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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的第一周，他们东奔西走，试图正确认识双A级担保债务权证产品的价格，仅在几个月之前，这个产品还一直在以一个没有任何风险的价格交易。“相关债券在暴跌，所有与我们交易的人都在说我们可以给你们两个点。”查理说。到7月底的时候，贝尔斯登和摩根士丹利还在说，每一美元的双A级担保债务权证产品值98美分。豪伊·许布勒和格雷格·李普曼的争论在市场上不停地重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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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持有针对20种垃圾担保债务权证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但是每一种产品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所以，要准确地判断它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他们的高风险赌注已经不再是高风险的了。他们的华尔街交易员曾经不停地告诫他们，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从这些针对双A级担保债务权证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中脱身。但是，市场陷入了恐慌，而且似乎每个人都迫切地要给与次级抵押贷款债券有关的所有产品购买保险。现在计算公式变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市场反弹——比如说美国政府出面为所有的次级抵押贷款担保，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将眼睁睁地失去大笔的钱。当然，如果贝尔斯登破产，他们也将颗粒无收。这是对灾难可能性的奇怪的警示，他们现在觉得自己暴露在某种灾难性风险的中心地带。他们迫切地想要拯救自己——找到某个买家来购买他们手上大量新近热门起来的保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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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工作落到了本·霍克特的肩上。查理·莱德利曾经尝试过几次，想扮演交易员的角色，但是都失败了。“到处都有规矩，”查理说，“你必须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你没做对，每个人都不会理你。我以为我会说‘卖出’，而实际上我在说‘买入’。我终于痛苦地认识到，我做不了交易。”本曾经靠交易谋生，而且是三人中唯一一个知道该说什么和怎么说的人。然而，他正在英格兰南部与他妻子的家人一起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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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霍克特出现在英格兰德文郡埃克斯茅斯市的一家名叫药猴儿的小酒吧里，坐在那里寻找针对双A级夹层次级担保债务权证的2.05亿美元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买家。药猴儿酒吧拥有这个小镇上不多见的无线互联网接入服务，没有任何一位热情洋溢的英国酒客会关心，甚至都不会注意，坐在角落的那个美国人一会儿摆弄他的彭博终端机，一会儿用他的手机打电话，从下午两点一直折腾到午夜11点。最终，只有三家华尔街公司——贝尔斯登、德意志银行和摩根士丹利确认愿意与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交易，而且提供了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议。“本过去总是告诉我们，没有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议，做交易也是可能的，但这不是典型的做法。”查理说。现在也不是典型的时刻。8月3日，星期五，本给每一家华尔街大公司都打了电话，说：“你不认识我，而且我知道你无法给我们一份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议，但是我有针对次级抵押贷款支撑的担保债务权证产品的保险，我愿意出售。没有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议，你们愿意跟我们交易吗？”“通常的回答是不愿意，”本说，“而我会说，‘问一下你们管信贷交易的头儿和负责风险管理的头儿，看看他们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想法’。”那个星期五，只有一家银行似乎急于跟他进行交易：瑞银集团。而且他们非常急切。最后一个执著于氦气气球的人刚刚放掉了手里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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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6日，星期一，本回到了药猴儿酒吧，开始交易。对于价值0.5%的保险单，瑞银集团报出了愿意加30个基点的价格，也就是说，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2.05亿美元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他们买入时花了大约100万美元，忽然之间价值超过了6000万美元（2.05亿美元的30%）。然而，瑞银集团不再是唯一一家有兴趣的公司了，花旗集团和美林以及雷曼兄弟在星期五的时候还表现得不屑一顾，到了星期一也变得迫切起来。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地为他们公司所开发出来的这些担保债务权证产品的风险定价。“对我来说很容易，因为他们必须看清楚每一个交易的细节，”本说，“而我只要钱。”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拥有20种单独的头寸可供销售。本的互联网连接时断时续，手机接收信号也是一样的情况。而这些华尔街公司的急迫心情没有稍许的停顿，他们在近乎绝望地为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房子购买火灾保险。“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价格反映了其真实的价值，”查理说，“我们所持有的头寸中，有的曾经被贝尔斯登估值为60万美元，而第二天我们就卖到了6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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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星期三晚上11点的时候，本收工了。这一天是8月8日，法国巴黎银行宣布由于美国次贷危机导致的问题，将停止他们的货币市场基金投资人的取款业务。本、查理和加米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赌注中的3/4会被一家瑞士银行买走。瑞银集团这个名字在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内部很少被提及，直到有一天，这家银行开始不断地请求他们出售这些现在定价已经非常高的次级债保险。“我没有任何理由想到瑞银集团也会进入次级债业务，”查理说，“回想起来，我无法相信我们居然没有转过身去做空瑞银集团。”在买走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之后，无论是瑞银集团还是其他任何一家华尔街买家都没有意识到，它们现在正处于导致贝尔斯登倒闭的同样的风险之中。这种想法在华尔街大公司的内部仍然被认为是无法想象的。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4年半前以11万美元起家，从100万美元的赌注中净赚了8000万美元。“我们感到释怀的是我们不是赌桌上的那个傻瓜。”加米说。他们不是赌桌上的傻瓜，高风险的赌注最终获得了80∶1的收益。而在药猴儿酒吧里，根本没有人问过本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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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妻子的那个英国大家庭里当然会有人在想他跑去哪里了，他也尽力地进行了解释。他认为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非常重要。他认为，银行体系正在瓦解，而这预示着某种剧烈动荡将会出现。当银行停摆，信贷就将停摆，而当信贷停摆，交易也将停摆，而当交易停摆——那么，芝加哥城用于供水的氯气只有8天的储备，医院将没有药品。现代社会所设定的模式是先消费，后付款。“我在午夜回家，想跟我的内弟谈谈我们孩子的未来，”本说，“我让家里的所有人确保他们在汇丰银行的账户的安全。我告诉他们，留点现金在手上，因为我们或许会面临某种崩溃的局面。但是，要完全解释清楚非常困难。”你怎么向一群生活在自由世界中的无辜的公民解释针对双A级次级担保债务权证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重要性？他尝试过，但是他的英国内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们能够理解某些人刚刚亏损了一大笔钱，而本刚刚赚了一大笔钱，但是他们的理解只能局限于这个范围。“我无法真正地跟他们讲这些，”他说，“他们是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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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31日，迈克尔·巴里开始认真地抛售他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是当初买入时的两倍了。仅在几个月之前，巴里拿到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报价是200个基点——或者说是本金的2%，最高的时候是19亿美元。现在他拿到的报价是7580和7585个基点，报出这些价格的华尔街公司绝望地想在下跌中得到一些缓冲。在这个季度末，巴里报告说他的基金上涨了100%。到年底，在一个不到5.5亿美元的投资组合中，他实现的利润已经超过了7.2亿美元。但他仍然没有从他的投资人那里听到什么好话。“尽管一切都已经明朗，今年是一个丰收年，而且事实已经证明我是对的，但是我们的内部还是没有胜利的气氛，”他说，“赚钱与我们想象中的情况一点都不像。”对于他的创始投资人戈坦资本公司，他发了一封只有一句话的邮件：“欢迎你们。”他已经决定把他们踢出基金，而且坚持要他们出售所持有的股份。当他们要求他提出价格的时候，他回答说：“你们拿走去年几乎被你们搅黄的那几千万美元，然后我们公平地分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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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刚上路的时候，他曾经决定不向他的投资人收取通常的2%的管理费。在他没有赢利的那一年，不收费意味着他只能解雇员工。现在他给他的投资人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他改变了政策——这足以让他的投资人再次对他怒目相向，尽管这时他已经让他们变得很有钱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令别人厌恶你的办法的，”他的一位笔友在邮件中告诉他，“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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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自己是一名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以来，他学到的有关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的事情之一，就是他对扮演角色具有强烈的兴趣。这些角色是一个安全地带，让他从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中逃离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人要如此剧烈地折腾自己，这也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原因。“我的医生帮助我找到了这些问题，”他在一封邮件中写道，“当我回头看我的整个人生时，它告诉了我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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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到了我是否能够做对——当医生这样说的时候，总是非常的中听。嗯，如果你与一位很难融入社会的人相处，这个人经常感觉被误解、被忽视，因而很孤独，你会看到强烈的兴趣会形成一种传统意义上的自我。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孩子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所喜欢的科目上，很快地增加他们在这方面的知识量，通常远远超过他们小伙伴的水平。自我强化是一个令人欣慰的过程，它给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孩子提供了某些不常见的经历。只要兴趣还能够提供那种强化，变化的风险就几乎不存在。但是，当兴趣遭遇了坎坷，或者他在兴趣中经历了失败，消极的感受就会非常强烈，特别是当这种感受来自别人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兴趣就会变得跟那些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力图逃避的一切一样——显而易见的困扰、误解、排斥他人。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人就不得不找到其他的兴趣来建立并维护这个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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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6年的大部分时间和2007年年初，迈克尔·巴里所经历的就是一个私密的噩梦。在一封电子邮件里，他写道：“我最亲近的合作伙伴转而极端地仇恨我……这些生意扼杀了我生命中基本的一部分。问题在于，我还没有鉴别出来它扼杀的是哪一部分。但是，它是在我内心死去的非常重要的东西。我能够感觉到它。”随着他对金融市场的兴趣逐渐消失，他买了一把吉他。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不会弹吉他，而且也没有天分。他甚至都不想玩吉他。他只是想知道用来制作吉他的各种类型的木材，购买吉他和弹片以及放大器。他只是需要知道所有有关吉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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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他的兴趣之死选择了一个聪明的时刻。这是一个书写结尾的时刻：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因此用不着去阻止。从这一刻起6个月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发端于美国的与次级债有关的资产损失估定为1万亿美元。亏损掉的1万亿美元由美国的金融家们凭空捏造出来，深深地植根于美国的金融体系之内。每家华尔街公司都持有这些损失的某些份额，但是对避免损失却全都束手无策。没有哪家华尔街公司能够全身而退，因为不再有任何买家存在。仿佛各种规格的炸弹已经被置于每一家主要的西方金融机构内部。引线已经点燃，无法熄灭。仍然有待观察的，只是爆炸的速度，以及爆炸的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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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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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空头 华尔街大公司曾经留给人们的印象是很精明、很自私，现在却变成了一班蠢材。那些管理这些公司的人不懂自己的业务，而监管者显然更不懂。查理和加米总是认为有一些他们不认识的成年人在负责着金融体系的运转，现在他们看出来了，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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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有任何人——那些房屋所有者、金融机构、评级机构、监管机构以及投资者——能够预计到将要出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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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文·沙玛，标准普尔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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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议会作证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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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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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本尼迪克特十四世是预言全球金融系统危机的第一人……意大利财政部长朱里奥·特雷蒙蒂说。“不受约束的经济会由于自身的规则而崩溃的预言”可以在本尼迪克特1985年所写的一篇文章中找到，特雷蒙蒂昨天在米兰的卡托里卡大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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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新闻社，200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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