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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讨论中国经济,就可以简化为仅仅讨论“国企和准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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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宏观的眼光来看中国经济主干部分——“国企和准国企”的共同特点。最重要的几条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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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政体系贯穿企业组织和经营活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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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企业的经营,首先考虑的是行政意志,而非盈利——这使得我们经常看到一些企业服务态度较差,效率较低——很多非理性业务,很明显在挑战经典的经济学法则。比如台湾南部的偏僻乡村,公交系统因为赔钱,逐渐减少甚至取消线路——他们的公交系统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这样做毫不奇怪;而大陆的公交系统尤其是乡村公交,即使某些路线在某些时刻空无一人,还是照常发车——这从盈利方面讲,是白痴行为,但对便利民众,尤其是推动各地区均衡发展,却又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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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国家的邮政系统明显是烧钱的行为(不光中国,全世界各国都是如此)——很多邮政局开在荒凉的山区,业务很少——但又不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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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将商业法则贯穿到整个国家的每一个细节,这也是很多人对于美国最欣赏的地方。然而,这个安排,并不总是让人满意。比如警察局的经费是由辖区的税收供给,富人区的警察成群结队,而贫民区的警察却成了比大熊猫还少的稀有动物。于是越穷越乱,越乱越穷——这就是商业法则的必然结果,在中国这个不完全按照商业法则办事的国家,可碰不上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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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企和准国企通过“一条线”联系在一起。这条线,就是国家或者地方金融体系的无限或者近于无限的信用支持和融资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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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这无数的国企和准国企,好似一条条的舢板(虽然有些舢板非常巨大),而行政组织原则和金融体系无限的信用与融资支持这两条“铁链”,将它们牢牢绑在一起,形成了中国经济的骨架。数量更为庞大的民营企业,则附着在这个骨架之上——正如小草、藤萝和苔藓依附于森林的庇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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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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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初,全国共有7家胶卷厂,数量是全球第一。然而,到了1993年,7家厂共负债100亿人民币,已经到了揭不开锅、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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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全球技术领先的日本富士,与其在全球市场的卓越表现一样,在中国胶卷市场占据了70%的份额。其强大的竞争优势,逼得中国本土7家企业和同样在中国混饭吃的美国柯达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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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中国的解决方案,是全力支持乐凯胶卷1家企业发展,而放弃另外6家企业。为何要做出这等决定呢?想一想当时中国最大的难题——缺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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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3月,中方与美国柯达敲定方案,美国柯达以10亿美元为代价,外加“排他的垄断条款”(除柯达外,不得有其他外资进入中国胶卷市场)的条件,将中国胶卷行业(除去乐凯胶卷之外的6家公司)尽数收入囊中。柯达的做法,是关掉3家,精心做好另外3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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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柯达又与中国唯一未与外商合资的河北乐凯公司签约,以总值1亿美元的现金、设备和技术,换取乐凯20%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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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中国胶卷工业的7家企业中,6家被柯达吃掉,1家也被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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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例子告诉我们,一旦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去国家信用的支持,后进国家(即使如中国这种大国)的企业,根本无法与国际巨头抗衡和竞争——于是,一个新的思路诞生了:如果无法在竞争力上对抗,那么至少在规模上要能够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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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每个国企或者准国企,都通过行政组织原则,牢牢固定在行政体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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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行政体系的思路构建起来的国企,虽然不利于经营盈利,却利于执行国家意志。于是,这种在传统经济学上看起来非常另类的组织模式,成就了那些整合了全国资源的巨型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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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巨型国企的补充和支持,其他大大小小的国企和准国企也按照类似的组织原则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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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的大企业,基本都是按照商业模式而有机地组织起来,在盈利方面,无人能出其右,在这里,我们将其比作“航空母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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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国内的巨型国企,由于其组织原则和组织模式,在经营方面显然会笨手笨脚,所以我们只能将其比作曹操的“铁索连舟”——看上去很大,但仅仅是千万个小舢板连起来的。然而,巨型国企加上千万个小型的国企和准国企拼出了一个巨大的骨架;在这个巨大的骨架基础之上,还依附着数量庞大的民营企业。所有这些加起来,终于形成了一个超级巨大的、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规模达到每年产出7.5万亿元或47万亿人民币以上的、土不拉叽的“经济航母”——这艘巨型土航母的名字,就叫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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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土,但是这个航母的个头,完全可以压垮任何列强的单个跨国公司。因为其背后的支持,是一个超强的国力基础:不受制于任何外人的独立国家主权、联合国五强之一、无人敢撄其锋芒的军力、独立的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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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中国能够唯一拿来抗衡列强跨国企业、保障中国民族工业不被绞杀的“大杀器”,也是中国赖以对抗国际金融危机的护身宝甲。只要这个国力基础还在,那么,这个“经济航母”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信用支持,亦即得到源源不断的融资支持。甚至,哪怕这艘“航母”上无数大小舢板在大浪中沉没,只要这个国力基础还在,这艘“中国号”经济航母就不会沉没——经济战,就是国力的比拼,就是全面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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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我们看到了:本次金融危机中,全球企业焦头烂额,挣扎在死亡边缘,而中国国企则忙着四面出击,到处扫货:中亚、东南亚、非洲和拉美的资源、矿山;欧美中小企业的技术;希腊的港口使用权;俄国的石油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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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2004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不过55亿美元,而2008年猛增到559.1亿美元,晋升为全球第12位,其中,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418.6亿美元,同比增长68.5%。[2]2009年中国对外投资520亿美元,仅次于美国、法国、日本和德国。[3]2010年上半年,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178.4亿美元,同比增长4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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