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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周刊·发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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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安源扎根之外,工人运动的全国性联盟及行动纲领也渐渐形成。1922年5月,劳动组合书记部发起在广州召开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到会代表173人,代表12个城市、110多个工会、34万有组织的工人。大会接受了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的政治口号。代表们一致赞同在中华全国总工会未成立以前,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总通讯机关。8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布《劳动法大纲》,提出劳动立法的4项原则:保障政治上自由、改良经济生活、参加劳动管理和劳动补习教育。文件中还提出承认劳动者有集会结社、同盟罢工、缔结团体契约、国际联合的权利,实行8小时工作制,保护女工、童工,保障劳动者的最低工资等具体要求。这些严密的组织与纲领的形成,让中国的工人运动上升到了理性的层面。在张国焘、李立三以及从莫斯科归来的刘少奇等人的领导下,各地的矿场、棉纺厂、印刷厂及铁路公司出现了数百个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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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决裂的标志性事件是发生在1923年的京汉铁路罢工事件。1923年,在共产党人的策动下,京汉铁路工人决定成立工会,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会的共产党员林祥谦被选为工会委员长。京汉铁路的路权当时控制在军阀吴佩孚手中,是他最重要的财源之一。2月1日,京汉铁路总工会在郑州召开成立大会,吴佩孚派军警到现场驱散集会的工人。三天后,总工会宣布全路总罢工,京汉铁路线上火车一律停开。5月7日,吴佩孚抓捕林祥谦,将他绑到汉口江岸车站的月台上,要求他下令工人复工,林祥谦决然拒绝,军队随之将他当众砍头示众,头颅被悬挂在车站旁的电线杆上。在这场冲突中,35名工人被杀,伤者不计其数。5月9日,工人被迫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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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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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祥谦的头颅被悬挂在电线杆上的时候,工商决裂的事实就无比血腥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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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2月7日,铁路工人在北京秘密召开全国铁路工人代表大会,正式成立全国铁路总工会,并发表了《成立宣言》。1925年5月,由中华海员工业联合会、汉冶萍总工会、全国铁路总工会、广州工人代表会共同发起,在广州召开了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正式成立了中华全国总工会。工人阶层作为一个独立的阶级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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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工人阶层的这种崛起,企业家阶层的反应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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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上海的商人们还在热衷于内部的权力斗争。这年初,上海总商会第五届会长改选,之前没有列入预选的虞洽卿竟“意外”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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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选之际,对垒双方是现任会长、上海中国银行总经理宋汉章和通商银行行长、招商局总办傅宗耀。宋氏为人仗义,根基颇深,得很多老派人士拥戴。傅氏为新晋翘楚,是前朝商业巨子盛宣怀的螟蛉义子,还跟当时控制上海政局的皖系军阀何丰林打得火热。双方旗鼓相当,各不相让,报章驳讦,相互揭短,律师出场,法庭相见,闹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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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沸扬局势中,虞洽卿再展火中取栗的绝技。他先是找到76岁的同乡前辈,也当过上海总商会会长的朱葆三,竭力挑拨他与宋汉章的关系。朱葆三在报纸上发表函电,洋洋数千言,把宋汉章骂得狗血喷头。后者声望一落千丈。紧接者,虞洽卿又以“调解人”身份,在宁波同乡会礼堂召集总商会的甬籍会员“茶话”,充分放大傅宗耀与军阀的密切关系,引起许多不愿与军界人物过从甚密的同行的不满。甬籍会员占到总商会会员的四成,其临阵倒戈让傅宗耀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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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倒傅臭,躲在幕后的虞洽卿竟水落石出,受众人“拥戴”,候补参选。8月21日选举当日,到会会董35人,虞洽卿独得19票。矫情之极的是,虞洽卿故意在此前远游天津,得知当选后,还特意发回“辞职电”,称“互选之前,曾一再声明,凡为调解人,概不应选,鄙人亦调解人之一,更应践守前言”。在会董们的再三苦劝恳请下,虞洽卿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其做作气派,与袁世凯“劝进”称帝一幕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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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总商会在当时中国商业界实力最强、会员最多、影响最大,举国上百家商会唯其马首是瞻。虞洽卿登顶,俨然已是全国性的商界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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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当选会长10多天后,9月3日,江浙爆发军阀大战。占据上海的卢永祥、何丰林部被孙传芳赶走,上海的行政体系全数瘫痪,几万残兵败将流窜在上海及周边地区,打家劫舍,商民惊惶,局势一时无比动荡。甫为商首的虞洽卿临危行令,以总商会会长的身份,自行代表上海全体商民向直系、皖系军阀分别发出函电,敦请他们停止进攻,切勿闯入租界作乱。同时,他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募捐活动,用以接济那些乱军的军需给养。市民生怕战火烧身,积极响应,数日募得100多万元。那些愿意离队回乡的游兵都领到了遣散的盘缠,兵祸为之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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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战火蔓延,各地通往上海的水陆运输频频受阻,市区粮食即告紧缺,可怕的饥荒眼见将至。那几天,虞洽卿因此急得眼睛红肿,口舌生疮。他得知有一大批经上海转口外销的大米正滞留上海,当即领人将这批大米全数扣压,并迅速分发到各个米店。他又召集米界的老板们开会,称“哪位敢在这时哄抬米价,可不要说我虞某不够朋友,勿谓言之不预,切记,切记”。各米店均森然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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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祸、米荒化解后,虞洽卿提出建立上海非军事区的新倡议,宣称“上海乃全国商业中心,为保护上海商民利益,军方不宜侵扰”。基于此,他明确而大胆地提出“废使、撤兵、移厂”三项主张。这三项主张都可谓胆大包天。所谓“废使”,是指当时有两个军事机构常设上海,一为护军使,一为镇守使,其势同水火,为兵祸之源。虞洽卿提出“废使”,便如同要一并砸掉两个军阀的“金饭碗”。“撤兵”和“移厂”则是要求所有军队和兵工厂都撤出上海,使之成为一个非军事的中立地区。虞议一出,响应之声四起。他还一本正经地给北京的段祺瑞政府发电,敦请“均座俯顺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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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展现决心,虞洽卿甚至敢于利用军阀矛盾,出手撩拨虎须。这一年底,他得悉直系孙传芳部从汉阳兵工厂运送了一批军械弹药停泊上海港。他马上报告上海税务司,要求予以扣押,税务司不敢得罪军方,搪塞称其有北京陆军部的护照。虞洽卿以总商会会长身份带领他的体操会会员亲自登上军火船,不许轮船驶离港口,双方兵刃相向,险些走火。押运军火的人把陆军部护照拿出展示,虞洽卿机敏地发现,这张护照竟是已经推翻的曹锟政府所发。大喜之下的他当即直奔电报局呈报段祺瑞,后者为皖系领袖,很快回电同意所请。孙传芳因此视虞洽卿为死敌,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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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元月,段祺瑞任命曾担任国务总理的孙宝琦为淞沪商埠督办,虞洽卿为会办。孙宝琦长期留驻北京,虞洽卿一时成上海最高行政首脑,不久他又当选为全国商会联合会候补会长,此时的他已经达到了商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在他的居中斡旋下,直系孙传芳与奉系张宗昌签署了江浙第二次和平条约,直军退淞江,奉军退昆山,上海永不驻兵,兵工厂交上海总商会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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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海商人在与军阀的较量中暂时取得了胜利,那么在南方的广州,商人们在与国民党政权的较量中则遭到重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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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1月,孙中山与广东地方军阀陈炯明闹翻。他策动云南和广西的地方军阀进粤,将陈炯明击败并逐出广东。一时间,桂军、滇军及其他“讨贼军”云集广东地区,形成了一股很难控制的“兵祸”。为了给这些军队发军费,孙中山的大元帅府不得不向广东商人不断地摊派。1923年4月,广州市政厅要求各商会和慈善机构5天内分别筹集50万元军费;要求丝绸、当铺商人分别捐赠紧急军费20万元和10万元;要求广州电力公司上交20万元军费,并批准该公司向用户加收2%的电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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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的一年里,为了想方设法增加税源,大元帅府采取了下述迫不得已的政策。一是放开赌禁、烟禁,收取“鸦片专卖捐”。二是通过举报,清理“不合格”企业。政府规定,凡未能交验合格契约的产业一律充公拍卖,并奖励举报人。由于连年战乱,并非每人都能提供“合格”契约。此办法一出,社会上“有产业在市之业主,无不奔走骇汗,人心惶惶,惴惴然不知自己的房屋产权在何时陷入恐怖浪潮之中”。三是由商人承办厘税,就是把一些政府很难收上来的税种“承包”给地方势力。这是晚清劣政,此前已取消多年,承包者均为地方恶霸或“皇亲国戚”,种种苛捐杂税顿时丛生,普通商人苦不堪言。四是扩大征收房屋租捐,如广州为租价的15%,佛山为20%,比例之高为全国之最。五是强行征收商业牌照税,规定向全省所有商业公司、店铺一律按其资本额一次性征收1%的商业牌照税,以济军饷。六是以“护商”为名,在水、陆两路设立各种名目的“护商机关”,商旅一过必定征收“保护费”。仅韶关到广州,途中便有20余处这类关卡。除了这些明令新增的税种之外,大元帅府更是不时以“应军事急需”为理由,发行没有任何抵押、缺乏信用保证的“军用手票”、“国库券”、“地方短期抵纳券”、“广东省金库券”等向企业商贾摊派款项,而且往往要在几天内上缴,否则不是重罚就是查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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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政如此,政府失去信用,当然引起民众和商人的强烈不满,抗税、罢市之风此起彼伏。1923年6月,广州米行商人集会,抗议政府在无抵押情况下向米商借军粮。9月,当大元帅府宣布实施《征收广东全省爆竹类印花税暂行章程》时,很多烟花爆竹厂或停产或将工厂迁出广东地区。10月,广州总商会许多会董因不堪多方索款要求纷纷避匿。仅1924年1~6月的半年间,就爆发多起政商冲突事件,包括:鱼贩商行对当局加收鲜鱼税罢市,广州火柴公会因当局开征“火柴捐”近10家工厂停业,广州各行商人抵制军人强行使用军用手票与军人冲突,东莞万顷沙渔民因渔税承商征税苛例与军警冲突,广州制鞋商人因当局开征“胶鞋捐”罢市,广东银业公会因当局开征“银市买卖捐”所属各银号罢市,东莞当押行商人因驻军强行征收商业牌照费罢市,广州总商会因当局提高地方税和厘金各20%和50%请愿,广州各药行商人因当局开征“药品特种捐”罢市,小北江一带商会因该地区军人私设关卡请愿,佛山商人因军队开征20%军费及40%印花税附加捐罢市,广东内河船商公会因当局开征“加二军费”总罢航,南雄纸业商人因滇军在粤北开征2.5%土产附加捐罢市,广州和顺德丝商因厘税承商勾结军人欺压商人罢市,广州烟酒商人因当局开征20%附加税罢市,佛山酒楼茶居商人因当局开征“筵席捐”罢市,广州糖面业商人因当局开征2.5%“销场捐”罢市,粤北石矿商人因当局向每担矿石征收3.5元附加军费罢业……上述此类事件多得无法一一历数,当地报纸记载:“广州的罢市风潮此起彼伏,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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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广东商人寻求自保。早在晚清,广州就有商人自卫武装组织“粤商维持公安会”,简称商团,性质类似上海的“华商体操会”。从1923年起,商团规模迅速扩大,仅佛山商团就由一年前的300多人扩充至1600多人,广州商团人数则达到1.3万人。广东各地方商会竞相仿效,到1924年6月,全省商团实行联合,组织了广东省商团,总人数将近5万,英籍华人、汇丰银行买办陈廉伯被公推为商团总长。6月21日,英文《密勒氏评论报》刊登了记者对他的采访。陈廉伯说:“使我们深感恼火的是,商业面临衰落,原料无法运到市场,我们的投资无故受损。广东商团的目的是成为倚重实现地方自保、不带任何政治偏见的军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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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准军事力量,它公开抵制当局的公债发行及各种捐税。孙中山曾委派廖仲恺与陈廉伯彻夜长谈,希望他加入国民党,陈廉伯以“不宜卷入党争、政争”为由予以婉拒。1924年8月15日,广东政府成立“中央银行”,宣布发行公债1000万元,并“有发行货币的特权”。两天后,广东银业公会召集同业大会,对多年来政府不仅不下力气恢复停顿中的中国银行广东分行和广东省银行,令持有这两个银行纸币者大受损失,反而又开新银行、发行新纸币感到十分不满,对“中央银行”的1000万元公债不予支持,一致拒绝“此项无兑现纸币发出”。为了表示抗议,公会决定从第二天起全城银业罢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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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矛盾激化。就在8月中旬,广东商团通过英国领事馆和汇丰银行等渠道,向国外订购的一批价值约100万元的枪械弹药运到广州。大元帅府军政部以私运武器为理由予以扣押。在斡旋无效的情况下,商团议决发动省城及各属商人罢市,以作“消极的抗拒”。8月22日,佛山开始罢市,25日,广州及附近县镇全面罢市,并拒绝上缴一切税收。一时间,全粤境内商家悉数停业。9月1日,孙中山发表《为商团事件对外宣言》,认定武器订购及罢市事件是英帝国主义干涉中国内政的阴谋,并进行严厉谴责。在苏联顾问的支持下,孙中山决心通过武力方式解决商团问题。当时国民党内意见分歧,汪精卫、胡汉民和廖仲恺等均反对武力解决的主张,廖仲恺因此向孙中山面辞广东省长职,坚持要镇压的是苏联顾问鲍罗廷及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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