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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税率的社保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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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企业用工成本,社保制度是绕不过去的。中国的养老与医疗社保模式,折中了纯现收现支与纯个人积累模式。住房公积金是纯个人账户,可视为强制储蓄。养老与医疗社保均有个人账户,但本质上仍是现收现支(社会统筹)的。根据社科院《中国养老金保险发展报告(2013)》,至2012年底,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个人账户空账超过2.6万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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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收现支,是把现在工作者缴纳的社保金给现在的退休者发放养老金与支付医疗费用,其实就是剥削年轻人、工作者与下一代来补贴老年人、退休者与上一代,本质上是流向上一代的代际财富再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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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行社保始于1998年,推出背景是为了配合国企改革,结果是把国企退休人员养老与医疗的政府包袱甩给了社会。社保共有五险一金,五险的实质是社保税,在征缴手段上与其他税收一样是强制性的,支出上也与其他税收一样纳入一个池子,与仍然个人受益的强制储蓄不一样。当地社保机构,实际上是国税、地税之外的第三个税务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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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险一金的征缴区间,一般为上一年本地职工月平均工资的60%~300%。费率(税率)各地稍有差异,共性是养老与医疗保险为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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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2014年度上海养老、医疗、失业、工伤与生育五险及公积金,个人与企业的费率依次分别为8%/21%、2%/11%、0.5%/1.5%、0%/0.5%、0%/1%与7%/7%。上海2013年职工平均工资为5 036元,缴费基数区间为3 022~15 10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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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在上海,上一年度与本年度税前月薪10 000元,个人要缴纳五险社保税1 050元(总税率10.5%)、公积金700元与个人所得税395元,合计2 145元。个人税后工资7 855元。企业要缴纳五险社保税3 500元(总税率35%)与公积金700元。企业付出的用工成本为14 200元,这是你的实际税前全部收入。你共缴纳了6 345元(不含公积金为4 945元),你承受的实际税率为44.68%(不含公积金为3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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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安排是现行安排,企业给你税前工资10 000元,你缴纳个税与费率为17.5%的五险一金,企业缴纳费率为42%的五险一金。另一种安排是企业给你税前工资14 200元,你缴纳税率34.82%的个税社保税与费率9.86%的公积金。这两种安排是等价的,理论上给员工的税负痛苦应该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很不一样,人没那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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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两种安排对企业的税负痛苦是一样的。在经济学上,向买方(企业)、向卖方(员工)或向双方征收同等数额的税,是等效的;这些情形与不征税的情形相比较,可以看出税是由双方分担的,分担比例取决于哪一方选择余地更小,与哪一方来缴纳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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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国务院颁发的《社会保险费征缴暂行条例》规定“缴费单位、缴费个人应当按时足额缴纳社会保险费”,但在2011年前并没有严格执行,这是明智的,因为社保税的征缴基准为上一年本地职工月平均工资,一是统计上没有纳入民企,数字本来就高估了;二是采用均值,而非更合理的中位数,又进一步抬高了缴费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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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2011年之前,在上述例子中,企业就可以选择60%下限为缴费基数,个人缴纳五险社保税317.31元、公积金211.54元与个人所得税639.23元,合计1 168.08元,个人税后工资8 831.92元。企业要缴纳五险社保税1 057.7元与公积金211.54元。企业付出的用工成本为11 269.24元,个人承受的实际税率为21.63%,不到足额征缴下44.68%的一半,多到手近1 000元,一个人工企业就少付近3 000元。这还是使用了2014年度缴费基准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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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额征缴社保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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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1日施行的《社会保险法》把这个口子给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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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法第60条规定:用人单位应当自行申报、按时足额缴纳社保费,非因不可抗力等法定事由不得缓缴、减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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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条规定:(1)用人单位未按时足额缴纳社保费的,由社保征收机构责令其限期缴纳或者补足;(2)用人单位逾期仍未缴纳或者补足社保费的,社保征收机构可以向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查询其存款账户,并可以申请县级以上有关行政部门做出划拨社保险的决定,书面通知其开户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划拨社保费;(3)如果用人单位余额不足,社保征收机构可以要求该用人单位提供担保,签订延期缴费协议;(4)用人单位未足额缴纳社保费且未提供担保的,社保征收机构可以申请法院扣押、查封、拍卖其价值相当于应当缴纳社保费的财产,以拍卖所得抵缴社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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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条规定:用人单位未按时足额缴纳社保费的,由社保征收机构责令限期缴纳或者补足,并自欠缴之日起,按日加收万分之五的滞纳金;逾期仍不缴纳的,由有关行政部门处欠缴数额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的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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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条规定:个人有权监督本单位为其缴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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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条规定:个人与所在用人单位发生社会保险争议的,可以依法申请调解、仲裁,提起诉讼。用人单位侵害个人社会保险权益的,个人也可以要求社会保险行政部门或者社会保险费征收机构依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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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保险法》与《社会保险费征缴暂行条例》,一个是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一个是国务院出台的,哪个法律位阶更高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足额征缴社保金从原则落地为有具体程序与罚则的法条。用人单位不足额缴纳社保金,征收机构责令限期补缴,可以走程序从银行账户划走企业的钱,账户余额不够的话企业得提供担保,否则就要拍卖企业的资产抵缴,逾期要加收滞纳金与惩罚性罚款等。西谚说:唯有死亡与税收是不可避免的。在中国,企业爱死不死,但社保税必须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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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企业不足额征缴社保税,员工拿着这个法来告企业,企业没有胜算。这种社保刚性化的背后,一是这些年来各地养老金每年10%以上的刚性增长几乎已成惯例,例如2012年1月1日,上海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平均增幅为15%;二是加速度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的老龄化。钱从哪里来?只能加重对工作者与企业的社保税负。政府通过每年大幅度上调缴费基准与足额征缴社保税等来给现在的退休者发退休金与付医疗费。2007年上海市职工平均月工资2 464元,2013年为5 036元,这6年上海社保缴费基准年均增长1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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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工作者与企业来说,足额征缴与按60%下限征缴社保税之差别,意味着个人社保缴费基数差别最高达5倍(300%/60%),即缴费基数最高可增400%。假设足额征缴社保令缴费基数水平提高幅度为100%,那意味着2011年7月1日后企业社保税负担就因此额外增长了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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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社保税负担让大多数企业苦不堪言,已是不争的事实。2014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通知,对小型微型企业新招用应届高校毕业生,签订一年以上劳动合同并按时足额缴纳社保费的,给予一年的社保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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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白领阶层成为社保税高税负的牺牲品。这些年来,他们工资增长缓慢甚至停滞(相对于退休人员养老金每年10%的刚性增长),正缘于企业社保税支出暴增从而用工成本刚性增长。要知道哪怕你不加一分钱,摊到你头上的企业用工成本也是不断增长的。这些年来,为什么农民工与月嫂的收入剧增,扬眉吐气,令白领抬不起头?原因之一是他们中的很多人不需缴纳个税与社保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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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全国总人口136 072万人,其中劳动年龄人口91 954万人,看起来人口抚养比是0.48,差不多每两个工作者要额外养一个人;但全国就业人口只有76 977万人,实际人口抚养比是0.77,很快就要每个工作者得额外养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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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年末,60周岁及以上人口19 390万人,比重为14.3%,比2011年末提高0.59个百分点;其中65周岁及以上为12 714万人,比重为9.4%。2013年年末,60周岁及以上人口20 243万人,比重为14.9%,比2012年提高0.6个百分点;其中65周岁及以上13 161万人,比重为9.7%。看得出,中国老龄化程度每年增加0.6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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