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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通缩不期而至，美联储将奈之若何呢？我之前多次强调过，即便短期利率接近于零，已经失去了进一步削减的空间，央行依然大有可为。我提出了多个方法来降低住房抵押贷款利率等较长期利率，并为经济体注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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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关于通缩的演讲中，我设想了一些对抗通缩的可能方案，提到了一种极端的策略，即大范围减税与央行增发货币相结合。换言之，这一路线图的终点是央行直接向实体经济投放流动性，在实体经济中直接创造需求，从而实现高速增长。米尔顿·弗里德曼将我这种策略讥讽为“从直升机上撒钱”。我在担任美联储理事和主席期间，我的媒体关系主管、美联社前记者戴夫·斯基德莫尔编辑我的演讲集，他建议我删除与“从直升机上撒钱”有关的比喻。但我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毕竟，我是以学者身份打这个比方的。他告诉我：“作为一个中央银行家，你不应该这么说。”我回答说：“每个人都知道米尔顿·弗里德曼提到过这个说法。”事实表明，许多华尔街债券交易员显然没有兴趣深入研究米尔顿给我这个绰号的原因，他们也没有将我的说法视为一个学者对假想问题的讨论，而是视为一个决策者向市场发出的愿意推高通胀率的信号，如果通胀率过高，则会导致他们的债券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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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联储理事任期内的第三次公开演讲中，仍将通缩与弗里德曼的观点放到了核心位置加以讨论。那次演讲是在芝加哥大学发表的，当时是为了庆祝米尔顿的90大寿。我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期间就认识了米尔顿，当时他供职于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他身材并不伟岸，但面庞上总是挂着微笑。他喜欢和任何人谈论经济，即使像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助理教授也不例外。正是得益于他和安娜·施瓦茨合作完成的著作，我才了解到美联储未能防止经济陷入通缩是大萧条的主要原因。有鉴于此，我提醒听众“我现在正供职于美联储”，最后，我对听众说：“我想告诉米尔顿和安娜，关于大萧条，你们是对的，我们的确难辞其咎，我们非常抱歉，但多亏了你们，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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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美联储系统的12个地区银行的所在位置与当初刚设立时一模一样，分别位于以下城市：波士顿、纽约、费城、克利夫兰、里士满、亚特兰大、芝加哥、圣路易斯、明尼阿波利斯、堪萨斯城、达拉斯和旧金山。这12家联邦储备银行的每一家都是其所在地区的中央银行，储备银行可在其区内设立自己的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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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贴现利率是指金融机构将所持有的已贴现票据向央行办理再贴现所采用的利率，换言之，是当商业银行需要调节流动性的时候需要向央行付出的成本。——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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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10年7月，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生效的《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提出要增加一名副主席，专门负责监管事务，但到2015年初的时候，这个职位还没有人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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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事实上，法律还规定了货币政策的第三个目标，即促使长期利率保持低位。因为当通胀率与市场通胀预期保持低位时，长期利率往往都是低位徘徊，所以，这第三个使命被视为“物价稳定”这一目标的题中之意，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决策声明中往往不会单独提到这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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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科恩一直拥护格林斯潘有关利率、金融市场与风险等方面的思想，反对设定具体的通货膨胀目标，这与伯南克的立场相左，所以媒体会猜测他们容易产生不合。——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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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作为美联储理事会的一名成员，“伯南克理事”的英文说法为“Governor Bernanke”，其中的Governor同时还有“州长”的意思，因此，不熟悉伯南克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是某个州的州长。——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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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此处将格林斯潘比作“大猩猩”，暗示他在美联储内部是一位资格老、地位高、权势大的重磅人物。——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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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06年初，格林斯潘从美联储主席卸任时，人们誉他为“大师”，称赞他带领美国渡过了多次经济险滩。——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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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在高中的自助餐厅里，往往会出现学生们根据个人喜好而聚在一桌就餐的情景，作者此处认为美联储餐厅看起来不像高中的自助餐厅，意在表明美联储内部看起来并不存在小团体。——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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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美联储抗通胀和保就业这两大核心任务上，鹰派反对通胀，要求紧缩，而鸽派成员更担心就业疲弱，更担忧经济增长，主张量化宽松。——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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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美联储的7位理事和12位联邦储备银行的行长每年至少举行8次会议。会议上他们会拿到“绿皮书”“蓝皮书”和“褐皮书”以供参考。“绿皮书”是美联储总部经济学家对美国经济的预测，“蓝皮书”是美联储总部经济学家对不同货币政策的讨论，“褐皮书”是各个地区联邦储备银行对每个地区经济的评述。经过各抒己见的讨论之后，7位美联储委员和有权投票的5位联邦储备银行行长投票决定该期的货币政策。然后，纽约联邦储备银行通过公开市场业务实施既定的货币政策。——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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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993年，时任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得州共和党人亨利·冈萨雷斯指责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缺少信息披露，要求对美联储的运作进行独立审计，要求公开市场委员会出示会议的录像带，并在会议召开后的一周内发布详细的会议记录，而非几周后才给出一些模糊性的总结陈词。格林斯潘于1994年初接受了这种要求。——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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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杰克逊霍尔年会由美国堪萨斯联邦储备银行于1978年发起，每年8月下旬在怀俄明州的旅游胜地——杰克逊霍尔召开一年一度的全球央行经济政策研讨会。这场会议也是全球央行年度日历中最重要的货币政策会议，吸引了全世界的央行行长前来参会，汇聚了许多知名的政策思想家和实践者，同时也被众多投资者用来获取央行政策改变的信号。——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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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的勇气：金融危机及其余波回忆录 第四章 身处“大师乐队”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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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林斯潘这位“大师”的年代，美联储就像一个受他指挥的乐队。作为这个乐队中一位资历较浅的成员，我在格林斯潘行将卸任的那段时间内才逐渐发挥了更大的作用。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过一种或安静或忙碌的生活。虽然我早已习惯了学术研究的孤独，但在美联储的岁月有时候会让我产生一种格外孤单的感觉。我有时候会出去发表演讲，拜访联邦储备银行，或者代表美联储理事会去参加国外的会议，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我每天早上到得很早，把车停在埃克尔斯大楼的地下车库里。曾经有一段时间，科恩经常把他的自行车停到我旁边的那个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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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开会的时候，我大部分日子基本上都是这么过的：读报告，跟踪最新的经济与金融动态，继续做我搬到华盛顿时尚未完成的学术研究，或者写讲话稿。美联储的员工非常乐意帮我写讲话稿，甚至完全代笔，不过我喜欢先独立完成初稿，然后根据员工的意见加以修改。有几位理事在办公室里一天到晚收看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的节目，但我觉得这样容易分散我的精力。我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查一查彭博社的新闻更新，或者读一读美联储员工送过来的关于市场最新动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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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刚刚加入美联储之时，理事们汇聚一堂的机会并不多，很多实质性的工作都是由负责具体事务的委员会解决的。我们每两周都会在周一上午开会，听取美联储员工就经济、金融、国际发展等领域汇报最新动态，听完之后，理事们会提出问题。作为一位大学教授，我之前习惯于在研讨会上提出一些猜测性的或假设性的问题，但在美联储，我很快变得拘束了很多。曾有一次，我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非常随意的问题，结果那一天快要下班之际，工作人员给我送来了长达10页的备忘录，按照4种假设情况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还附上了一份参考书目。从那之后，我只会在真正需要得到答复的时候才把问题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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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林斯顿大学，我经常去同事的办公室走动走动，聊一聊新的想法，或者就是简单地闲聊一番。在美联储，在不开会的时间里，我和其他理事们打照面的机会并不多，想见面的话，一定要提前约好才行。理事们的办公室间隔地分布在一条长长的、铺着地毯的走廊两侧，天花板呈拱形，具有图书馆一般的安静氛围。每个办公室外面都有一个小办公室，是行政助理办公之处。美联储为我配备的行政秘书是丽塔·普罗克特。她是一个自信、高效的美联储“老兵”，她教我美联储的做事方式，我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在普林斯顿大学，我与系里的其他几位同事共用一位行政助理，但在美联储，丽塔只为我服务。由于我给丽塔交办的任务量非常小，所以，她有时会主动提出帮马克·奥尔森做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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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生活与决策者生活的另外一个区别在于着装规定。作为一个教授，我经常穿着牛仔裤上班。我不习惯每天都穿西装，尤其是在华盛顿，华盛顿的夏天很热。当然，我明白，正装可以表明你认真对待这份工作。有一次，在美国经济学会出席座谈会时，我半开玩笑地提出了一条建议：应该让美联储理事们穿夏威夷衬衫和百慕大短裤来表明他们致力于提供公共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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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办公室外面的生活与在办公室里面的生活一样安静。在周末，我要么待在普林斯顿的家里，要么就是在路上。学术界的朋友偶尔会来看看我。但在大多数工作日晚上，我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里，给安娜打电话，了解一下他们在新泽西的生活情况。我在乔治敦租的那套公寓附近有几家越南餐厅，我是那里的常客。不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Hot Pockets品牌的三明治，一边吃，一边看《宋飞正传》（Seinfeld）这部喜剧。有时，我会漫步到一个名叫蓝巷的地方。那是一个爵士乐爱好者的俱乐部，距离我租住的公寓有几个街区的距离。在非工作时间，我阅读虚构类和非虚构类读物，涉及所有题材，包括历史、生物、数学等。虽然我最大的业余爱好是棒球，但我到华盛顿的时候，还无法立即沉湎于这个爱好，因为蒙特利尔博览会队（Montreal Expos）直到2004年9月29日才正式迁至华盛顿特区，并于2005年更名为华盛顿国民队（Washington Nation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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