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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属货币时代,货币实际价值必须与面值相当,否则不但会引起物价暴涨,甚至有可能让经济退回到实物交换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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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钱,就起到了最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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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钱根本就不是钱,铁也根本不值钱。刘伯升、公孙述在自己的领地上以铁钱向百姓换取各种战略物资,不接受铁钱的人将被处死。一般黎民拿到铁钱之后并不能用于交换,南阳和蜀地偌大的地盘,能用铁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铸造铁钱,是典型的“有借无还”的土匪行为,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被打跑,留下来的这些铁钱能不能继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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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升、公孙述都是有去无回的土匪,只拿钱,不办事。东汉的创立者刘秀不一样,他是那种“有去有回”的土匪,也没有铸造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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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刘秀没有铸造铁钱的原因,很搞笑,不是不想铸钱,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实力逼迫人们用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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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的地盘实在是太小,只局限于洛阳一隅,如果强行推行铁钱,恐怕连这块地方都守不住。刘伯升推出铁钱之后,刘秀也想铸造铁质货币,手下谋臣邓禹曾劝谏刘秀:“将军想图一时之利,还是图万世之利?铸造铁钱只能图一时之利,您不能以一时之利坏了万世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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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铸造铁钱,又造不起铜钱,刘秀只能放任民间私铸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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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私铸货币重量可能轻些,但与土匪的铁钱相比,还是私铸更靠谱。因为,民间交易向来不承认铁钱,要想让钱花出去,起码得是铜币。在刘秀管辖的地方,谁有足够的财富,谁就可以私铸货币,绝对无人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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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优秀的货币制度之下,洛阳一带成为西汉末年商品和粮食集散地,刘秀也把辖地逐步扩充到了河北、山东。这里要说,刘秀控制河北、山东,不是因为自己实力增强,而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受灾最重、流民最多,谁也不想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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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不辨穷富,也分不清黎民百姓和官家豪强,滔天巨浪让所有财富都化为乌有。当洪水退去,官家豪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了大片无主土地,也留下了“重连”、“铁胫”、“大枪”、“上江”、“青犊”等五十多支赤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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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队伍的名字听起来还蛮威武,其实,他们只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或者说,真实的赤眉军根本不是军队,大多数情况下是全家扶老携幼一起出动,官军只需要几百人就能打跑上千、上万甚至是十几万的赤眉军。王莽的军队之所以败给赤眉军,是因为赤眉军的流窜目标不是作战,而是吃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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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民就是赤眉,赤眉就是黎民,王莽既然不可能杀尽天下黎民,当然也就消灭不了赤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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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对付赤眉军的方法颇有空手套白狼的感觉,他向这些流民队伍宣布:自己将把山东、河北的无主土地分配给赤眉军战士,每家可以得到土地七十亩。对纯粹的流民而言,刘秀的实力还是比较强大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抗衡其他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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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土地,谁也不愿意四处流窜作案。结果,刘秀不但获得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还从流民中选拔强壮男丁充实了自己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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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实力不断提升,公元25年刘秀称帝,改元“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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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本人就是官家豪强,自然知道官府盘剥小农的种种伎俩。正是因为看到封建官僚体系对西汉帝国的危害,刘秀才推出了史无前例的封建官僚制度——既然封建官僚危及统治,就干脆尽量不要官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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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地位最高的官僚是“三公”——司徒、司马和御史大夫,刘秀虽然也设置了“三公”,给“三公”年俸万石的待遇,但是,东汉“三公”没有任何实权,所有实权都交给皇宫内朝的“尚书台”。如果硬套级别,“尚书台”最高领导大概相当于正处级,年俸不过六百石。建武年间,“云台二十八将”①之一的李挺担任司徒,由于没有事情做,李挺愤然请假一年。对此,刘秀非常高兴,马上准假,并赐给李挺黄金,让他在家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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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高位虚权”、“实权低位”的制度让所有官僚都非常难受,高位之官员没有实权,实权官员品级又实在太低,大家捞钱的难度都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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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建武年间,刘秀裁撤了全国90%的官僚,全国三分之一的县根本没有县令。至于盐铁官营、平准均输、冶铁铸币,刘秀确实没有明确废黜,这些衙门却根本无人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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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税收方面,称帝之前刘秀在自己的地盘上执行“什一之税”,称帝之后则恢复了“文景之治”的“三十税一”。对刘秀来说,他没有多少官僚需要养活,士兵都回老家种地了,他自己也厉行节俭,确实不需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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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刘秀留下了这样的遗诏:我活着对天下百姓毫无益处,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模仿汉文帝刘恒,我死之后一切务必从简,正部级以下官员不得守丧(按以往惯例,通常是全国守丧),不得将我的死讯传达至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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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用了一个精准的词描述了刘秀的政策——“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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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一旦摆脱了封建官僚的束缚,中华民族的创新能力就是惊人的。建武年间,东汉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生产,创造了令世人惊叹的“光武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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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这样记述这个时代:天下再无征战,朝廷也恢复了对西域的管辖;人们再无徭役,乡间没有盗贼,村落里晚上也不用闭门;粮食连年丰收,家家殷富,牛马在田野里四处游荡,也不用担心被人牵走。据《齐民要术》记载,东汉时代农作物种子与原粮产出比为60~80∶1,远高于西欧中世纪的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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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尘封的故纸堆没有为“光武中兴”提供更多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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