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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594 9月的一个夜晚,韩超在国金中心[1]的丽思卡尔顿酒店为朋友庆生。他早早到达酒店顶层的酒吧Flair。酒吧一片繁忙景象,人们往来穿梭。韩超只要抬脚多走几步,就可以欣赏外滩和东方明珠电视塔的绝美夜景,但他只是要了一杯香槟,靠在沙发上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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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596 他的情绪还没从白天的交易中抽离出来,一脸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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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598 几分钟后,韩超把身子从沙发上直起来,他往嘴里倒了一口香槟,兀自掏出笔来开始算自己持仓的波动值。因为太多股票停牌,程序跑出来的波动值已经失真。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眼下持有的空单太多,但少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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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00 期间某女明星离韩超只有几个身位,“穿件粉红色的衣服在那儿扭”。韩超斜了她一眼,扭头继续算自己的波动值。他紧皱眉头,犹豫是不是继续按既有的模型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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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02 从酒吧出来,韩超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搭档:“你明天帮我把仓位全部砍掉。到时候我要拦你,你直接把我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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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04 第二天早晨8点,韩超的闹铃准时响起。他摸索着把闹铃关掉,翻身睡到10点半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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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08 韩超是个暴脾气,他承认自己的情绪控制一直做得不好。他怕自己提前到办公室,会下不去手砍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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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10 一位长辈经常提醒韩超,要他学会缓解心理焦虑,不要总是想着赢:“你的眼睛里要是有一股凶狠的劲儿的话,你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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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12 “眼里有股凶狠的劲儿就要完蛋,这话在我身上特别准。”韩超说。他的搭档曾经毫不掩饰地对他说:“你只要开始放那种什么摇滚就完蛋了,你要买,我肯定卖。”情绪激动的时候,韩超喜欢打开手机里收藏的硬摇滚,比较高频的是AC/DC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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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14 2015年是韩超团队受雇于证券公司的第二个年头,交易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赶上行情和环境的大不利,压力不必说,暴脾气也认,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须稳住阵脚。“我们得保证在熊市中获得一点alpha,客户能够不亏钱;在平衡市中获得一点alpha,客户能够少赚一点;在牛市中获得一点alpha,轻拿轻放,客户跟着赚一点。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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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16 韩超曾亲耳听见某名牌大学毕业的交易员说,“赌一把”。“有的交易员不紧张亏损,因为亏的都是客户的钱。他们愿意赌一把,一战成名,或者让客户去‘死’。”韩超说,“我肯定不会去赌,道德问题是其一。这时候你去赌,可能赌掉你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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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18 有时候,韩超也会听到一些所谓内幕消息,但他从来不让这些消息影响自己的交易。“如果实在忍不住了,5000万的盘子,我可能‘大着胆子’拿5万元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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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20 在一次喝茶聊天中,韩超和他的朋友周密聊到这个话题。周密是一位年轻的期货交易者,本科学心理学,毕业后做市场分析,2012年开始做期货交易。他起初在上海一家能源公司做化工品贸易,后来辞职,成为全职交易者。2015年他已经通过交易,成了“第一位数比较大的百万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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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22 “韩超你有个优点,就是。”周密说,“说难听点叫,说好听点就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认错,不自己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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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24 “我打架不,但做交易我就是。别人喊冲锋的时候你一定要冲到前面,忽然你鞋带松了,你系一下鞋带,最后你就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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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26 “这听起来有点没节操,但这是对的,交易有时候就是没节操。肯认错,活下来,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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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28 说是要没操守,韩超还偏偏在一次操作中表现得很有操守。6月30日大盘涨了5.53%,因为很多股票跌停,韩超的套保空单实质上处于裸露状态。他认为指数守不住,但“想到(股市)要完蛋了,这时候做空,是对国家不利的”,他把空头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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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30 “回头想,你在这个市场里面求生,占着那么好的位置你为什么不继续空下去。”韩超说,“闭着眼睛把空头头寸捏着,就把钱挣了。”他把那次操作定性为交易失误,觉得自己做得太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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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34 仓位清掉后,韩超变得相对平静,并试着更加客观地看待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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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36 在跟仓位的斗争中,韩超的团队一直在研究新策略。他们严格控制新策略的仓位,不断试验。直到第四个新策略,他们才重新回到挣钱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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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38 股灾以来,韩超常常熬到凌晨3点才睡觉,有时候要到凌晨5点多。他以前经常跑步,但股灾后运动频率明显降低。郁闷的时候,他五公里都跑不下来,这几乎成了他交易状态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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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40 韩超拿跑步和做交易相比。他说,这个行业特别现实,赚钱是好汉,亏钱是笨蛋。个人投资者可以在行情不好时清仓休假,但做产品就不一样了。“管别人的钱要跟时间赛跑,必须在约定时间内拿出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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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605642 在这次与时间赛跑的过程中,行情、限仓等障碍使韩超无能为力,但一些本可以避免的障碍出现,会让他的脸色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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