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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当地找人商量事情,就一定会提到她。阿纱已年过八十,但现在仍会听居民们的倾诉。她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从来不说违心话。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长冈为阿纱的人生经历和不可言喻的内涵深深着迷。后来出于偶然的机缘,长冈又搬到了阿纱家的对面,就开始静下心来拍摄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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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目前把阿纱定位成神山的和事佬。如果硬要给她一个分类的话,就是朋友或亲人。阿纱嘱咐我,一定要在她死之前把片子拍完。”长冈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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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么多人到神山后就变得更有创意了呢?原因之一,大概是在神山,有很多想描写、想拍摄、令人感兴趣的对象。找到了主题,人生就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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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产土》中看到自己的极限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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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找到了理想中的拍摄对象,但长冈依然没有收入来源。为了糊口,他开始和绿谷共同筹办一个项目。他们决定组织一个名为“与森林共生的生活方式”的探访商队。这是一个支持可持续发展的项目,也是二○○五年以“爱·地球”冠名的日本世界博览会的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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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遍访各地的山村,把当地的文化习俗收录进影像,长冈还和国外的影像制作人一起,从国内外两个不同的视角拍摄正在消失的地区及其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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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拍摄地有旧木头村(德岛县那贺郡木头)、远山乡(长野县饭田市)、奈良田(山梨县早川町)、羽黑町·饭丰町(山形县)、旧柿木村(岛根县吉贺町)、久高岛(冲绳县);海外招募的创意人才来自法国、新西兰、新加坡、马来西亚、英国。其中,在远山乡和奈良田进行拍摄的正是移居神山的艺术家鲁弗斯·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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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神山后,长冈偶然在神山町农村环境改善中心的图书馆里看到了民俗学家野本宽一的著作《地灵的复权》。一直对民俗学感兴趣的长冈如饥似渴地读完了整本书,又听取了野本本人的意见,从而萌生了一个构想——以国内外两种视角来描绘逐渐消失中的村落。随后,他和神山塾第三届学员川口泰吾等人一起,用一年的时间寻访了六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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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羽黑町,和山里的修行者一起爬月山;在奈良田,拍摄古老的祈雨仪式;在远山乡,踏足隐匿在森林深处的底稻集落;在久高岛,拍摄消失已久的祭神仪式Izaihoo(久高岛上的神女(女性神职人员)就职仪式,每十二年举办一次,满三十岁的已婚女性即有资格成为神女。)背后的故事;在木头村,则亲眼见证了荒废的山林和森林的沙化。在此过程中,他也和聘用的国外创作人起过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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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这六个拍摄地点纯属偶然。长冈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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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们的预算也不充裕。每个人分头选择采访对象,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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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长冈说的,他们采用的是拉网式取材方式,不管怎样先去当地,在拍摄过程中寻找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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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绳久高岛拍摄时,起初并不顺利。后来,工作人员随机采访了一位男子,本来只是想随便聊聊,却发现这个人正是他们想找的关键人物的亲戚,事情这才有了转机。而“产土”这个包含林业、修行者、祭神仪式等毫不相关主题的片名,也是在题目遭遇难产的最后时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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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获得了一定补助,长冈的生活依然拮据,只好接一些杂志或宣传活动视频之类的零活勉强维持生计。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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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助金是事后报销的,拍摄期间真的很困难。为了筹钱,我连选举用的视频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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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程无比艰辛,但通过《产土》,长冈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和能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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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冈深信,坚持拍摄村落的祭祀和森林很有意义。但把这些东西拍下来并不能阻止村落的消失,他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苦苦思索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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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地居民仍深陷人口减少的泥潭中,几乎看不到希望。此前长冈并不悲观,他怀揣希望拍摄了《产土》,但之后却意识到,这可能只是不理解现实的城里人天真的好奇心罢了。《产土》让长冈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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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再次认识到了影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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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年十一月,长冈的养父去世了。养父生前眼睛不好,眼前的东西有百分之八十看不见。但长冈把《产土》的DVD拿给他后,他每天都看,直到去世那天。长冈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如果可能,他会全部重做。但毕竟有人从视频里有所收获。他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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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上映时,有人给了我一万三千日元,希望我能把《产土》拍下去;在英国达廷顿上映时,汤姆的父母亲友热情地给我们庆祝,让我看到了像星星之火一样的东西。该怎么说呢,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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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活动一定要继续下去。我们在不同地方受到了形形色色人的照顾。但村落的老龄化也在不断加剧,特别是那些八九十岁的老人,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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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长冈投入到了《产土》第二辑《产土·坏》的制作中。这一次的拍摄地是静冈、福岛、东京、千叶、德岛、福井这六个地方,以及“产土”这一词语的来源地——敦贺半岛的产小屋。二○一三年,《产土》又一次拿到了补助金,这与影片大获好评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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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每一块孕育人类的土地。这项工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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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冈桌上的光盘里,刻着很多阿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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