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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研究人员还询问了一些参与者,对于他们的判断是否受了ID号的影响。绝大多数人的回答是“没有”。正如凯文·斯派西在《非常嫌疑犯》中所说,“魔鬼耍的最大把戏,是要人相信它并不存在 ”(引自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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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的平均气温是高于还是低于29℃?请估计旧金山的平均温度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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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士乐队发行过多少张打入排行榜前10名的唱片?是多于还是低于100025张?请你估计披头士乐队到底发行了多少张排行榜前10名的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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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以为它们不可能会影响到人们对旧金山气温的猜测吧?不可能影响到对披头士热门唱片的估计吧?可惜,它们真的影响到了。受试者对这些荒谬得离谱的高位锚点先入为主,给出的估计值比看到低位锚点的人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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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有人猜旧金山的气温接近29℃。人人都应该知道它是个两位数,介乎常温和零点之间。人们掌握的知识以及人们信以为真的东西,会限制锚点的范围 。要是一个地理迷早就知道非洲国家在联合国里所占比例为多少,他就能不受随机数字的左右,给出正确答案了。锚点是用来辅助猜测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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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领导团队进行了一次实验,让受试者估计本地电话黄页上有多少名医生。估计最准的人有奖:可带一名朋友到某热门餐馆吃饭。这回的问题照样分为两个部分,而且针对不同群体给出了或高或低的锚点。威尔逊和同事们以为,有了大吃一顿的诱饵,受试者们或许能全力以赴给出最佳答案,而不是随随便便地写上个脑袋里冒出的愚蠢数字。结果,他们发现,锚定效应跟没有奖励时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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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的研究小组甚至尝试预先提醒受试者,随意设定锚点有误导作用。一组参与者得到的指示上说:“人们脑袋里的某个数字,会影响他们对随后问题的回答……在你回答以下问题时,请千万小心,别让这种污染效应影响到你。我们希望你能得出最准确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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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警告完全没起作用。受试者的估计还是受了毫无意义的数字的影响。威尔逊的团队认为,得到提醒的受试者很可能是想纠正锚点,却做不到。这就好像你提醒别人,脑袋里别想大象哦!对方诚心诚意地照着你说的做,可还是满脑子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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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的团队认为,由于锚定效应是无意识下不知不觉发生的,所以人们很难知道锚点数值对其估计值要造成多大的影响,故此,他们对锚定效应的感染性怀着天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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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现实生活中锚定效应的例子:去看看百老汇和拉斯维加斯演出的门票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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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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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百老汇一位坦率的制片人在博客“谈谈百老汇”(Talk in Broadway)上说,“便宜座儿根本不卖——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卖吗?因为要是你把交响乐或者包厢座位的价格定得太便宜,人们会觉得里头肯定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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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的生意主要靠游客维持。游客们选剧码的时间有限,对自己买的票值不值价没什么了解。几乎没有谁知道该如何判断哪个座位值多少钱。在评估座位价值时,游客们除了从票价上找线索就没别的法子可想(“一分钱一分货”嘛)。一张票的感知价值跟其价格成正比——不管那价格到底是多少。不少人相信,听一场交响乐,花480美元买高价票并不亏,对制作人来说,要维持该剧目长期上演且赚到钱就得卖这个价。游客们以为,一场演出门票敢卖480美元,那一定值得看,于是径直跑去售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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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重要的一点:即使是绝不会付480美元买票的戏迷们,也还是会受这一价格的影响。跟这个价比起来,他们不管出多少钱都显得特别划算(毕竟,这可是同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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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价指的是给剧院或音乐厅不同部分的座位分配价格。这是生意的重要一环,它甚至能决定演出是座无虚席,还是冷冷清清。一位匿名制作人透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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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所有的交响乐和大部分包厢,我都给配最高的价。如果你这么做,你就能很快就把它们销售一空。我也可以按若干不同的价格给演出配价,最高到最低的都有,可结果呢,只有价格最高的位置卖光了,大部分便宜座位都空着。我还可以给70%到80%的座位都配上最高价。你知道,要是大部分座位都是最高价,那就算只把40%的票放到售票厅出售,我也还是能赚到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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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好莱坞露天剧场(Hollywood Bowl)的夏季音乐会最便宜的门票才一美元。露天剧场由洛杉矶县经营,一元票以服务公众为目的。麻烦的是,从没买过这种票的人总是暗暗以为它糟糕透顶。露天剧院很大(共有17376个座位),一元票离舞台最远。但观赏体验基本上差不多。而且一元票的座位欣赏落日和城市景观效果也更好。可大部分时候,100美元的座位挤得满满当当,一票难求,一元票的座位却无人问津。好些音乐爱好者们错过了机会——就因为价格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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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个人价值翻译成可以跟别人沟通的数字,很多时候都是极为必要的。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我们的心理软件提供了锚定的功能(当然,说是程序缺陷也不错)。每当要估测一个没法计算的未知数量,我们都很容易受刚刚提及或考虑的其他数字的影响。我们意识不到这一点(为了从统计学上论证它,研究人员做了无数次实验),但它却的的确确存在。为了帮助我们作出大胆的猜测、依照直觉行事;为了帮助我们在餐巾纸上给出报价、讨价还价;为了帮助我们给餐馆和性伴侣打分;以及更概括地说,为了帮助我们在一个迷恋数字和金钱的社会里运作自如,锚定是整体心理过程的一环。锚定适用于各种各样的数字——包括前头带有金钱符号的那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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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所有需要判断的领域,都存在着共同的原则。”美国心理物理学家威廉·亨特(William Hunt)言之凿凿地说。在若干实验中,他让志愿者“按罪行违反道德的严重性”给犯罪行为打分。他给出的是如下一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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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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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先想想谋杀亲生母亲这一罪行,它是“蓄意的,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开脱理由”,然后,想一种恰好相当于这桩罪行的一半的坏事,把它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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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再次回到谋杀亲生母亲这一罪行,现在想想“自己玩蜘蛛纸牌游戏时作弊”,最后,设计一种罪行,它的严重性恰好介于上述两种罪行的中间,把它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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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罪恶量表上来看,自己玩纸牌时作弊几乎只能得零分。你大概会以为,第一部分的答案会跟第二部分的答案差不多。事实却不然,在14个受试者中,12个人在第一部分写出的罪行,比第二部分要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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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的结论是,他在问题中给出的例子影响了受试者的回答。在第一部分,参考框架只有谋杀亲生母亲这一个。这暗暗怂恿人联想到了其他残酷的罪行。第二部分则有两个例子,一个是重罪,另一个却不是。不会有什么人觉得在纸牌里作弊会是“犯罪”。但问题本身却称之为“罪行”,这就鼓励受试者把无关大雅的小过失想成是“罪行”,从而拉低了答案里罪行的平均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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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把这一效应称为“锚定”(用的又是另一个意思)。他区分了两种不同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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