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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在中国经济史上的突出地位和作为一个国际大都会的存在,是一些现代上海人最喜欢想象的场景。在那个特殊的畸形时代,其突出地位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作为外贸中心,上海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前,在外国对华进出口贸易和商业总额中占到了80%以上,直接对外贸易总值也占到了全国50%以上;作为工业中心,上海是民族资本最集中的地方,1933年时民族工业资本占全国的40%;作为金融中心,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不仅拥有外国对华银行业投资80%的份额,而且是中国几乎所有主要银行的总部所在地。金融业的机构和投资工具,在当时品种齐全,总量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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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金融中心的这个架势,其实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已经初具规模。还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列强们资力雄厚的银行便先后落户上海。举其大者,有德国的德华银行(1890年)、日本的横滨正金银行(1893年)、沙俄的华俄道胜银行(1896年)、法国的东方汇理银行(1899年)、美国的花旗银行(1902年)、比利时的华比银行(1902年)、荷兰银行(1903年)。与汇丰银行一样,这些新成立的银行既担负着为本国政府争夺在华权益的特殊使命,也代表着这些国家在中国进行商品输出和资本输出的金融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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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老上海形象在当代人眼里的最典型代表,无疑是上海外滩那一排以旧汇丰银行大楼(现为上海浦东发展银行大楼)为主的老建筑。在这条被称做“万国建筑博物馆”的金融街上,除了汇丰银行大楼(1923年落成)之外,华俄道胜银行大楼(1905年建成)、东方汇理银行大楼(1911年建成)、有利银行大楼(1916年建成)、麦加利银行大楼(1923年建成)、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大楼(1924年建成)、扬子保险公司大楼(1928年落成),以及中国通商银行大楼等,这些今天所见的老建筑,早在20世纪20年代便已经耸立在那里。当改革开放初期上海意图重振金融业时,也同样是想恢复这条让人含有复杂情感的“金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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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和北京的金融街,在20世纪20年代也同样显赫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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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海一样,北方商埠城市天津,也是一个以租界区为主体发展起来的近代城市。自1881年汇丰银行在天津设立分行,到20世纪20年代后期,天津逐渐建立起一批外国银行和中国现代银行。其中,英法租界中街(今解放北路)是租界区最早形成的街道,因集中建造了许多银行建筑而素有“银行街”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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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早期的银行建筑,与天津金融业发展水平一样还比较一般的话(如银行建筑都比较简朴,像1900年前后建造、保留到今天的华俄道胜银行大楼),那么,到了20世纪20年代,一些银行大楼,也像天津金融本身的迅速发展一样,变得坚固而耀眼。在这条中街的两侧,一些气派的银行大楼陆续建成,像美国花旗银行大楼(1921年建成)、英国汇丰银行大楼(1924年建成)、麦加利银行大楼(1925年建成)、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大楼(1926年建成)、(中国)盐业银行大楼(1929年建成)。[1]时至今天,它们依然是天津市的一道独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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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北京,现在的人们也许早已忘记了西交民巷和东交民巷曾经是显赫非凡的“金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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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时期,西交民巷这条街上曾开设过数十家银行。其中,中国首家官办银行——户部银行,即设在西交民巷。1905年8月,户部银行在今西交民巷27号院开办。1906年11月,清政府改革官制,户部改为度支部,1908年3月,户部银行改为大清银行。1912年1月,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在南京宣布将大清银行改组为中国银行。只可惜,当年户部银行的办公大楼没能保存下来,只有在门口的两座门柱下部还残存着清代遗留的雕花石墩。不过,西交民巷依然留存着不少完整的银行建筑。其中大陆银行、北洋保商银行等银行老楼,已成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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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交民巷是中资银行的集聚地,而东交民巷则是北平解放前外资银行的汇集地。当时的中法工商银行、汇理银行、花旗银行、运通银行、麦加利银行、汇丰银行、德华银行均设在这里。《燕都丛考》记述:“民国十年(1921年)以前,各银行竞于是谋建筑,颇有作成银行街之想,嗣以市面衰落,遂一蹶而不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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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丛考》所说的东、西交民巷“市面衰落,遂一蹶而不复振”,指1928年6月南京政府“二次北伐”赶走盘踞在北京的奉系军阀,并取消北京作为北洋军阀政府首都的地位,将北京降格为“北平特别市”。此后北洋政府各部纷纷迁往南京与南京政府合并,史称“政府南迁”。东交民巷的各国使馆也迁至南京,金融业则更进一步集中于上海。自此,东、西交民巷作为银行街渐趋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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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一时期在中街以外的地方建成的银行大楼,还有浙江兴业银行(1925年建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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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丰帝国:全球顶级金融机构的百年传奇 第四章 沉浮: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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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1942年),尽管蒋介石仍立足于重庆,但日本已席卷从菲律宾到缅甸的东南亚。汇丰银行眼看着它在远东的全部财产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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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毛里斯·柯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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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52年4月,英国在华企业的大部分已经表达了要停止运营的意图。与他们竭尽全力扩展在华商贸活动的传统方式相反,英国资本现在正在尽各种努力从那个遥远而又不平静的土地上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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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谢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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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汇丰的“大班”史上,没有谁比祁礼宾受到的耻辱更多。当他在1930年从海因斯手上接过汇丰的帅印时,虽然大英帝国的太阳已经偏西,但汇丰在中国内地的事业依然如日中天,在香港的业务蒸蒸日上,在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展现出勃勃生机。祁礼宾不仅在香港政经界能量极大,而且曾一度是蒋介石的座上宾。然而,在他执掌汇丰逾十年后,1941年的汇丰,不仅中国内地的业务因日本侵华战争的持续而几乎全部停顿,香港及东南亚主要经营地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沦陷于日军之手,祁礼宾本人更是沦为阶下囚,随后与原先圈定的汇丰接班人相继含恨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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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汇丰的“大班”史上,也没有谁比摩尔斯更幸运又更失落。当汇丰一把手的位置已经指定于他人时,他却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将汇丰的帅印握在了手中。在日本战败投降后,汇丰终于重新恢复香港、中国内地及世界各地的业务。然而,摩尔斯也同样承受着汇丰的大起大落所带来的悲欢离合。当他将总部由伦敦迁回香港,并在中国积极重建,以期重新构筑其东方金融帝国的大厦时,历史的风云再次变换。一个雄心勃勃的汇丰发展计划,在中国国内革命战争的炮火中逐渐灰飞烟灭。当毛泽东宣布“中国人从此站起来了”时,摩尔斯知道,作为帝国主义国家的银行,不仅此前享有的特权将不复存在,连自身在中国存在的合理性也变得不可能了。1955年,当汇丰这个“被监押的帝国主义”在上海的角落里仅象征性地保留一个营业机构时,其他所有在内地的分行已经全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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