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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旦选择了当时最有效、最简单的统治方式——封建:为确保对国家的统治,姬旦共封七十一国,其中姬姓五十三国,封国在地方替周王管理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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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封建,封而建之。周王给下属或者子弟封地,让这些人永远效忠王室。在没钱的时代这也是一种交易,我们姑且将之称为“恩惠换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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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制下,无数实力相近的封臣,任何一个都没有动力背叛周王,更无法单独对抗整个部族。这种情形颇类似于经济学中的完全竞争假设:无数同质的生产者(邦国太小,而且很多),在一个信息充分的市场(封建君主都是亲戚,知根知底)上出售同一种产品(简单的军事和经济支持),于是,价格可以在瞬时达到均衡(稳定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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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恩惠能换来封臣对君王的忠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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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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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可以用现代经济学的观点进行解释,王室对封臣的恩惠存在边际递减效应:王室封赏得越多,封臣对忠于王室会越来越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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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王室真正控制封臣的,是其缔造的精神统治,即“王德”——这才是整个西周封建统治的根基。武王伐纣,在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自己的“王德”和商纣的“无德”。一有一无,才使得牧野决战中殷商军队倒戈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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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不会被统治,一个没有统治者的世界才真的可怕。重要的是,作为统治者的“王”,有着什么样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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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初年出土的青铜器铭文,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周武王、周公信奉的“王德”:敬天、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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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王”只是一个凡人,“王”之上还有“天”,所有凡人都必须有所敬畏。在天命面前统治者必须修明德行,如果失德,即使已有天命,亦会被上天抛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此前、此中、此后,无论多么辉煌的文化、多么骁勇的铁骑,一旦统治者失德,帝国最终都将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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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贵,贵在有尊严、责任、勇气和自律,历代周王农耕稼穑必须亲力亲为;战场上一马当先的也不是命运悲惨的奴隶,而是头顶桂冠的王,数代周王都在对异族犬戎的征战中喋血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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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必须去竞争,不争何以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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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又必须有风度,宁可承担养虎为患的后果也不能失去品行。与后世“斩草要除根”的理念不一致,周武王灭商之后,纣的儿子武庚被封在商朝国都朝歌为王,国号“邶”。即使是商纣王这个亡国之君,明知周文王可能是商朝的最大祸根,照样要依约放虎归山。武王灭商与后来的秦灭六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逻辑:秦灭六国,杀尽王子王孙;牧野之战,纣王眼见兵败,身着白玉衣,走向了鹿台自焚。在很大程度上,殷商军事、经济实力都还在,纣王自尽,只是以一种体面的方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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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着满大街广告,不管是什么都敢自吹“帝王奢华、至尊享受”,我真感觉可笑、可悲、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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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无知、无良广告所谓的“王”如果单纯指豪宅、香车、美女……那么我只能说:这只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臆想,与真正的“王”毫不沾边,字里行间流露的只有肤浅、粗糙、低劣和恶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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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王朝的每一个皇帝都可以自我标榜有“王德”,但是,我坚信只有西周统治者才真正相信天命悠悠!因为,在那个刚刚逃离蒙昧的时代,所有人都坚信自己的命运被上天掌握,王朝的命运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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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权力没有任何制约的西周,“王德”是封建统治者最后的底线。这种“王德”对天命的畏惧延续了周王朝近千年的生命,此后,无论春秋五霸如何强盛,都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强的诸侯都必须获得王室认可。这一点,颇类似于西欧或者日本王位千年一系,绝不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强盗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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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王德”对人的约束不能用经济学理论解释,这一点颇类似于今天的行为经济学一明明知道捐赠对自己不利,还是有人心系天下。“王德”为一个社会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如果每一个人都从心底信服“王德”,那么,就不会有人想去打破这个规则,每一个人的生存也就有了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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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试图打破这条底线的举动,都是全社会所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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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之后,西周终于到达了“成康之治”的巅峰,四十余年没有案件审理,人们生活在一片和睦之中(刑错四十余年不用,……民和睦,颂声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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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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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周颂·执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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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毁掉了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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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厉王推行“专利”,就是任用荣夷公从封王手里收缴山川林泽,或者让占用山川林泽的封王定期向王室纳税。“专利”不过是周厉王为挽救日渐衰亡的王室而从诸侯的碗中分一杯羹,如果王室真的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王权,最后被赶出京畿的就不是周厉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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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王朝灭亡之后的两千多年里,人们不断思索:若诚如孔子所言,西周是一个政治清明、道德高尚、制度合理的王朝,为何这样的王朝也会在历史长河中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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