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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个场地中,假如它们位于纽约、波士顿和费城附近,没有一个的风景能够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进行完第一轮考察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内陆的四个场地中没有一个可以与湖滨风景相匹敌。我们接下来得出的结论是,至于湖滨的那三个场地,只要能够保证在城市和场地之间提供合适的商品和游客运输方式,最北面的那个场地是最好的选择。将这个场地与竞争力最强的另外一块场地比较可以发现:它在场地准备以及建立合适的内部运输方式、供水、排水和排污系统等方面,支出都相对较少;在这个场地,可以在合适的距离上欣赏芝加哥市繁荣的海洋贸易;可以在这里兴建一系列造型更加简单、但更加宏伟壮观的建筑;周围的树木会使这些建筑物看起来更加生动。同时这些植物也会成为建筑物生气勃勃的连续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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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董事会中的一个委员提出了这个场地和中心城区之间的交通问题,提醒我们,有关铁路公司不会愿意提供我们认为必要的那种交通运输所需的资金安排。因此,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湖岸场址中最南面的那个场地,这个场地被命名为杰克逊公园(Jackson 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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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这个场地的偏爱激起了很多反对的声音。持对立观点的大多数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附近的一个内陆场地——华盛顿公园。很多人认为那个场地的优势是巨大并且显而易见的,在考察了两个备选的场地之后,国家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的一位领导试图说服我们,他说在十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会选我们所提议的那块场地。在委员会开会之前的几天里,在私人交谈中我们尽力给出了选择这块场地的原因,但是我们不认为我们取得了多大的进展。最后,国家委员会采纳了我们的建议,这并不是因为大多数委员理解了这个场地的优势,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作为专家,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选择我们所提议的这块场地的。这个结果是出于他们对专业判断的尊重。与我之前的经验相比,我不能不说这是文明社会中的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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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场地无疑是令人反感的。在过去的不同历史时期里,沙石已经在湖中形成了一系列平行于湖岸的、距离湖岸有几百英尺的沙丘。这些带状沙丘中靠近内陆的一个将逐渐升高,并会最终高过水平面。于是,在这个沙丘之内会出现一个池塘,准确地说,可以定义为泻湖。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地,泻湖会被来自于外侧沙丘的沙子所填满,并最终演变为沼泽。因而,这个场地十分之九的地表——事实上,这里所有未被人为地改造过的地表,包括三条由湖岸沙子所形成的沙丘,这三条沙丘之间的洼地或多或少地被沼泽草本植物所占据。在最里面的两个沙丘,适合植物生长的土壤已经聚集起来,并且在上面已经开始分散地长出树木了,其中最重要的树种是橡树。在这种极端荒凉的地区,土壤经常会被淹没,沙质的底层土壤容易被水浸湿。在这样的环境下,树木的生长极其缓慢。最大的树大约有40英尺高。这些植物很脆弱,来自湖里的大风经常会吹断它们的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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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修订的芝加哥杰克逊公园规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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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地所存在的问题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水位波动问题,包括湖里的水位以及沼泽湿地中的水位。由于风的作用,水位每天可能上涨或消退。波动不仅每天发生,而且每年的平均水位也会变化多端。一位负责湖岸管理工作、曾经仔细研究过这里的工程师提醒我们,1893年的水位十分有可能比我们研究这个规划时的平均水位高出4英尺,或比上年的平均水位高4英尺。人们很容易理解,在这种情形下,在一处地势低洼的湖岸对景观的效果进行预测将会变得多么困难,设计者不清楚在4英尺水位范围之内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湖岸将受到多高水面的冲洗和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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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杰克逊公园这个场地就已经被选定作为一个公共公园的场址了。如果在城市数英里的范围之内搜索一下最不像公园的场地,那么应该找不到比它更符合这个要求的了。于是,人们自然会问: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地方会被规划为公园?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关于具体内情的解释,但我要说的是,如果地方政府发现一块尚未开发的地块,由于场地的地形特征而不适合开发成建筑用地,那么他们就会认为这些地方可以作为保护区给人们提供休闲娱乐场所。因此他们会在地图上标注,不允许有公路穿过这个场地。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在地方政府中是很常见的,这其实并不是西部的特殊习俗。事实上,纽约的中央公园、晨曦公园、河畔公园、莫里斯山公园、汤普金斯广场以及其他的公共场地,都是这样被选定下来的。波士顿有一个公共场地,官方名称为“沼泽”(Fens),而当地人却习惯把它叫做后湾公园(Back Bay Park),这个场地的选择与上面所提到的如出一辙。在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场地之后,景观设计师被要求想方设法将这样的场地变成使人惬意的地方。我相信,伦敦巴特西公园(Battersea Park)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也许我们还应该记得,巴黎的杜伊勒里公园(Tuileries Garden)之所以有机会建成,是因为当巴黎市扩建的时候,这个地方由于场地中的粘土可以用于烧制瓦片而保留下来。只有在未来盛世,景观设计师才有希望被聘请来主动选择符合其特殊用途的土地作为公园场地。也只有在这种主动选择的情况下,建设一个公园的成本才会相对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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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2年4月的芝加哥世界博览会总体规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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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杰克逊公园被选择为这个世界博览会的场址的时候,原规划方案中各部分的总体景观设计都没有实施,我前面描述的权宜之计是该规划的雏形。在华盛顿公园的那部分方案中,大部分的工作都遵从规划的大纲,但在表面形塑以及材料选择、植物的配置方面,都更加注重细节上的设计,而不是整体。该方案完全忽略了通过空间透视效果来展示一些能够让人体会到神秘感的元素,同时也忽略了在延伸景观中光影变幻以及色彩反射的复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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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名义上实施由我参与完成的规划方案时,总会有些让我苦恼和失望的地方,因为经常会牺牲规划方案中一些景观设计的内容。但是,没有其他案例比这个案例更加令人失望。没有其他地方像这里一样,失去了那么多形成优美、宜人风景的机会。但在泻湖这个区域,已经做的东西虽然很少却做得并不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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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考虑到出于博览会的目的应该在泻湖地区做点什么的时候,一个首要的问题是:一个原来为建设公共娱乐场地所做的规划,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改造来适应博览会的特殊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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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认真思考后,我们得到的结论是,根据原有的规划开挖水道,并且在多处建设防护墙,用来固定挖掘出来并堆在湖岸上的土石方,使得这些地方形成台地,然后一些博览会所必需的建筑物就可以方便地分布在周围的沙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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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杰克逊公园作为博览会选址的最终报告成型以前,景观设计师们与伯纳姆26和鲁特27先生进行了共同的探讨,景观设计师们介绍了他们认为所采纳的场址应该如何使用;征得了两位先生的确认,特别是关于必需的大型建筑物在沙丘上合理分布的情况,以及用护岸来扩大沙丘面积和用泻湖里挖掘出来的土石方加固护岸的情况。很明显,由于在很多地方自然性质湖岸的泻湖将不适合行船,所以我们可以将这些地方赋予运河航道的性质;也就是说,让它们拥有护岸,必须是防护堤墙,在建筑特征上与主建筑物相和谐。在近距离的透视中,防护堤应该是整个建筑群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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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姆先生在1892年10月24日致博览会主席的执行报告中,是这样描述第一个完整设计简图的形成过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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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就场地绘制的草图进行仔细考虑之后,……一个在大尺度下的原始规划图,就这样被快速地记录在牛皮纸上,大部分是鲁特先生用手上的铅笔勾画出来的,他在建筑学方面的预判能力和协调方面的天赋对这个设计成果做出了无价的贡献。在如此形成的规划图里面,以下几点应该作为设计中考虑的首要因素:在这块场地上应该有一个巨大的建筑庭院,同时在那里有水体连通;这个庭院正好适合作为博览会的入口大厅,庄严宏伟,令人印象深刻。无论是乘火车还是乘船来博览会的游客都要穿过这个庭院。应该有一条正式的人工运河航道,从庭院向北引导游客进入一系列更宽阔的、泻湖性质的水域,从而,游客通过水路可以进入几乎所有场地。这样的设计,使得博览会的每一座主体建筑都坐拥水景,并且可以乘船到达。在泻湖系统的中心地带附近,应该有一个面积在15英亩左右的岛屿,岛上长有高大繁茂的树木;这个岛屿要避开明显的建筑物,总体上具有隐蔽、自然、树木葱郁的特性。岛上现有的树木可以作为支撑枝繁叶茂景象的中心要素,并且在一年之内可以通过种植小树和灌木来强化岛屿欣欣向荣的景象。因为泻湖里的水位会有巨大的起伏,我们建议可以有选择地在湖岸上种植水生植物,这些植物可以承受水淹,并且当水位下降以后依旧可以很好地生存。由于时间紧迫,上述用铅笔绘制的大比例尺、画在牛皮纸上的规划图,并附带有与图纸所表述内容差不多的简要说明书,都已提交给市政当局。在进行充分的考虑之后,于1890年11月1日被采纳为博览会的正式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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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在规划实施的开始阶段,在多大程度上预见到了后来形成的这种“游船在泻湖上来来往往,水面上飞架着形式多样的拱桥,水鸟自由飞翔以及树林枝繁叶茂”的景观效果?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总体上都充分预见到了。游船的动态特征给整个风景带来灵动的要素;水鸟赋予景观以生命的气息;拱桥则在水面投下亦真亦幻的倒影,连结周围的建筑物以及水边的台地,构成了一个层次鲜明、错落有致的整体景观,并丰富了景观的组成。所有这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进行考虑了,同时用于这种目的的游船形式,成为了当时的一个非常急迫的研究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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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有必要提及,与这项工程进度相关的下一个重要的步骤是伯纳姆先生做出的,结果是在芝加哥举行了以亨特先生(Mr.Hunt)作为主席的建筑师咨询委员会会议。景观设计师是委员会的成员,他们的总体规划在会上接受了评审。建筑师对规划提出了很多修改建议,但几乎在所有的情况下,另一些建筑师又提出了相反的建议,这种对各方面优势进行对比和平衡的做法,导致这个原来提交的规划最终得到了热情的、无保留的正式认可,这在会议决议和向委员会提交的报告中得到充分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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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总体规划又在某些细节方面作了改动。这些特殊细节是放弃了原先提议的外部港湾,由现在看到的登陆码头替代;引入以柱围绕的庭院(Peristyle),同时在主庭院南面的十字交叉通道处引入柱廊(Colonnade)。所有这些由建筑设计师提出的改变,受到了景观设计师的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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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规划后来在一个方面作了修改,对它大有损害。我们的两个合作伙伴曾经参观过上一届在巴黎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当时博览会正处在筹备阶段,他们在巴黎景观设计师的指引下参观考察。我们的第三个合作伙伴考德曼先生也曾经在巴黎逗留几个月,当时博览会正在举行中。我们都认为,考德曼先生更是深信,巴黎博览会的入口设计是令人遗憾的。有那么多的参观者从各个位点或者道路进入博览会,但进去时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并且也没有一个方便的疏散点(point of dispersal)使他们能够系统地观察博览会的建筑和风景。这个缺陷主要来自于巴黎博览会的场地选址。在芝加哥没有类似的选址问题,同时,在修订老的公园规划以适应博览会需求时,我们首先采取的一个步骤是,确定一个有吸引力的聚焦点作为设计的中心。这个中心的位置,要使得陆路和水路、铁路和船只、内部和外部的所有类型的交通工具,都能在这里方便地卸下参观者,或是接走参观者。这样的一个综合型交通枢纽,是一个可以获得信息和指引的地方,也是一个出发和返回的地方;这个地方被设计成一个宽阔的庭院。博览会建设管理大楼也被设置在这个庭院中,参观者最多的建筑物都要朝这个庭院开放。博览会内部有轨车辆的主要车站也设在这个庭院里。内部水系统的规划都考虑到与它连接的方便,同时方便小型船只穿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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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个交通枢纽,所有的铁路列车和蒸汽船只都将能方便地卸下乘客。为此规划了一个联合客运站。我们打算在位于庭院的管理大楼内,以及在铁路车站提供导游和轮椅,还有一个中央服务处,可以与一系列“方便公众”的服务处通过电话联系。我们在能力范围内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能让这个工程得以实施。但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在我看来,这个失败已经给博览会增加了成本并让其价值大打折扣。在给你们的专业报告中,我觉得有必要谈到这一点,不是以抱怨的方式来谈,而是为了那些今后不得不处理类似问题的人们,留下记录以供借鉴。你们可能要问我们为什么会不成功?我并不完全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能回答,我们的失败跟与伊利诺斯中央铁路公司(Illinois Central Railway)的旷日持久的谈判未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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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体规划形成的那段时间里,除了少数大型的建筑单体之外,看不到明确的建筑群。关于这些建筑物,我们的指导方针是,预期会有一个与上届巴黎世界博览会相似的分类方法,建筑物的规模将比巴黎博览会的大三分之一。我们假定博览会还需要更多的建筑,这些额外增加的建筑应该形体较小,但形式多样。这些假定而尚未最终决定的小型建筑物,有三块较大的场地可以供修建它们而使用。第一块空地位于场地的最南端,是家畜展示的场所;第二块空地位于场地的最北端,是建造国家和州委员会的办事处和“总部”特色建筑的地方;第三块是一块名叫中途地(Midway)的带状场地,这是展示各种各样小型建筑的地方。我们认为,在那些大型的博览会建筑物里应开设餐厅,可以在露台上多摆放桌椅,并放上遮阳棚。我们没有想到在主要的大型建筑物之间要有许多分散的小型建筑物,我也不认为那些负责人在开始时会有这方面的设想。但是后来看到这些小型建筑在资金运作上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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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要说明的一点是,我们最初的意图是让后来被称为“森林岛”(Wooded Island)的岛屿,占据一个中心的位置,不被任何建筑物和其他物体所遮挡,与周围的水域相联,以开阔的自然空间与人工雕琢的宏伟华美风景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们的这个意图当初是阐述得很充分的。但一段时间之后,想利用这个岛屿进行各种各样活动的需求纷至沓来,最后我们断定不可能成功地抵挡住这些需求。当我们不情愿地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伴随的问题就是,所有那些迫切的建议中,哪种采纳之后会带来最少刺眼的和令人不安的后果?或许我们还算幸运,这个岛屿上只有日本式的庙宇和花园以及园艺展览。但不管怎样,这些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我们对这个岛屿最初的定位。如果可以避免这类的东西侵入岛屿,我确信,这个博览将会给来宾留下更加深刻而美好印象,如果来宾对景观影响感觉比较敏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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