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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员工有精神问题这种观念的任何计划都将会是有害无益的,因为它对待员工连起码的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同时,这种观念也意味着,它放弃了这样的信条:企业的利益与员工需求的实现,依赖于每个员工的能力与抱负的充分施展。而它反倒认为这些能力与抱负是精神问题的症状,应通过一些无害的渠道将它们转移出去。这种观念导致的行为不是将工厂建设成一个正常的工作场所——这样的场所应允许人们的行为可以在一个容许的范围偏离正常,在这样的工厂中,人们可以实现作为一个人和一个公民的需求——而是将工厂建成一个非正常的工作场所,它将工人们的基本需求看成是精神疾病。不难想到在这样的企业里,全工厂的员工对这种方式以及对管理层的反应是什么,那必定是强烈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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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似乎夸大其词。不幸的是,很多企业都在向这个危险的方向发展。如果企业的员工关系管理者持有管理层应控制工厂社区的观念,企业的员工关系管理工作就会不可避免地堕落成这种扭曲的形态。要确保企业的员工关系工作切实有效,就必须持这样的观念:在实际决策中,管理层应负责地参与工厂社区事务,而不是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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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社区里的中间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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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我们关于工厂社区的讨论主要针对的是普通工人,主要是最基层的体力工人及办公室的小职员。但是,将社区自治的原则运用到工业经济社会中工厂的中间阶层,可获得更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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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中间阶层主要包括工头、技术员、工程师、销售员、会计师、设计师和初级经理等,他们一般都掌握着一定的管理权力或从事某种专业性的工作。但是,他们的权力范围非常狭窄,从属于企业管理层的决策和政策,他无法真正积累管理经验,也无法真正获得”管理者态度”及全局观。他们的工作难以采用联邦制原则加以组织,也不可以通过分权的方式赋予他们更大权力。现场监督、技术工作甚至中层管理工作所掌握的权力范围、所承担的责任过于狭窄,几乎难以构成真正的管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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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性上,中间阶层的状态可能比普通工人更加糟糕。他们既无法与管理高层沟通,又无法与自己阶层中的其他人进行沟通。因为,他们通常不在一起工作,中间阶层更多地是与普通工人在一起工作,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与权威,他们又不会参与到下层的组织中去。甚至,即使他愿意,他也不可能被接纳。中间阶层是孤立的,他们处在管理高层与普通员工及其工会的夹缝之间,他们的工作及升迁机会取决于前者,而他们的工作业绩又要依靠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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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发展机会甚至比普通工人还少,普通工人至少有工会组织和非正式的社会组织,在那里他们可以找到领导的感觉、获得认可。而监工或技术人员只有极少的、纯粹是经济职能方面的升迁机会。他惟一能让自己找到感觉的机会是”仗势欺人”,通过对下层的欺凌来弥补自己没有真正权力和地位的缺憾。但是,这样的白领阶层,拿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下属出气,对公司来说有百害而无一益,只会导致工作的无效率,甚至会出现工人们的暗中破坏及更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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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间阶层的单个个人不可能被赋予真正的独立权力,但是,中间阶层作为一个整体却能负有相当的责任及威望。如果将他们组织成一个自治组织机构,它就能获取真正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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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阶层的自治机构与普通工人的自治机构应分开。在很多情况下,中间阶层的自治机构是管理层用来处理工人的社区自治机构相关问题的一个机构。不像普通工人的自治机构那样,中间阶层的自治机构不需要以企业管理层与工会之间达成的协议作为基础,它的存在依赖于授予他的管理权力,这使它成为企业的整个管理架构中的一部分。它的形态不必是组织十分严密的,但是又要比只召开几次会议,或就特定问题指派几个专门的委员会等形式更加正式一些。它的成员数量通常不太大(除非是特大型企业),应该是数以百计而不是数以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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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类自治机构的主要区别在于:中间阶层的自治机构在经济绩效方面有更大的发言权,而工人的自治机构在社会性问题上有更大的发言权。中间阶层自治机构的三大职能包括:与管理高层的沟通、中间阶层自身的人事管理(包括选择和培训适合监工及技术工作的人员、工作培训、不同部门的轮换等)、在普通工人的自治机构面前代表公司处理问题,特别是有关普通工人的人事管理问题。以上三大职能中的每一种都有其社会性的一面,但是它们的经济性至少与其社会性一样重要,因为它们都涉及到企业人力资源的充分利用。我们可以说,中间阶层的自治机构是联邦制原则在管理高层之外的一种扩展运用,同时,它也是社区机构自治性原则的一种运用。而中间阶层不仅真正地参与到工厂社区自治机构之中,同时也受到它的制约。他们既享受到管理职位带来的声望和满足感,同时也忍受着”大规模生产机器上一个小齿轮”式的社会性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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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会反对工厂自治机构的整个思想体系,理由就是员工们自己不可能像管理层指派的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那样有效率地管理工厂的社会性事务。还有其他的理由,比如,有一些工作是纯粹技术性的,工人自治机构不可能很好地完成,因为,在这里占主角的是政治考虑,派系斗争、个人野心甚至是歪曲宣传。但这些说法都没有抓住重点。假设工厂社区会辞退安全工程师或者是医生,而让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来完成这些专业性很强的技术工作,这种假设本身就没道理。社区自治机构掌握的是社区事务的决策与命令权,而不一定是具体的执行。当然,社区组织中必然会存在着无能之辈,欺世之徒。但这种情形对任何自治组织而言都在所难免。自治组织的目的不是创造出一种几近最好的”政府”形态(这常常是一种幻想),而是建立一个最负责任、最能被公民接受和支持的机构。我们不是在一个工作较差和一个工作较好的两种组织之间进行选择,而是在一个根本不能工作和至少能完成部分工作的两种组织中进行选择。由于大部分工作是非技术性的,因此,是可以创建出一个运行顺畅的工厂社区的,而这只有通过工厂社区自治机构才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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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社会(珍藏版) 第35章 工厂社区自治机构与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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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社区的建立要求工会必须发挥积极的、建设性的作用。工会的参与对工厂自治机构的成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自治机构必须要有一个更为坚实的基础,而不是仅仅依赖于管理层的意志。否则,它就会堕落成”家长式”统治,堕落成”服务于公司的工会”,就会成为被工厂利用的工具,用甜言蜜语和空头衔来收买工人。仅仅依赖于管理层的良好意愿而建立起来的工厂自治机构,是完全无法与管理层较量的。这样的工厂社区统治机构就像完全听命于沙皇的俄国议会:只要议会违背沙皇的意愿行使表决权,马上就会被解散。它至多只是一个咨询机构,不可能享有任何真正的权威,或受到任何真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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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社区自治机构能拥有的惟一坚定基础就是劳资协议,写进劳资协议的内容不再是可以随意废除的许诺,它是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有了它就有了一个英勇善战的”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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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工会不积极参与到自治机构的事务之中,它的惟一选择就只能是敌对和反对。如果工会不将工厂的自治机构视为自己的盟友,它就会认为自治机构企图破坏工会,甚至想颠覆工会。此时,工厂社区的自治机构将会成为工会发动争取员工”效忠”之战的直接导火索。而在这场战争中,首先倒下的将会是工厂社区自治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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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企业的管理层都会用工厂社区自治机构来反对工会或抵消工会的影响,因此,这个问题应予以重视。自治机构与工会之争只会殃及自身,它会摧毁工人们对工业社会中有效社会秩序原则的信赖。而且那样只会使工会变得更为强大,对管理层及企业更加仇视。这种策略就如同一直未嫁的姨妈非常宠爱她的外甥,但一边对”这个可怜的小伙子”特别地好,一边又对他年轻的妻子非常不好,最后破坏了他们幸福的婚姻一样,即使她能成功地拆散这桩婚姻,但她也会成为她的外甥及其妻子永远痛恨的人。任何管理层试图应用自治机构将工人从工会中拉出来,效忠于自己,最后的下场只会像那个未嫁的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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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全面介入到工厂社区的自治机构之中,同样是对公司及管理层有利的事情。公司与工会之间最为突出的问题就是工人的”分化的忠心”问题,工厂社区的自治机构不能消除工会的出现带来的冲突,而这些冲突恰恰是工会存在的理由。指望通过工厂社区自治机构的建立来营造一个太平盛世是一种幻想,持这种幻想的人没有真正理解权力的本质及冲突的功能。工厂社区自治机构面临的冲突同样深深扎根在共同的土壤之中。在日常工作之中,公司的管理层与公司员工因共同的任务和目标而一起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冲突的尖锐性得到缓解。当然,此时,冲突后果的严重性得到了缓解,它不再是建立一切关系时首先要考虑的焦点问题。但是在今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冲突的恶果令一切关系都变得苦不堪言,即如一滴苦胆汁坏了一道菜一样。但是,如果我们能将所有的冲突包藏在一个有效运行的工厂社区之中,它将转化成一种次要矛盾,而不是占主导地位的矛盾。此时,工会和管理层将不再为争取工人的忠诚而相互争斗,因为它们都能共同分享工人们对公司的一种新的、更坚定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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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对自治机构的介入还能大大地提高管理层与工会打交道的地位。基层工会组织的领导人几乎肯定是在工厂社区自治机构中任职或曾任职的人。尽管他们绝不会偏向管理层,也不可能是容易打交道的人,但他们能够理解管理层面临的问题和工厂的具体问题。缺乏这种理解正是目前管理层与工会之间关系恶化的根本原因。在大多数情况下,基层的工会领导人在冲突问题上一般态度强硬,但他们也会尊重他们必须与之打交道的管理层,同时也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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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工会还可以成为企业和工人之间良好的沟通渠道。工会的官员,如工会代表或工会委员会的委员,他们在工厂里的地位及职能将会发生根本的改变。工会代表们无疑行使着重要的管理职能,实际上,他们的管理权威和权力要大于对应的管理层的官员,即领班。指标的建立、纪律的制定、工人与工人之间矛盾的解决、工人与班头之间矛盾的解决,等等,这些工作实际上都是由工会代表完成的。今天,他们仍然行使这种权力,而这种权力主要是针对管理层和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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