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776281
1703776282
保罗·海勒：正是如此。消费者才是做出最终决定的人。只要有一件衣服被退货，那么就意味着本来可能会有10件需要退货，但是消费者决定凑合穿算了，因为她想穿上这件衣服，她喜欢这件衣服。
1703776283
1703776284
1703776285
1703776286
中国纺织业的全球主导地位在未来15年内都不会发生变化。可以说，再过20年，人们对快时尚的偏爱也不会发生变化。但是站在1974年的角度来看，很难评判中国服装。实际上，自工业革命伊始，消费者的忍耐度就在演变。得益于技术、发达的物流和企业家的知识经验，中国以及整个东亚的制造业，在提高消费者忍耐度方面比其他任何国家做得都要好。
1703776287
1703776288
非洲消费者会率先抵制质量越来越差的劣质服装吗？很可能不会。中国出口到非洲的服装数量几十年来一直不断上涨，包括卢旺达和埃塞俄比亚在内的一些非洲国家都很欢迎中国的服装制造商。由于二手商贩能够准确地使商品与非洲人的喜好及价格期望值相匹配，目前二手服装在非洲仍占据主导地位。但是，如果量产服装的发展史可供参考的话，二手货的这种优势就只是暂时的。
1703776289
1703776290
A先生带着我和迈克尔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道路两边有几家鞋店和几间存放服装的仓库。一路上，有两个人推着堆满垃圾的手推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还看见一辆垃圾车把车上的东西都倒在了路中间。
1703776291
1703776292
“人们付钱给这些司机，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这些垃圾里寻宝了，”迈克尔告诉我，“完事后他们还得重新把这些东西装上车。”这条街的尽头通向大海，那里堆着很多垃圾，还有很多垃圾车。
1703776293
1703776294
A先生告诉我，他最大的挑战是整理进口的那些衣服。北美和欧洲的衣物分拣厂做得很好。但是他需要亲自为尼日利亚顾客分拣整理衣服。
1703776295
1703776296
“满满一集装箱，我一个人得一天半到两天才能整理完。”
1703776297
1703776298
当时，他带我们去了一间两层仓库，仓库有着5辆卡车大小的门。可以看到其中两个门是开着的，但也被单独上锁的闸门挡住了入口。仓库前面有一个小标牌“莱希克分拣厂”，A先生和闸门另一边的人轻声说着话，那个人点了点头，打开了闸门。
1703776299
1703776300
仓库里面又暗又闷。只有我们头顶上方高高的窗户透进一丝光亮，光束穿过衣服纤维，照射在这些二手服装上，这些二手服装来自世界各地，都是500公斤一捆。这儿大概有50个男人，大多数打着赤膊。为了过滤空气中大量的服装纤维，他们鼻子上都包着尼龙连裤袜，所以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这些男人的肌肉都很发达，浑身大汗淋漓。
1703776301
1703776302
在沉重的大捆衣服包裹里翻找让人筋疲力尽，反复做这样的动作让他们的肩膀和手臂都变得很结实。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仓库里的光线，因为牛仔衣的数量很多，整个屋子里似乎都是黑色和蓝色的衣服。
1703776303
1703776304
牛仔裤靠墙堆放在一起，齐平于高高的窗户，工人们正在把这些牛仔裤整理成一小堆。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整理一个大号洗衣机箱子，里面堆满了Levi’s牛仔裤。他身边还有两堆牛仔裤，但是我不知道这些牛仔裤有什么区别。
1703776305
1703776306
整理的时候，他把手伸进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他想找的东西。我正准备往仓库深处走时，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牙线。他把这盒牙线放在手里转了一圈，看了看，然后放进装着其他小玩意儿的盒子里。
1703776307
1703776308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密斯博的这间仓库和密西加沙那些分拣厂，以及古德维尔店铺后面的分拣区所做的工作一模一样。当然，这里的工作条件要差得多，但是工人需要掌握更多的分拣知识。这里的墙上也没有任何指示，告诉工人们什么品牌值多少钱，应该放到哪一堆货物里。在“莱希克分拣厂”辛勤工作的尼日利亚男人必须大概了解什么样的衣服能在西非的城市、城镇和村庄里畅销，并且能靠直觉做出判断。
1703776309
1703776310
A先生示意我该离开了。仓库经理对于我的出现，显然有些不太高兴。我们走出仓库时，强烈的日光和清新的空气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1703776311
1703776312
“这间仓库很有代表性吗？”我问A先生。
1703776313
1703776314
他点头说道：“科托努有100多间这样的分拣仓库。”
1703776315
1703776316
“人们不反对吗？”
1703776317
1703776318
“为什么要反对呢？大多数仓库需要雇用150～200名工人。每当有集装箱到达科托努时，我们的社交网络上就会发布消息称，人们就要开始工作了。”
1703776319
1703776320
1703776321
1703776322
1703776323
贝宁科托努一间典型的分拣仓库，工作人员都是熟悉国内二手服装市场的尼日利亚短工
1703776324
1703776325
他提到的社交网络不是Facebook，而是一个实体社交网络。在科托努，几乎人手一个有着基础功能的手机，人们用手机相互发送信息，构建了一个实体社交网络，消息传播速度日益加快。在这里，工人的工作时间也相当标准：从上午7点或8点到中午，再从下午1点半到5点或6点。日工资大概是10000中非法郎，也就是16美元，收入还不错。
1703776326
1703776327
“我就是很多年前，从分拣工开始做起的。”他说。
1703776328
1703776329
我上下打量着他。他矮小精壮的身躯与我在仓库里面看到的那些高大、强壮的身躯完全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要做二手服装生意，每天就得花费数小时整理到达贝宁海岸的那些衣服，这种工作强度也会让你强壮起来。
1703776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