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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概率,首席执行官说,继续他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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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曼又把手举了起来,并且左右挥舞。噢,天哪,丹尼想,他把头压得更低了。“史蒂夫喜欢说的一件事是你必须假定他们都在对你撒谎,”文尼说,“他们总是跟你说假话。”丹尼和文尼都知道艾斯曼是怎么看这些从事次级贷款业务的人的,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说出来,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因为史蒂夫举手不是要提问题。史蒂夫用他的拇指和食指环成了一个大圆圈,他用他的手指说出了他的立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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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名显然被激怒了的首席执行官问道,“又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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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艾斯曼说,“是一个零。你的断供率为5%的概率是零。”次级贷款的亏损应该远远大于这个数字。在这个家伙反应过来之前,艾斯曼的手机响了。艾斯曼不仅没有把它关上,反而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电话来接听。“对不起,”他说着,站了起来,“我必须接听这个电话。”他走出了会场。打电话的人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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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是他的一名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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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艾斯曼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不再寻求对抗,而是开始寻求更深层次的理解。他在拉斯韦加斯的赌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7000人,所有人似乎都对他们所发现的这个世界欣喜若狂。一个积重难返、经济问题重重的社会,通过操纵掩盖了这些问题,而这场骗局的主要受益人是那些金融中间人。怎么会这样?艾斯曼在想,尽管想得很简单,他是否错过了什么事情。“他不停地说,‘这里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些家伙都是些什么人?’”丹尼·摩西说。对第二个问题的简单答案是乐观主义者。目前看来,次级抵押贷款市场除了上涨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市场中被认为大获成功的是那些总是说“买”的人。现在,他们真的应该说“卖”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那些做定息债券产品交易的人认为自己知道的比你多,”艾斯曼说,“总体来说,他们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不是做定息债券交易的,但是我要采取这样的立场,因为我们是在对赌他们的整个行业。而我想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一切真的都这么明明白白吗?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他与放款人和银行家以及评级机构举行私人会议,想获得这些情报。“他是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文尼说,“当他对某件事情着迷的时候,他的好奇心会变得远比挑衅更重要。他会说是因为他接受了多年的治疗才会那样行事,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是他第一次把所有的点都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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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谁虚构了庞氏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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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艾斯曼更相信阴暗面,美国2007年前后的金融市场在这方面给了他巨大的战略优势。然而,他身上仍然存在着某种轻信,就像一个小男孩把他的新自行车借给一个陌生人一样。他仍然会被吓住。他与家庭金融公司的那段经历让他抛弃了所有的幻想,不再期望政府会尽力防止有钱的大公司对穷人干坏事。然而,在自由市场的内部,应该有某些部门监控过分的行为。理论上,评级机构就是这样的部门。由于证券越来越复杂,评级机构变得更加举足轻重。每个人都可以评估美国国债的价值,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一份次级抵押贷款支撑的担保债务权证。因此要有一个独立的仲裁者对这些复杂的风险贷款作出判断。“在拉斯韦加斯,我已经清楚地看到,整个产业都相信这些评级,”艾斯曼说,“每个人都相信评级,所以他们都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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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曼混迹于华尔街已经将近20年了,但是像大多数股票市场人士一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跟来自穆迪和标准普尔的人坐在一起聊过。除非他们负责那些被质疑的保险公司的业务,这些保险公司因为无法履行义务而丧失了出售产品的资格,否则,股票市场人士不会关注那些评级机构。现在,艾斯曼与他们进行了首次交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也给丹尼和文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是它们的员工的才干。“当你走进邮局的时候,你会意识到政府人员与其他人存在着多么巨大的不同,”文尼说,“评级机构的员工完全就像政府人员。”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在债券市场中的权力比任何人都大,但是单个来看,他们却什么都不是。“他们的收入很低,”艾斯曼说,“其中最优秀的人都跳槽到了华尔街公司,帮着去操纵他们过去的老东家。作为分析师,你所能做的最多就是成为穆迪的分析师。准确的说法是‘作为分析师已经到头了’。反过来说,这也是底。如果高盛喜欢通用电气的债券,没有人会有意见。如果穆迪调低通用电气的债券评级,就是一笔大生意。所以,为什么穆迪的人想去高盛工作?其实,在高盛工作的金融分析师应该去穆迪工作才对。他们都是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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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行业都在评级机构的背上,但是评级机构的工作人员却不属于这个行业。如果他们在大厅中出现,他们可能会被当成富国银行里等级较低的商业银行家,或者抵押贷款放款人,比如第一期权公司的普通上班族。他们在拉斯韦加斯身穿正装,这就把所有有关他们的信息中的一半告诉你了——另外一半你会从这些衣服的价格上得到。几乎所有人穿的都是商务便装,真正重要的几个家伙穿着价值3000美元的意大利正装。(华尔街男士的秘密之一就是,他不在意服装的细节,但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说出另一个华尔街男士的衣服值多少钱。)评级机构的人穿的是彭尼公司生产的蓝色正装,领带搭配得过于和谐,而衬衫也过于笔挺。他们不是参与者,也不认识里面的人。他们为贝尔斯登和高盛的债券评级并因此领取薪水,但是他们无法告诉你雷曼、贝尔斯登和高盛那些利用评级机构模型的漏洞大发其财的人的姓名,也不知道其他有关他们的任何重要信息。他们所知道的信息显然只足以应付工作需要,此外再无其他。他们看起来很胆怯、害怕而且不喜欢冒险。正如丹尼所说,“你在骰子桌旁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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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拉斯韦加斯,艾斯曼意识到,“我所担心的所有事情,评级机构都漠不关心。我记得我坐在那里想,天哪,这真的太可悲了。如果跟你坐在一起的是某个精神上很强大的人,你会知道这一点。当你与理查德·波斯纳坐在一起时,你知道那是理查德·波斯纳。当你跟评级机构的人坐在一起时,你知道那是评级机构的人”。从他们的行为判断,评级机构所担心的是它们为华尔街投资银行进行评级的交易数量,以及从这些银行收取的费用。穆迪曾经是一家私人企业,在2000年成为上市公司。它的收入从那时开始暴涨,从2001年的8亿美元涨到了2006年的20.3亿美元。这些增长中的大部分(当然超过一半,但具体是多少,他们拒绝告诉艾斯曼)来自住房融资行业的神秘末端,即结构性融资。吸引结构性融资业务最可行的方式,就是接受结构性融资业内的种种假设条件。“我们向所有人都提出了两个同样的问题,”文尼说,“关于住房价格,你们的假设条件是什么。另外,关于贷款损失,你的假设条件是什么。”两家评级机构的人都说他们期望住房价格上涨,而贷款损失被假设为5%左右——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就意味着连由这些贷款支撑的评级最低的三B级次级抵押贷款债券都是有利可图的。“似乎所有人都同意5%这个数字,”艾斯曼说,“他们都说5%。他们都是一个党派的,而且有他们自己的党派路线。”让艾斯曼吃惊的是,他在拉斯韦加斯遇到的这些人似乎都已经拧成了一股绳。他们都在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几乎不考虑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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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拉斯韦加斯,艾斯曼和他的伙伴对美国债券市场的态度最终明朗。正如文尼所说的:“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刻确信,这不仅不是信贷,这完全是虚构出来的一场庞氏骗局。”在拉斯韦加斯,长期困扰他们的那些问题——这些债券市场人士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终于迎刃而解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些人应该被解雇,还是被收监。他们是认识上的错误,还是其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丹尼认为,这个行业内部的绝大多数人都被利益蒙住了双眼,因此看不到他们制造出来的风险。文尼说:“傻子比骗子多,但是骗子的地位往往更高。”评级机构的地位比你想象的更低,但是它仍然处于行业的内部,而那些为它们工作的人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被华尔街的大公司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在拉斯韦加斯与排名第三的评级机构惠誉评级进行过会谈,并给文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知道这与你们不相干,”他对他们说,尽了最大的努力说得礼貌一些,“有两个大家都非常关注的大家伙,然后是你们。如果你们想要出头,让大家注意到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走自己的路,做一个诚实的评级机构呢?”他期待惠誉评级的人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会意地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但是实际的情况是,他们似乎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他们都只听出了我表面的意思,”文尼说,“好像根本没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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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拉斯韦加斯之前,他们在次级抵押贷款债券上的空头头寸不到3亿美元。回来后,他们把它提高到了5.5亿美元,新的赌注压在赵文开发的担保债务权证产品上面。他们管理的资金只有5亿美元,现在的头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组合规模。然而,他们并没有就此却步。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天,他们以每股73.25美元的价格做空了穆迪公司的股票。然后,他们开始寻找处于他们交易另一端的公司或人士,比如像赵文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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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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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从社会学的观点看,规模达数万亿美元的美国债券市场的分崩离析是一场灾难。从对冲基金交易的观点看,这却是一生中难得一遇的机会。史蒂夫·艾斯曼一开始管理着6000万美元的股权基金,现在却做空了大约价值6亿美元的各种与次级贷款有关的证券,而且他还想做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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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市场裂缝开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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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30日,查理·莱德利和本·霍克特从拉斯韦加斯回来了,他们对整个金融系统已经失去理智的认识更加坚定。“我对我的母亲说,‘我认为我们或许要面对某种类似民主资本主义终结的局面’,”查理说,“她只是说,‘哦,查理’,并且严肃地建议我要充满信心。”他们凭借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信念建立了一套投资方法,对他们来说,找到如此伟大的信念是一种新的而且很不舒服的尝试。加米写了一份备忘录并发给他的两个合伙人,在备忘录中,他问他们,他们是否正在对一次社会性的崩溃下注——这意味着他们是在与政府对赌。“如果大范围的担保债务权证产品利差开始分化,”他写道,“这就意味着实质性的全球金融混乱很可能出现……美国联邦储备局随时可能通过干预来解决问题……我猜测,问题在于,多大范围的崩溃才算‘大到不能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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