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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谁来修建京杭大运河好,商人还是帝国政府?无论谁来修建京杭大运河都要挖出同样的土方,都要使用同样的人力,都要花费同样的钱财,这两者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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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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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西方经济学的伎俩,我们来作一个假设。假设京杭大运河纯粹由商人修建,帝国授予一定时限的特许权,在特许期限内商人可以收过路费,过期后则改为免费。请不要担心商人不能筹集到足够的钱,只要有足够的利润,投资从来就没有不足的时候。如果民间确实无法积聚足够的资本,那答案要么是投资利润太小,要么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在建成后跑来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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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路的客商会因此节约一些时间,创造一些利润,当然,也会为此掏上一笔过路费。过路客商会将运费加价到商品上,等商品运到地方,只要愿意买、有钱买,最后修建运河的费用就都由众多消费者承担。运河修造成本就按照社会成员各自的需求分配,至于劳役,修建运河的民工自然会按照市场规则得到回报,不会引起任何不公,也不会引起任何暴乱。所有参与修建运河的人都会因此赚钱,也都会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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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到现实,由帝国政府亲自操刀上阵修筑运河,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支撑这些工程的是大隋帝国皇权,劳役是无偿的,税收是无偿的,最弱势的群体将承担绝大部分成本,不但会降低社会生产效率,社会财富总额在特定的时点上也会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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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隋炀帝在修建京杭大运河的事情上确实非常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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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起自关陇士族,统治重心原本是“长安一洛阳”一线,北方汉人历来视江南为“蛮夷之地”,看不起江南这些“亡国之民”。偏偏隋炀帝起自江南,十年中主要在看江南烟雨,很少与关陇士族一起喝酒,也没怎么跟这些人联络感情。在争夺储君位置的岁月中,杨广甚至曾作了割据梁陈旧地的准备,江南才是他的龙兴之地、是他的根基、是他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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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统一全国的时候,中国经济重心已经转移到江南,江南商人要想在江北开辟更大的市场,必须修通这条大运河。大运河通航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种判断,“自是天下利于转输,其交、广、荆、益、扬、越等州,运潜商旅,来往不绝”。仅上述地名就可以看出,江南商人从这条运河上获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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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让江南获益更为巨大的运河,隋炀帝却选择完全在江北沿岸征调民夫和粮食,也就是说,这条河的成本基本上全部压在江北黎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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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商人势力弱于江南,封建官僚势力却颇为强大。按道理来说,如此损害地域利益的决定,一定会遭到反对。如此巨大的工程要征发众多民夫、收缴更多粮食,要牵动各方的利益,甚至要拆毁村寨、挖毁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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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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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河记》是成书于唐末的一部小说,讲述了大业四年隋炀帝开凿永济渠的故事,其中有个叫“麻叔谋”的人任开河都护(总监工)。运河河道要经过宁陵县人陶榔儿的祖坟,陶榔儿听说麻叔谋喜欢吃嫩羔羊肉,就送给麻叔谋一碗肉。麻叔谋吃完,觉得这碗肉特别鲜美,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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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家嘴软,麻叔谋就下令让河道绕开陶家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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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麻叔谋还是一个靠谱的人,一碗肉就可以买通,也不是拿了好处不办事的人。其实,这碗肉是用三岁男孩的肉做出来的人肉羹,称得上颇为稀有!其他人听说陶榔儿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愤慨,反而纷纷仿效。宁陵县接连丢失了数百名三四岁的儿童,到处可以听见母亲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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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结局是麻叔谋被人告发,隋炀帝派大将来护儿把他逮捕,以“食人之子、受人之金、遣贼盗宝、擅易河道”等罪名将其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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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情节可能有些夸张,有人利用封建权力搜刮民脂民膏却是一定的。为了接近有权力的封建官僚并从这些人身上得利,有人非但可能道德沦丧,甚至牺牲他人生命也在所不惜——所谓“食人之子”,也许不是一种夸张的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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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工程推进,大批流民再次出现在江北诸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封建官僚终于再次过上了“香涂粉壁,玉砌金阶,梁柱以明镜”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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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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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隋王朝来说,北方经济不如南国,这本不是一个问题,经济不好,慢慢建设就是了。封建官僚虽然聚敛无度,却是支持帝国统治北方的中坚,失去了关陇士族的支持,大隋帝国的气数也就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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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隋书》以及历代评话中,隋炀帝被丑化为一个暴君,似乎他这辈子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在真实的世界,隋炀帝年间曾经出现过一种货币,叫“白钱”。白钱是中国货币史上最精美的货币之一,按彭信威先生在《中国货币史》中的说法就是“这种钱异常精好,而且只略有厚薄轻重,大小一样,绝不是乱世所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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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运河渐次通航,江南一地需要一种价值较高的货币执行价值尺度,江都周边郡县公议,开十炉开始铸造白钱。白钱以铜、锡、铁合金铸成,是一种货币信用极高的货币,因为在当时,锡可是一种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金属。很快,白钱就扩散到全国,成为一种流通量很大的货币(隋五铢仍然是最主要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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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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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出现白钱的时候,北方部分郡县隋五铢已经减重50%~60%。也就是说,在北方诸郡,很多隋五铢已经变成重约一克的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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