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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期货公司请了一个香港的老师做培训。老师崇尚技术分析，教他们切线。“他说，一把尺子一支笔，就可以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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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陆懂期货的人少之又少。稳妥起见，关工没有辞去工厂的工作，主要利用业余时间做经纪业务。他每天对着电脑屏幕画15分钟K线图，一张坐标纸，价格波动一次做一个标记。他的办公桌周围贴满了K线图，全是手工画的。关工先接触《酒田战法》，这本书的作者是18世纪的日本人本间宗久，以对米市行情的研究闻名。之后，关工接触到国内期货第一人田源的一些观点。慢慢地，他开始熟读约翰·墨菲的《期货市场技术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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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碰到感兴趣的股票，关工都会画切线，并以此为依据制定战术，哪个价位有压力，哪个价位有支撑。他说，能够在这个市场活到今天，盘面分析技术是他很重要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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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关工抓到第一个客户，一个跟家里有些沾亲带故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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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风机生意，大概挣了几十万元钱。他当时骑铃木摩托车，走到哪里都威风得很，放到现在至少相当于奔驰的水准。”关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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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期货吗？你怎么说动他？”我问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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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但他喜欢打牌、赌钱，打得大的一把也可能有上万的输赢。我就告诉他，这个赌得大，整好了5万就变100万，整不好也就5万元钱。而且你那个纯靠运气，我这个还有一点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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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的‘技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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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还搞不懂，就是感觉来了，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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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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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嘛。因为这个事情，我们两家人后来都不怎么往来了。据说那个人到现在都还不怎么个安逸[1]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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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的5万元钱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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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最多给他亏了1万多，绝对不超过2万。绝大部分钱都是他自己取出去的，今天取3千，明天取5千。我就是背了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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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工对这件事情的情绪有些复杂，他多次想过如何补偿这个沾亲带故的生意人—自己的第一个客户。他坦率地说，第一波客户都是他成长的牺牲品。当时客户到期货公司开户，把钱转入账户，但客户基本上都不懂期货，操盘手就是关工。账户盈亏是客户的，经验是关工的。所以最后客户把钱亏了，关工在期货市场上活了下来。“这多少有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关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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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关工在工厂每个月四五百元的工资，期货公司工资很低，没有业务就两百元钱。五万元钱的第一个客户，让关工在期货公司的工资陡然过千。最重要的是，那开启了他在金融领域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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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双飞龙的职工股赚来的巨款85万，关工花5万元钱买了单位的集资房，剩下的钱继续做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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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有一波橡胶行情，我当时的判断是做多。结果行情启动之前先连打三个跌板，直接爆仓。我爆完仓，橡胶开始了那一波上涨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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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天前，关工还带着85万的豪情，跟一帮朋友这里吃那里耍。“结果没几天就洗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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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关工一起遭遇亏损的还有老熊，关工最早的几个客户之一。老熊个头矮小，秃顶，头发打卷。他跟着关工在期货市场没少亏钱。关工不清楚老熊是什么来头，只记得隔一阵子，他又拿一两万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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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烟瘾很大，赌瘾也很大。最早做苏州商品交易所的红小豆，方向做反了，不断亏钱，不断加仓。赚钱的时候他抽良友（香烟），亏钱的时候就抽甲秀（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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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工遭遇跌停板打击的那几天，老熊跟关工在一起。老熊脸色铁青，总是猛抽甲秀，烟雾把期货公司的办公室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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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平仓的单子，一下子觉得天昏地暗。”关工说。他总跟客户说做期货“来钱快”，自己还没好好感受一下“来钱快”的爽利，先把第一笔巨款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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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的办公室说起旧事，关工仍然感慨不已。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从期货公司五楼的办公室走下来，又怎么从上清寺步行十多公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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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天昏地暗的十多公里，关工脑子里依然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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