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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60年为止的90年中,货币流通速度以平均每年略高于1%的速度下降。在经济扩张时期,货币流通速度的增减幅度一般不会超过1%;但是在经济紧缩时期,货币流通速度的减少幅度一般会超过这个比率。货币流通速度的周期性上升或下降幅度往往随着经济活动周期性波动幅度的变化而变化。因为许多经济活动的周期性波动幅度大致相同,所以货币流通速度的周期性波动幅度也基本相同。虽然存在长期的变化趋势、一致的周期性变化模式以及估计值相当大的误差,但是从1869年(我们所用的货币流通速度数据的起始年份)至1960年的91年中,所观测的货币流通速度的年际变化幅度有78年小于10%。在13次较大的波动中,有半数以上发生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和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且最大的一次波动幅度达到了17%。用某种长期变化趋势的百分比来衡量,有53年货币流通速度处于90至110之间,有66年货币流通速度处于85至115之间。在其余的26年中,有12年是在自1869年起的15年里,这些年份的国民收入数据是严重缺失的,而且有7年是在大萧条期间及两次世界大战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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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高度稳定的货币关系,是货币存量变化与经济活动周期性变动之间的相互关系。总体上,货币存量的增长速度要大于名义国民收入的增长速度,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货币流通速度长期下降的趋势。这种增长在周期性扩张时期快于平时的增长速度,而在经济衰退时期则慢于平时的增长速度。货币存量的增长速度恰好会在商业周期到达峰顶之前减慢,而在商业周期到达谷底之前加快。无论是从我们数据所涉及的最早期的商业周期看,还是从最近的商业周期看,这一模式的主导地位都贯穿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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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细心的读者还会发现许多反映货币稳定关系的详细例证,它们对上述这些概括性的例证形成补充,如1878年为准备恢复铸币支付以及1933年以后为提高国内价格而实行的两次黄金购买计划所具有的类似影响;将存款通货比率作为流动性问题预警信号的可靠性;在两次世界大战初期,美国批发物价水平起初类似的波动——起初的变动方向都与后来占主导地位的方向相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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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货币安排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但是这些货币关系的一致性依然持续。从1862年到1879年,美国货币是独立的,它既不能以任何固定比率兑换黄金、白银,也不能以任何固定比率兑换任何他国货币。因此,这一时期的货币存量可以由国内形势决定。从1879年至1914年,美国货币可以按照法律限定的且在实践中所维持的固定比率同黄金进行兑换。从而,货币存量及国内价格不得不处在维持国际收支大致平衡,同时不引发异常黄金流动的水平上。当然,尽管在短期内存在一定的灵活性,但是货币存量仍是一个因变量,而不是一个自变量。从1879年前后一直到联邦储备体系建立的这段时间里,美国的单一银行体系分为国民银行和非国民银行,两者大约各占存款总额的一半。两者均不受中央的控制,只是财政部偶尔承担中央银行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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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到1933年,美国货币仍然严格与黄金挂钩,但是能够与黄金维持固定兑换比率的他国货币逐渐减少。于是,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显著提高,而且国际贸易在美国经济中所占的比重已经变小。因此,与早年相比,美元与国际贸易之间的联系更为松散。另外,《联邦储备法》不仅确立了对大部分银行系统的中央控制机制,而且提供了一个可以有计划地进行干预,从而改变甚至扭转国际收支与国内货币存量之间相互关系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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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年初,美国货币脱离了与黄金严格的挂钩关系。一年后,这种挂钩关系以一个不同的比例再次确立起来。然而,那时重新建立起来且从此在法律上占主导地位的金本位制完全不同于1933年以前的金本位制。从那时起,黄金逐渐退出流通领域,私人持有黄金为法律所禁止,因此货币不能再以固定比率自由兑换成黄金。其他国家也削弱了货币与黄金之间的联系,随之也削弱了货币与国际贸易之间的联系,许多国家甚至在完全割裂本国货币与黄金之间的联系方面走得更远。如今,黄金主要以价格固定的商品的形式出现,而不再是世界货币体系或美国货币体系的基础。然而,历史的延续性及黄金作为固定汇率工具的用途,使得黄金仍然具有任何其他政府限定价格商品所不具备的货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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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由于联邦存款保险制度的实行,美国银行系统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变革。联邦存款保险制度达到了《联邦储备法》未能实现的目标:它使公众对某些银行丧失信心情况的迅速增加不会扩大为银行业危机,而这种银行业危机是由于公众普遍试图挤兑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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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政策安排的变化显著改变了货币存量的决定力量,从而也改变了货币存量的变化情况。例如,在1914-1960年的46年中,当某一政府机构对货币存量的变化负有明确的职责时,货币存量的年度变动比之前的35年更加剧烈,因为在之前的35年中,货币存量的变化是由金本位制的准自动均衡机制决定的。此外,自二战结束后,货币存量的年度变动比之前任何一个等长时段都要稳定(见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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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4 1867-1960年的货币存量及其直接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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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阴影部分代表经济紧缩期,非阴影部分代表经济扩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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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表A-1列(8)和表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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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变化的货币安排以不同的方式影响了三个变量(我们发现将这三个变量视为货币存量的数学决定因素非常有助于分析):高能货币存量、公众存款与公众持有现金之间的比率,以及商业银行系统的存款负债与其准备金的比率(我们将准备金定义为商业银行系统持有的高能货币总量)(见图64,插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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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数学上讲,高能货币存量是决定货币存量变化的主要因素。然而,高能货币数量的变化在不同时期是由不同力量决定的:在绿钞时期,主要由政府信用发行方面的变化促成;1879-1914年,尽管某种程度上也是由为交换白银而发行的国民银行券以及通货方面的变动所引发的,但主要还是由黄金的流动引起的;1914-1960年,主要是联邦储备信贷余额的变化造成了高能货币数量的变化,但显然,1934-1940年除外,因为该期间高能货币数量的变动主要是由黄金的流动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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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生金融危机期间,存款通货比率变得尤为重要。每当金融危机发生时,人们就会对银行失去信心,从而争相将存款兑换成现金,由此会导致存款通货比率锐减,并对货币存量产生强烈的下行压力。人们曾寄希望于联邦储备体系的建立能够基于货币意义消除存款通货比率的波动;当公众要将存款兑换成现金时,不必加倍地减少存款,而是由联邦储备体系来提供一种能够使公众可持有现金的绝对数量增加的方法。但实践表明,联邦储备体系并未成功地实现这个目标。在1867-1960年的93年中,存款通货比率发生的最剧烈的一次波动是在1930-1933年。在这3年里,存款通货比率下降到不及初始水平的一半,而且仅在3年的时间里,该比率的下降便将其之前30年的长期增长化为乌有。尽管公众持有现金的绝对数有所增加,但是这种增加却是以存款更大幅度的减少为代价的,两者共同作用的结果是货币总存量减少了1/3。1934年,联邦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最终决定性地扭转了存款通货比率的下降趋势。从那以后,该比率在短期内从未遭受剧烈的波动,估计在未来也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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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般情况下存款准备金比率在经济扩张时期上升,在经济紧缩时期下降,因此其更持续地发挥着次要作用,尽管如此,存款准备金比率与存款通货比率一样,在金融危机发生时显得尤为重要。一旦公众试图降低存款通货比率而表现出对银行的不信任,银行就会通过增加其准备金数量加以应对。经过短暂的时间,银行就能成功地做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它们成功地降低了存款准备金比率,从而进一步加强了货币存量的下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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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期趋势来看,存款准备金比率也会随着货币安排的变化而变化。在绿钞时期,由于国民银行的成熟及非国民银行相对重要性的提高,存款准备金比率显著上升。在1897-1907年这10年中,存款准备金比率再次上升,部分原因是财政部准备承担更广泛的中央银行职能。美国联邦储备体系建立后,存款准备金比率再次上升。其原因在于联邦储备体系既降低了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其最后贷款人的角色又增加了商业银行的信心。然而,1930-1933年发生的货币危机彻底改变了这种情况。在此期间,存款准备金比率呈下降趋势。短短10年的时间里,存款准备金比率就从1929年空前的最高水平,下降到仅略高于1867年的水平。1930-1933年的经验使银行认识到,依靠联邦储备体系来解决流动性问题是行不通的;银行用了3年时间来根据自身流动性偏好方面的相应变化来调整其准备金。1936-1937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连续提高,使银行资产流动性的需求再次发生变化,同样地,这次调整也经历了大概3年的时间。从那时起,存款准备金比率一直保持上升趋势。这主要是因为银行认识到存款保险能够消除银行的挤兑风险,而且早期经历的影响也逐渐消失。如果调整是针对法定准备金要求的变动而作出的,那么这一比率会回到它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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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影响货币存量的因素方面存在这些显著的变化,但正如我们看到的,货币存量方面的变动与其他经济变量的变动之间的相互关系一旦确定下来,就很少再发生变动。影响货币存量的那些外部力量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与此同时,货币存量的变动对经济其他方面的影响似乎一直是高度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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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货币方面的变动的独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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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存量变化与其他经济变量变化之间的紧密关系本身,既不能说明引发变化的原因,也无法说明变化影响的方向。货币方面的变动可能随着其他经济变量独立产生的变化而变化,国民收入和价格也可能随着货币方面独立产生的变化而变化。这两者可能是相互作用的,且每一方的变化都可能存在一些独立的因素;或者,两者可能都受到第三种因素变化的影响而相应地发生变化。分析货币历史上非常重要的、范围广泛的定性证据具有非常高的价值,因为这样可以对已有统计数据的这些可能性解释加以辨析。至少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可以超越这些数字本身,对引起这种特殊变化的先前情况加以辨析,而当我们通过计算机处理这些特殊变化的统计数字后,其特殊性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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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之前的论述来看,可以充分肯定的一点是,货币方面的变动实际上常常是独立的,因为货币方面的变动通常不是商业情况同期变化的直接或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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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显的例子可能要数1897-1914年的货币扩张。这次货币扩张是全球性的,且反映了黄金产量的增加。黄金产量的增加一定程度上是前几十年价格水平下降的结果,因此,也可以说其反映了货币变动与经济变动之间的相互作用。但是很明显,这次货币扩张并不是由同期国民收入和价格水平的上升所引起的。因为单纯的国民收入和价格水平的上升,一般会引起世界范围内黄金产量的下降,并且在金本位制下,国民收入和价格水平的上升会引起黄金从个别国家流出。如果货币和国民收入的共同变动并非完全一致,那么影响的方向必定是从货币到国民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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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和二战期间,货币存量经历的两次主要增长几乎同样明显。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早期阶段,由于参战国用其所有可以迅速调用的资源来购买美国的战争物资,黄金大量流入美国,这一时期货币存量的增长反映了这一事实。因为黄金的流动在1914年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所以这一时期黄金的流入不是国内外经济活动同期变动的副产品,而是两次世界大战爆发的结果,是交战国政治当局有计划的政治决策的结果。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晚期,美国货币存量的增加反映了美国当局为战争费用开支筹集资金的政治决策。这些政策包括实现高能货币数量的大扩张,也延续了以黄金流入为开端的货币存量的增长。这再次说明,如果货币存量、名义国民收入和价格水平的变动不一致,也不是由某一共同原因造成的,那么影响的方向必定是从货币到国民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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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币支付的恢复以及白银时期反映了货币方面变动巨大的独立性,也反映了货币变动与商业变动之间相当复杂的作用与相互作用。19世纪70年代对恢复铸币支付的各种赞成与反对压力,以及19世纪90年代银币的自由铸造压力,是决定事件发展的主要因素。尽管这两种主要因素并不独立于经济的长期发展进程,但是两者在某种程度上都独立于同期的经济活动进程。这两者也受到了这些事件进程很大的影响:反对恢复铸币支付的压力以及赞同银币自由铸造的压力,都或者因为商业活动步伐的减慢或下降,或者因为农产品价格的下降而得到加强。更为重要的是,国内外的农业收成情况、19世纪70年代铁路部门的发展,以及19世纪90年代伦敦货币市场的发展等此类同期事件,对那些由政治压力引起货币价值波动的特定时期有着重大的影响,而这些波动又反过来作用于商业状况和政治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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