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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71 我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短短几句话,奥巴马总统就表达出科技及其对就业产生的影响给我们所有人带来的焦虑——这种焦虑将会在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总统之后逐渐显现。事实上,就在大选结束后,我与科技界的同行们一起与候任总统特朗普进行了圆桌会谈。与他的前任一样,特朗普也希望探索我们如何继续创新,如何继续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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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73 归根结底,我们需要通过科技上的突破来实现超越现状的增长。我相信混合现实、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这些创新可以发挥加速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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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75 作为经济学家的儿子和商业领袖,我对这些问题十分痴迷。我们的经济是否在增长?没有。我们的平等程度改善了吗?没有。我们是否需要新的技术突破来实现这些目标?是的。新技术会引发裁员吗?是的。那么,我们如何才能实现更具包容性的增长方式呢?找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我们这个时代最迫切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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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77 最近几十年,全世界向科技基础设施的投资数以千亿计——个人计算机、手机、平板电脑、打印机、机器人、各种智能设备,以及一个把它们连接起来的庞大网络系统,目的是提高生产率和效率。然而,我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索洛(Robert Solow)曾经打趣道:“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看到计算机时代,唯独生产率统计数据是个例外。”然而,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到2004年,在个人计算机革命的推动下,曾经停滞不前的生产率确实得以重新增长。但好景不长,除了这个短暂的时期外,全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该指标可以反映经济生产力——一直令人失望,仅略高于每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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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79 当然,GDP增长可以粗略地衡量人类幸福的实际改善程度。我在瑞士达沃斯跟麻省理工学院管理学院教授安德鲁·麦卡菲(Andrew McAfee)进行了一场专题研讨会。他指出,有很多通过技术手段给人类生活带来的改善,都是生产力数据无法衡量的——从医疗方式的改进到维基百科这种随时随地为数以百万计的人提供信息的工具。换个角度想想。你愿意在今天拥有10万美元,还是希望成为1920年的百万富翁?很多人都想成为20世纪的百万富翁,但如果是这样,你即使有钱也买不到青霉菌这种救命药,无法给远在他乡的家人打电话,无法享受很多现代人眼中理所当然的创新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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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81 因此,除了这个被称为GDP的衡量标准外,我们实际上还肩负着继续创新的道义责任,要通过技术来解决重大问题——成为向善的力量,成为经济增长的工具。我们如何利用技术来应对社会面对的最大挑战——气候、癌症,以及如何为人们提供有用、高效、有意义的工作,取代那些因为自动化而消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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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83 就在国情咨文发表的前一个星期,在跟中东、迪拜、开罗和伊斯坦布尔的客户和合作伙伴共同举行的会议上,各国元首向我提出了跟奥巴马总统相似的问题和想法。这些领导人都想知道,如何利用最新的科技浪潮来增加就业机会和经济机会。这也是我在各地出差期间从各个城市、各州以及国家领导人那里最常听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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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85 我的回应中有一部分是敦促政策制定者以更广阔的思维来看待技术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他们常常过分执着于吸引硅谷公司,希望这些公司能在当地开设办事处。他们渴望“硅谷卫星”分部。但实际上,他们应该制订计划,为当地企业家提供最好的技术,这样就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国内增加更多的就业——不仅是在高科技行业,还涉及每一个经济领域。他们需要制定合适的经济战略,充分而迅速地接受支持性的前沿技术,以此增强他们的区域在特定行业中享有的天然优势。但通常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他们对于投资最新技术没有把握,比如云计算。领导者之间最大的差异在于他们究竟是害怕新技术还是拥抱新技术。这种差异会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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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87 先来回顾一下历史。在19世纪的工业革命时期,许多重大技术最初都是在英国发展起来的。这自然会在经济霸权的争夺中赋予英国巨大优势,但其他国家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对英国开创的技术突破做何反应。比利时利用了英国的重要创新,还投资建设了铁路等基础设施,并且创造有利于商业发展的监管环境,从而极大地提高了工业产值,甚至达到了足以匹敌英国的水平。得益于这些政策,比利时成为煤炭、金属和纺织工业的领导者。相比之下,西班牙的工业生产率明显落后于欧洲其他国家,原因在于西班牙采纳外部创新的速度太慢,而且奉行保护主义政策,降低了该国的全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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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89 近期也可以看到同样的情况。非洲国家马拉维曾经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但在过去10年里,手机在马拉维的迅速普及对它的发展产生了巨大而积极的影响。虽然固定电话基础设施的匮乏是马拉维的不利因素,但该国却在2006年直接跨越到智能手机时代,制定了一项国家ICT[1]发展政策,鼓励对移动基础设施展开投资,而且取消了手机进口关税等诸多限制。因此,手机普及率大幅上升,这反过来又促进了当地移动支付业务的增长。由于马拉维有80%的人口没有银行账户,使得这种支付手段变得更加重要。如今,移动支付在马拉维手机用户中的普及率甚至超过许多发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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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91 同样,卢旺达的“愿景2020”倡议通过发展移动网络和云计算帮助该国改善了经济和教育体系。像TextIt这样的初创公司为这个陷入困境的国家带来了新的增长希望,该公司能让世界各地的公司通过基于云端的短信和语音应用与客户展开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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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93 技术的扩散和传播及其对经济成果的影响始终令我痴迷。我们怎样才能让技术向所有人开放?怎样才能确保它能造福所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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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95 在寻求答案的过程中,我邀请了达特茅斯学院经济学家迭戈·科明(Diego Comin)来到我在华盛顿州雷德蒙德的办公室谈了一个下午。科明教授说话轻声细语,斟词酌句,他凭借自己在知识上的精确性和透彻性来说服别人。他煞费苦心地研究了过去两个世纪世界各国的技术扩散过程。科明和经济学家巴特·霍比金(Bart Hobijn)花了好几年时间制作了“科技跨国普及史”(CHAT)数据集,研究了161个国家采用从蒸汽机到个人计算机等104项技术的时间框架。结果发现,各国平均在一项新技术发明后45年才会采用这种技术,尽管这种滞后幅度近年来有所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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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97 根据这项分析,科明认为富国和穷国之间的差异很大程度上源自他们采用工业技术的速度。但他表示,使用新技术时的强度同样很重要。即便有的国家采用新技术时有些缓慢,但最终仍有可能迎头赶上,真正创造经济机会的是它们使用技术的强度——而不是单纯获得这种技术。这些国家究竟是将技术束之高阁,还是对劳动力展开有针对性的培训,让他们创造最大的生产率?这就是强度。“问题不只是技术何时到来,还在于使用技术的强度。”科明教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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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799 世界银行的戴维·麦肯齐(David McKenzie)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这种观点。他发现,“对于那些能对商业实践产生更大影响的项目,应该加大培训力度”。在发展中国家,员工不到10人的小公司在数量上超过大型企业,当他们知道如何更好地管理库存、保留记录和制订规划时,便可大幅提升其生存和成长的概率,因为这些技术有可能减少因为使用不正确的零件或产品而造成的损坏或停机。这同样事关使用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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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01 我去中东的时候还参观了埃及开罗的纳赛尔城区。在那里,我遇到了整整一屋子阳光、乐观的年轻女性,她们毕业于埃及各大高校。我是在一个培训中心跟她们见面的,我们公司以及联合国和妇女商业发展中心(Women’s BusinessDevelopment Center)等合作伙伴为这个中心提供了支持。它位于机场附近,那个区汇集了很多跨国公司的办事处。这也是我们的“青年星火计划”(Youth Spark)项目的一部分,该项目已经帮助3亿多年轻人深入学习了计算机科学和创业培训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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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03 这些年轻女性向我介绍了她们的一些项目。自从2013年以来,已经有11.5万饱受战争蹂躏的叙利亚难民涌入埃及,其中一个团队希望为他们中的一些人提供帮助。她们开发了一款能在难民们到达埃及后为其提供帮助的应用。但真正让我着迷的是另一个团队的项目。这个团队开发了一种体验,通过数字化方式改变了药店和病人之间的关系,让病人可以更加方便快捷地了解距离最近的哪一家药店有其需要的药品或补给。当天早些时候,我遇到了一位埃及企业家,他开发了一款类似的应用,可以帮助人们找到合适的医生。这些想法让我想起了总部位于纽约的Zocdoc公司,这家公司也提供相似的医疗服务。Zocdoc是美国著名的独角兽公司——所谓独角兽,指的是估值达到或超过10亿美元的非上市科技初创公司。我目睹了技术扩散的速度有多快。埃及的企业家们正在创造他们自己的独角兽,尽管他们并没有美国初创公司那么高的估值。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核心原因在于,他们可以在不投入大量资本的情况下获取这些创新赖以维持的云计算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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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05 遗憾的是,在许多发展水平欠佳的地方,公众和个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吸引硅谷公司,而不是培育当地的科技企业家。发展中国家的成功企业家经常告诉我,他们甚至不能与他们的总统或总理会面。然而,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却经常会见像我这样的西方企业首席执行官,寻求短期的外商直接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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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07 这种政策很短视,对那些试图为地方和国家经济培育长期发展前景的商界领袖来说,这着实令人沮丧。然而,在中东、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甚至在美国这样的二十国集团(G20)成员国,我都看到了这样的心态。由于政府未能鼓励社会各界迅速而密集地使用新技术,导致富国与穷国之间的经济不平等趋势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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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09 为了衡量我们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平等或者多么不平等,经济学家们使用了意大利经济学家科拉多·基尼(CorradoGini)的一项研究成果。他在1912年发表了一个公式,可以用于计算如今被人称作“基尼系数”的指标,用于衡量一个社会的收入分配状况与绝对平等的收入分配状况之间存在多大差距。计算方法很简单。在特定人群中,如果100%的人都能每天赚1美元,那就是绝对平等。如果100%的人年收入达到100万美元,那也是绝对平等。但如果只有1%的人赚到100万美元,而其他人赚不到钱,那就接近绝对不平等。基尼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方法,让我们可以衡量一个特定社会的收入分配接近或偏离绝对平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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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11 特定人群的基尼系数通常表示为分数。绝对平等表示为0,绝对不平等表示为1。在现实世界中,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基尼系数都以这两个极端值之间的分数来表达。德国等欧洲发达国家的基尼系数几十年来一直徘徊在0.3左右。而美国的基尼系数已经上升了好几年,现在与中国和墨西哥差不多,都超过了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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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13 当然,大多数经济学家都认为,绝对的收入平等既不可能也不可取。资本主义经济体奖励创新、冒险和努力工作这样的品质,这些品质可以产生价值,创造财富,而且通常会给整个社会中的许多人带来利益。当展现出这些品质的人获得奖励时,收入分配不均就成为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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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15 贝恩资本(Bain Capital)创始合伙人爱德华·康纳德(Edward Conard)在《不平等的好处》(The Upside ofInequality)一书中对此展开了进一步论述。康纳德的结论是,不平等最终会给每个人都带来更快的增长和更大的繁荣。投资者在等待好的想法,这也就导致他们自己对受过适当训练的人才产生了需求,希望通过这些人才把想法成功商业化。他认为增长面临两个制约因素:一个是经济体承受风险的能力和意愿,另一个是寻找经过适当训练而且有积极性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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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17 但是,过度的不平等也会引发负面效果,导致很多人的积极性降低。当人们干得更多却赚得更少时,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会令人沮丧,导致许多人不再那么努力,放弃创办或扩大企业的梦想,甚至完全离开劳动力市场。这还会削弱经济的整体活力。对像我们这样的企业来说,这意味着我们的全球客户在能够提高其生产率的新兴技术上投入的花费有所减少。这就是当今的现状。在基尼系数45度的完美角度下有一条下垂的线,代表着日益严重的不平等状况。我希望避开马克思所说的“晚期资本主义”的陷阱——在这个理论时期,经济增长和利润都会衰竭——回到早期资本主义所享受的丰厚回报。但如何才能做到?多数国家的首脑也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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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966819 在计算机科学和工程中,我们在探寻一个所谓的“全局最大值”(global maxima)。这是一个数学词汇,描述的是最优化状态——函数最高点。就技术而言,我认为全世界所有地区——一个国家、一个县或者一个社区——的全局最大值就是引入最新的世界级技术,促进所在国家或地区的创业者进行创新和成长,在这个社区的各领域、各部门深度推动这些创新技术的出口和在本地的消费。换句话说,应该聚焦在增加价值和扩大技术的使用范围上,从而为越来越多的公民创造红利和机会。这意味着,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每个地区都必须利用新的技术投入来发展具有比较经济优势的行业。商业领袖和政策制定者应该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们有什么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我们如何才能将这种独特的优势转化为增长来源和所有人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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