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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森部长,请问你会不会连外国银行的坏账一起接管?如果你要接的话,帮帮忙,请你解释一下我们怎样让老百姓接受这个举动?”美国参议院银行住房和城市事务委员会主席、共和党议员理查·谢尔比(Richard Shelby)尖锐地反问保尔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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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森知道,这个家伙很难对付,他曾经担任过检察官,曾为民主党参议员的理查·谢尔比思想相当保守,后来脱离民主党,加入了共和党。理查·谢尔比在1995年至2003年间担任参议院的特别情报委员会(Select Committee on Intelligence)的主席,9·11事件之后炮轰美国中情局,从来都没有将中情局放在眼里过。由于特别情报委员会主席这个敏感职位只能连任两届,所以,自2003年以后,理查·谢尔比又担任了参议院的银行、住房和城市事务委员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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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员谢尔比,这个非常容易理解……”保尔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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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请你帮帮我,因为我感觉难以理解!”70多岁的理查·谢尔比很气愤地打断保尔森的话。理查·谢尔比算了一笔账,7000亿美元的债务摊到每个美国公民头上,每个人就要承担2300美金的债务,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问题的关键是,动用了纳税人7000亿美金,却用来收购那些私人老板的烂债,保尔森就能保证美国的经济能够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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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森对老爷子理查·谢尔比的脾气有所了解,跟他高门大嗓子的肯定不行,听证会一定会变成菜市场。保尔森脸上僵硬地笑了笑,用沙哑细软的声音说道:“我正在解释。所有在美国有规模业务的外国银行对我们的金融体系都很重要,所以我们会救助他们。市场关心的是整个金融体系,不管这个银行是属于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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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塔基州共和党参议员、参议院财政委员会国际贸易小组委员会成员,参议院银行、住房及城市事务委员会经济政策小组委员会主席吉姆·邦宁(Jim Bunning)情绪激动地说:“这个计划等于美国的老老少少每个人都要贡献2300美元的税金去拯救华尔街,是把华尔街的痛楚散布给普通纳税人,这样的行为是金融社会主义,十分不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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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听证会非常的敏感,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跟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因为经济政策打得不可开交,保尔森提出了7000亿美元方案后,麦凯恩的支持率急速下滑。曾经将克林顿推上总统宝座,2008年又将奥巴马推上总统宝座的民主党竞选委员会主席拉姆·伊曼纽尔(Rahm Emanuel)更是火上浇油地说:“既然这是一种投资,那就不能把纳税人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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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请你考虑是不是可以先少要一点儿?比如先花1500亿,反正你不会一次花掉7000亿美金的。1500亿也不是小数目,我们先出这些钱,到明年1月份看效果再决定下一步如何?”纽约州民主党参议员、参议院金融委员会资深成员查理·舒默(Charles E. Schumer)没有理查·谢尔比那么偏激,他希望能够委婉地拒绝保尔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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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舒默对于中国人来说太熟悉了,这位爷是对中国汇率政策态度最为强硬的国会议员之一。2005年2月,他曾与另一位议员提交了一份议案,要求美国财政部与中国展开汇率政策方面的谈判,并对进口中国产品征收27.5%的过境税,这就是轰动一时的中美“汇率报复案”,这位爷对中国人长期戴着有色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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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舒默看上去是在跟保尔森商量,事实上是告诫保尔森,美国历史上财政部掌握7000亿美元的处置大权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保尔森不能跟这位爷直接讨价还价,要慢条斯理地跟他讲道理摆事实:“你看,我也不想扮演向国会要政策的角色。但是现在的情况很紧急,市场信用冻结,小商人借不到钱,想买车的人也借不到钱。信用是美国经济的血液,政府必须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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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小时漫长而又激烈的对抗,整个会场弥漫着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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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23日下午2点30分,克里斯托佛·多德走出会场,顿时被守候在大门口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克里斯托佛·多德在镜头前非常遗憾地两手一摊:“这个提议令人无法接受。会上还有很多顾虑,我们不会将一张7000亿美元的空头支票交给这位财政部长。我们不会给任何一届财政这样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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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24日,保尔森陷入了唾沫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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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卢卡斯(Robert Lucas)发起,哈佛大学等全美知名高校的122名经济学教授联名上书国会,质疑救市计划的公平性,认为“这个计划是用纳税人的钱去补贴投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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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党议员、众议院监管委员会主席亨利·韦克斯曼(Henry Waxman)毫不客气地指责保尔森突然提出的“击碎玻璃”7000亿美元计划,认为这使保尔森有了“直接机会”拯救他担任高盛首席执行官时候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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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派国会议员丹尼斯·库钦奇(Dennis Kucinich)更是一针见血,毫不客气地指责,保尔森是在照顾高盛的利益,在7000亿美元计划提交国会山听证前夜,高盛摇身一变成为银行控股公司,这显然就是冲着7000亿美元计划来的,有了银行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参与救市瓜分游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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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南克痛心疾首地给保尔森打电话,说参议院的那一帮人自认为是在为纳税人说话,事实上他们是在给纳税人制造麻烦。伯南克手上可是掌握着最权威的统计数据,从宣布7000亿美元救市到听证会结束,一周内货币市场基金遭遇了1970亿美元的净流出;商业票据市场大幅萎缩,一周缩水949亿美元,创下了单周历史最大降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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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森跟尼尔·卡什卡利按照参议院议员们的意见,不断往计划书里面添加东西,这些添加的都是必须妥协的附加条款,保尔森不想这样做,参议院的这一帮人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群体,要想获得他们的认可,就要平衡他们各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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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卡什卡利非常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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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9日,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巴尔尼·弗兰克召开听证会并对保尔森提出的计划表决时,议员们尖刻地指责保尔森,说他是为了高盛的利益才拯救的AIG,为了让高盛得到这笔拯救资金,才不惜跟美联储达成交易,将高盛转变成为银行控股。财政部实施“击碎玻璃”计划,这是用国家的钱为保尔森老东家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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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责和谩骂让保尔森一阵阵脸上无光,看样子这一帮人跟参议院是商量好了的,不服软是通不过了。保尔森当众向南希·佩洛西下跪,希望众议院看在美国经济的分上,放过这个计划。实际上这个时候救助计划已正式更名为“紧急经济稳定法案”,第一次薄薄的3页纸已经增加到110页,强化了对纳税人利益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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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0月3日国会表决通过,整个计划书已经增加到400多页,简直就是鸿篇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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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在众议院的时候,保尔森已经给南希·佩洛西单膝下跪了,希望众议院的大员们能够对7000亿美元的方案放过一马。保尔森2006年在高盛坐在总裁的宝座上,日子是相当的滋润,根本就不想到财政部,要不是小布什三番五次地承诺给财政部更多的自治权力,保尔森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自讨苦吃。没想到现在到了经济存亡之秋,自己的手上没有了权力,这一次是靠出卖尊严才换来一点点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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