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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老板是个发福的男人，40多岁。他从接待员办公桌后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步履缓慢，用力和我握手，看起来十分友好。他见识过的麻烦比五星抹布厂带给他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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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什夫·达尔瓦尼。”他说。我们没有过多地寒暄，他便带我从隔壁房间进入了分拣仓库。这间仓库很大，大概是梅普尔纺织厂仓库的2.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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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1998年开始在这工作，”他说，“工作之前，我上过大学，在蒙巴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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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在那里出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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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乌干达，学做这门生意是在蒙巴萨，”我们面前散落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他挥了挥手说，“你之前应该见过这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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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但是五星抹布厂比我参观过的任何一家工厂都要大。数条传送带将衣服传送到不同位置进行分类，最后放进各类整理好的箱子里。这间大仓库里还有一些大隔间，整理好的衣服都放在里面，等待运输。阿什夫称，五星抹布厂每天要整理12万～15万磅衣服。他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法兰绒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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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涤纶衬衫，因为有些地方有瑕疵，可能有个小洞，只能是B等级。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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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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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酯纤维的衣服回收不了，没人想买回去当抹布，”他耸了耸肩说，“我们只能扔掉。”这样的衣服并不会扔给非洲或其他地区的发展中国家，而是运去当地的垃圾填埋场或垃圾焚化炉，这样做更节省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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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夫给我看了两个装满儿童服饰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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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号童装，”他说，然后指着另外一箱说，“这是中号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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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箱子旁边是一桶羊毛衫。“非洲没人会穿这些衣服，”他说，“但是这些衣服也有用处，可以卖给汽车行业的人当抹布，或者卖给家具行业的人做家具填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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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一面墙边，蓝色牛仔裤堆得有6英尺高。“这些旧牛仔裤也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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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是Levi’s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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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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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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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玛和Costco的便宜货，这些裤子都磨坏了，而且一点也不时尚。面料太粗糙了，拿来当抹布或别的什么都不行。有一家公司为回收这些衣服专门制定了一套流程。这些衣服会送去这家公司抛售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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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经验来看，从事二手服装行业的人都不喜欢讨论这些衣服的结局，但是衣服总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唯一的问题在于：是什么时候？一些衣物可以当作抹布或者家具填充物从而延长了使用寿命，但是换油服务中心的一块沾了油的抹布最终只会被扔到垃圾桶里。至少目前看来，回收衣物的成本很高，技术上也只是勉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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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更多的回收纺织品，”阿什夫对我说，“服装的长期再利用已经不可能。中国企业正在削弱我们的这种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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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夫表示，如今即使是质量好的服装有时候也卖不出去，这让他的生意更难做了。例如，曾经在旧货市场上流行的Levi’s如今都被运去了曼谷，那里的工人们把扣子和拉链剪下来卖给做Levi’s仿品的制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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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没有人傻到会花很多钱买二手的Forev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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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再也不是垃圾场了，”他告诉我，“过去的情况是，人们会把好东西卖去南美，剩下的才会卖给非洲。但是，当时的市场主要面向村庄。如今，市场开始面向非洲城市，得益于城市化和社交媒体的发展，现在的人都知道质量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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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出仓库，去了阿什夫的办公室。办公桌靠着的那面墙上有一大幅世界地图，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最近几周，东非共同体的6个国家正在造势，计划发布一项针对进口二手服装的禁令。这6个国家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二手服装市场。我提到这点时，阿什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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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人不可能不买二手服装的，除非愿意光着身子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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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政府下令禁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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