是“国家特许的销售，工作内容包括业务拜访。货币监理署将优先权当成了宣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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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货币监理署开始宣扬优先权的好处之后约一年，储蓄机构监理局也加入了进来，宣称由它监管的储蓄银行免受佐治亚州新法律的条款制约。储蓄机构监理局的举动让佐治亚州的新法律名存实亡。“要么我们的竞争环境不平等，从而一大批人想要获得储蓄机构监理局特许权，要么我们期望州立法提供一个更平等的竞争环境”，这改变了州法律，抵押贷款游说的发言人说道。毫无疑问，在2003年的春天，佐治亚州的新法律被另外一部效力极弱的法律替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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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每当各州通过一些法律，而储蓄机构监理局认为受它管制的储蓄银行不需要遵守的时候，储蓄机构监理局就会搬出优先权来解决问题。2004年初，货币监理署加入进来，颁布命令规定它监管的机构无须遵守任何由州政府或地方政府颁布的关于掠夺性放贷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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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联银行（Wachovia）将抵押贷款公司转移到联邦特许的银行下享受货币监理署优先权的时候，密歇根州政府主张美联银行的地区贷款部门仍应受到州政府的管制。美联银行对此提起了诉讼。货币监理署也提交了一份支持美联银行的简要陈述。这次官司一直打到了最高法院。最终在2007年，最高法院作出了有利于美联银行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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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在继续发展。新泽西州在2003年颁发了一部关于限制掠夺性贷款的法律，但是放贷企业和评级机构采用了对付佐治亚州的方式，使得新泽西州在一年以后废止了该法律。在纽约州，总检察长埃利奥特·斯皮策尝试着从全国性银行中获取一些数据，来看看它们是否遵守了公平放贷法律时，货币监理署搬出了优先权来阻止他。“我认为实际情况是，银行拒绝我们查看数据，而且货币监理署还帮助银行阻止我们的工作，这意味着这世上没有人想知道事情将如何发展。”后来斯皮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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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取代霍克出任货币监理署署长的杜根后来称，全国性银行只是问题的一小部分。他并没完全说错。据货币监理署估算，从2005年到2007年，全国性银行仅发放了12.1％的非优先级贷款。但是，杜根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优先权规定导致了货币监理署和储蓄机构监理局之间的竞争，而管制独立国家房贷公司和华盛顿互惠银行等机构的储蓄机构监理局毫无疑问是相对较弱的监管者。而且，因为各州不愿意针对当地机构通过或加强联邦管制机构不需要遵守的条例，优先权意味着州政府特许的贷款公司可以不再受到控制地滥发贷款。加州再投资联合会的副董事长斯坦说：“银行说，‘我们不需要遵守。’货币监理署则说，‘是的，它们不需要遵守。’州立法机构说，‘如果我们不能通过法律来管制当地运营的联邦特许机构，那我们也不会去管制州特许机构，否则它们之间就没有公平竞争了。’这是立法和管制机构的逆向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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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由于证券化的作用，次贷不受任何管制地进入了联邦银行体系。是谁最开始发放这些贷款的变得不再重要。各州没有办法切断重要的资金源。联邦监管者也只是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因为它们只是确保管制下的机构不受讨厌的州法律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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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监管者注意到这样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根据美国总审计署的报告，包括25个州、11个地区和哥伦比亚特区在内的全美上下的州市都认为有必要让某些法律生效，这是不是意味着确实存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呢？甚至美国联邦调查局都这样认为。2004年10月，联邦调查局犯罪调查处副处长克里斯·斯维克对国会说，“抵押贷款欺诈遍布全国而且还在继续。”他解释道，“抵押贷款欺诈对金融机构和股票市场的潜在影响显而易见。如果欺诈行为在抵押贷款行业内成为系统性问题，而且抵押贷款欺诈仍然得不到控制的话，将最终使金融机构处于危险境地，并且会对股票市场产生不利影响。投资者会失去信心，并想从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中要求更多回报。”然而，监管者仍然毫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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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国家法律旨在控制次贷的泛滥。但是，一些贷款公司，如美利凯斯特、新世纪公司，确实想让联邦立法来帮助自己躲过州市立法的监管，强有力的住房抵押贷款银行家协会却并没有全力支持立法。一位原游说家说决定因素在于莫兹罗。莫兹罗曾对这位游说家说，“没有哪个监管者能告诉我哪种产品能卖，哪种不能。”根据《华尔街日报》报道，2002年到2006年间美国国家金融在政治捐助、大选捐献和游说上花了870万美元，目的就是使反掠夺性放贷法律失效。佛罗里达州坦帕市经营詹姆斯—霍耶律师事务所的克里斯·霍耶说，守旧派共和党人经常面临困境，一边是生财之道，一边是法律管制。“如果重新审查法律，我们不会罢休。一旦有人开始通过欺骗手段成功获得市场份额，他们就会继续欺骗来保持或扩大市场份额。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有规矩。法律失效的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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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仍记得以前抵押贷款行业风险的人来说，那时候可谓是超现实主义。风格简朴的老派抵押贷款银行家戴夫·西廷经营着位于亚利桑那州的首要住宅公司（Primary Residential），该公司在全美范围内发放抵押贷款。1988年，在杂货店工作了一年之后，18岁的西廷进入抵押贷款银行业。他发放贷款一定要满足四个条件：信誉、抵押品、偿还力、品德。“我们把贷款想成是一架飞机，”他说，“除非这四个条件齐了，不然飞不起来。”他看着市场上不断扩大的疯狂行径，开始时他很怕这四个条件中有一个没有满足，后来他便开始思考，“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工作难道是自欺欺人？真是见鬼，这些家伙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也许贷款买房跟这四个条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开始进入贷款行业的时候，可供选择的产品只有3种。2005年，贷款产品竟有600多种。西廷说，游戏规则是“往镜子上哈口气，如果镜子模糊了，你就能够获得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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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西廷开始尝试着进入次贷市场，但是仍然坚持严格控制。分公司发放的次贷在总部被再次承销。他仍然记得在2005年6月他接到了购买了他公司贷款的承销商的电话。这个承销商是“世界上最大的组织之一”。（还继续待在生意圈里的西廷拒绝透露该公司的名字，只是说，“他们已经不在了。”）该公司的人让西廷飞到他们公司总部，因为他们想要和西廷谈谈。会议桌上坐着12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们说，‘戴夫，怎么回事呢？和我们来往的公司相比，你的公司卖给我们的贷款量最少啊。’”西廷回忆说。因为西廷用了这家公司的软件，所以该公司能看到系统通过的贷款在总部遭到了西廷的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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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简单，”西廷告诉他们，“我们查了公司的信誉，很多公司因此没有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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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让你飞过来的原因，”会议桌旁的其中一位回答道，“我们不欣赏你那种做法。你得相信我们的系统，如果你交给系统来做，那交易量就会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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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么才能知道借款者能否还钱呢？”西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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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担心这个。”他们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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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廷说，第二天他收到了要卖出的次贷的资料，该资料显示了买家愿意为该次贷支付的各种价格。对于西廷来说，6月份很不寻常。通常，报价基本接近买家答应的购买价格，但是这天，报价惊人的低。所以，西廷打电话给这位业务员。“我说，‘二级市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回忆道，“他说，‘今天我一直都在接这样的电话。’”那时候正在清理次贷市场，好像快结束了。尽管这个时刻不长，但对西廷来说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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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夫，”那个人说，“我挺看重你的。赶紧退出这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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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西廷回答说。他在想，“我刚参加完会议，而且他们告诉我不应该拒绝这些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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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说，“如果你跟别人说我说过这话，我不会承认的。但是，如果你想让公司存活下去，你最好不要再发放任何次贷。大屠杀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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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廷说，他因此立即召开了一次紧急董事会会议并暂停了规模尚小的次贷业务，尽管他的公司刚花40万美元购买了一些次贷业务需要的软件。“业内的朋友一路笑到了银行。”他说。接下来的两年中，他眼看着业内同行挣了几百万美元、买私人飞机和豪宅。他也还记得自己曾经想过，“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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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特富龙即聚四氟乙烯，被美誉为“塑料王”，具有优良的化学稳定性，是当今世界上耐腐蚀性能最佳的材料之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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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该案例计划受审时间在2010年10月，即本书原著出版前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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