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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21世纪第二个10年初期，社会学家、经济学家和市场营销师都注意到，出生于1982～2014年的千禧一代[3]，比上一辈人买的汽车和房子都要少得多。一种广受欢迎的说法称，千禧一代更愿意接纳共享经济和服务，比如优步和爱彼迎提供的共享乘车和共享房屋服务。比起买东西，他们更愿意购买体验，比如为旅游付费。主流媒体中流行一种乐观的解释，称人们愿意分享而不是独占，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受到气候变化以及环保意识增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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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近的研究显示，千禧一代相比独享更乐于共享，其实只是因为口袋里的钱不够花。高额的房租、不堪重负的学生贷款，以及2008年金融危机造成的长期经济低迷，都削弱了千禧一代像他们的父辈那样进行大宗消费的能力。在他们的父母看来，大宗消费是成功人生的标志。如果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他们也会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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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2018年美国银行一项有2000名成人参加的调查[4]显示，千禧一代中，有72%的人认为买房是重中之重，比旅行、结婚、生孩子都重要。另一项消费者调查发现，尽管千禧一代能接受拼车，但在自己名下没有车的千禧一代中，有75%的人想买车。[5]同时，大西洋彼岸，欧盟正在进行的一项有关共享经济的调查项目[6]发现，千禧一代“只有当共享平台提供了比传统服务更具成本效益的替代品时，才会对共享平台感兴趣”。这至少可以说明，与资源贫乏的发展中国家同龄人相比，欧美国家的千禧一代并无多少不同。大家都想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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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意味着人类在数量日益增多的废弃二手货面前束手无策，但也的确表明我们需要更具有创造力的解决方式，来应对废弃二手货数量增多所带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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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当看见一个房子里堆满了要丢进垃圾箱的东西时，我们所应该思考的不仅是“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还应该是“怎样做才能确保家里堆满的那些东西，最后可以在二手店里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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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弗里曼和我喝咖啡时重构了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进行资产拍卖，问题不在于你有没有足够的物品，而在于你有没有足够多可以拍卖的物品。”换个说法即是，古德维尔肯定没办法卖掉一件洗两次就坏掉的二手衬衫；空巢清理公司根本搬不动那些用颗粒板拼装、用胶水粘起来的宜家书架，更不用说拿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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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来看，并不是物品危机导致奶奶的房子里堆满了要扔进垃圾箱的东西。相反，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质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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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剩下的章节将会审视那些可以应对这种质量危机的方式，让更多的东西流入二手市场，把这当作一项可以让二手店、抹布制造商和其他二手货的忠实用户都能受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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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前两个步骤——旨在延长产品使用寿命和增强可维修性的这两个举措——需要政府直接进行干预。政府的干预措施相对较少，目的是鼓励消费者和制造商，继续按照最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行事，无论这种行为方式是有意识的还是下意识的。其中一种便是降低从空调到毛衣这些东西的成本。要做到这一点，方法之一是鼓励消费者购买使用寿命长、更耐用且可维修的产品。这样一来，可以让二手市场流通的货物更多，人们家里的东西数量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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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可能最难实现。这一步要求消费者、新闻记者、企业和政府监管部门都要认同这样一个观点：他们所认为的废弃物，在别人眼里还有利用价值。正如我在本书的最后一章所详述的，那些顽固愚昧的偏见——包括种族偏见和经济偏见——蒙蔽了原本理性的人们，让他们忽视了在不同于自身的环境中，二手货面临的可能性。应对质量危机需要接受一点：每个人对品质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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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没有任何一种解决办法或哪几种解决办法可以阻止人们家里堆满不想要的东西。二手店还是会继续抛售旧物，清理行业也将继续努力，为那些不再具有收藏价值的收藏品寻找归宿。受时尚思维的影响，那些最耐穿的衣物和最结实的餐桌都会变成没人要的废弃物。尽管大量堆积的物品让人变得悲观，但企业家们正在想办法通过这些过剩的物品养活一帮人。他们正在制订商业计划，雇用朋友和家人，将自己和资本都投入当下的二手经济，以及即将到来的新型二手经济。我认为他们已经有了想法，而且可以在全人类的帮助下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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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该话题的更多信息，参见：Catlin，Jesse R.，and Yitong Wang. “Recycling Gone Bad：When the Option to Recycle Increases Resource Consumption.” Journal of Consumer Psychology 23，no. 1，2013，pp.122-127. https：//doi.org/10.1016/j.jcps.2012.04.001. Zink，Trevor，and Roland Geyer. “Circular Economy Rebound.” Journal of Industrial Ecology 21，no. 3，2017，pp.593-602。https：//doi.org/10.1111/jiec.12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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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减少原料、重复利用、物品回收的英文单词分别是Reduce、Reuse、Recycle，首字母都是R，因此合称“3R原则”。——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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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千禧一代一般指1981～2000年出生的人，而2000年之后出生的人则被称为Z世代。——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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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ank of America. “Homebuyer Insights Report，” 2018. https：//info.bank ofamerica.com/homebuyers-re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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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ccel and Qualtrics. “The Myth of the ‘Don’t-Own’ Economy.” Millennial Study，2017. https：//www.qualtrics.com/millenni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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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anzini，Giulia，Gemma Newlands，Guido Anselmi，Alberta Andreotti，Thomas Eichhorn，Michael Etter，Christian Hoffmann，Sebastian Jürss，and Christoph Lutz. “Millennials and the Sharing Economy：European Perspectives，” October 30，2017. http：//dx.doi.org/10.2139/ssrn.306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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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世界：全球旧货市场调查手记 CHAPTER 10 它能用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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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莫利大街南端的步行边境通道，是亚利桑那州诺加利斯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我看见一位母亲和她年轻的女儿正背着两个行李袋，穿过“入境墨西哥”的大门。30分钟后，一位穿着牛仔裤和牛仔衬衫的驼背老人从墨西哥那边返回，身上什么也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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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大街上的建筑大都是两层，而且看起来老旧不堪。这里有一家免税店、一家香水店、几部自动取款机，还有小部分为了迎合边境客人的喜好，由旧百货商店改造而成的一元店。我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橱窗里摆着高仿Levi’s。过道里还有很多价格便宜但质量不好的小玩意儿、衣服甚至还有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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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维尔位于城北几个街区，几乎从这里开始，繁华的商业街就消失了。这家古德维尔是单层建筑，位于停车场一端，旁边是一个半边空置的单排商业区、一家Pep Boys汽车零部件店和一个服务中心。这家古德维尔相当于欧文顿路北部65英里处那家直销中心的翻版，只不过要小一些，而且人们看起来没那么匆忙。早上9点40分，6位顾客正在32辆堆满衣服的推车里慢悠悠地翻找着，似乎没人抢购，如果说真的存在竞争的话，那也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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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店里闲逛，并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这里有两辆手推车，里面装满了古德维尔卖不出去的捐赠物，这些东西很快会被送去垃圾场填埋。这堆东西中，我看到三个保龄球，一个空的Miracle-Gro喷壶，一个裂了的儿童座椅，一台不知道牌子的真空吸尘器，一个2005版的TurboTax盒，一个破行李箱，一卷破布，以及许多印着各家健身俱乐部标志的运动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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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店铺的另一端，周四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三名员工拿着写字板站在旁边，和三位西班牙裔女性一起聊天。店长路皮塔·拉莫斯称，这三位都是拍卖会的常客，她们会为墨西哥的顾客采购一大批货物。她们的男性伙伴站在边上，手放在牛仔裤兜里，戴着牛仔帽或棒球帽，难为情地互相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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