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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与企业家精神(珍藏版) 结论 企业家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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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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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代人都需要一次新的革命”,这是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托马斯·杰斐逊(1743-1826),美国第三位总统,也是美国独立运动的一位积极领导者和组织者,著名的美国《独立宣言》的起草人。他前后从事政治活动近60年之久,在美国人民的心目中是一位伟大的英雄。杰斐逊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家,主张人权平等、言论、宗教和人身自由。杰斐逊作为美国资产阶级民主派杰出代表,与华盛顿和林肯齐名。——译者注)在临近他漫长人生旅途的终点时所得出的结论。与他同时代的德国大诗人歌德(约翰·沃尔夫冈·歌德(Johann Wolfgang Goethe,1749-1832),是18世纪中叶到19世纪初德国和欧洲最重要的作家,他一生跨两个世纪,正值欧洲社会大动荡、大变革的年代,促使歌德不断接受先进思潮的影响,从而加深自己对于社会的认识,创作出当代最优秀的作品。著有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诗剧《浮士德》和2500余首诗歌。歌德的作品充满了狂飙突进运动的反叛精神,在诗歌、戏剧、散文等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译者注),尽管是一位重要的保守派人士,在他暮年的一首诗中,也道出了同样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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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成为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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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惠成为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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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斐逊和歌德都表达出他们那一代人对启蒙运动(启蒙运动是指17、18世纪欧洲哲学的思想运动。倡导以理性作为建立道德、美学以及思想体系的方式。启蒙运动的倡导者将自己视为大无畏的文化先锋,并且认为启蒙运动的目的是引导世界走出充满着传统教义、非理性、盲目信念以及专制的一个时期(这一时期通常被称为黑暗时期)。启蒙运动同时为美国革命与法国革命提供了框架,并且导致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兴起。启蒙运动的代表人物有伏尔泰、让·雅各·卢梭、孟德斯鸠等,并影响了许多后继思想家:康德、歌德、马克思、达尔文、弗洛伊德等。——译者注)和法国大革命所留下的遗产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也许,150年以后,他们对我们今日的遗产,对这个伟大的诱人承诺——福利国家也会感到同样的失望。福利国家的想法起源于德意志帝国。当时的福利是针对穷人和残疾人的政策,而现在却成为“人人应该享受的权利”,并且日益成为那些创造财富者的沉重负担。机构、制度、政策最后都会变得陈旧迂腐,如同不合时宜的产品、程序和服务一样。它们在实现目标或是不能完成目标之后,就已过时,应该退出历史舞台。而机制或许仍在发挥作用,但是当初设计它们时的假设已经无效了。例如过去100年来,所有发达国家设计医疗保障计划和退休方案时的人口统计假设。于是,理性成为胡言,恩惠成为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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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杰斐逊时代,我们就懂得“革命”并不是解决问题的良药。革命不可预测,无法指挥或控制。革命总会把权力交给不合适的人。更糟糕的是,可以预见的革命的结果——恰恰与革命者的承诺相反。杰斐逊1826年死后没有几年,素有“政府与政策的伟大剖析者”之称的法国政治学家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阿·德·托克维尔(1805-1859),法国19世纪自由主义政治思想家。他在继承近代以来西方资产阶级民主政治思想传统的基础上,主张用新的政治理论来建立一个崭新的民主世界。其《论美国的民主》与《旧制度与大革命》两部著作已分别成为政治学、历史学的经典名著。——译者注)就指出,革命不会摧毁旧制度的枷锁,只会强化这种枷锁。托克维尔证实,法国大革命以后,枷锁比革命前的法国更紧:整个国家交由一个不受控制而且也无法控制的官僚政府管理,所有政治、知识、艺术和经济生活都集中在巴黎。俄国大革命的主要结果,是催生新的奴隶制度、无孔不入的秘密警察,以及一个压迫人民的官僚政府——沙皇制度的翻版,而这正是俄国自由人士与革命家所大声疾呼要打倒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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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懂得“革命”完全是一种虚幻的错觉,而且是19世纪最普遍的一种错觉,而今天,恐怕大多数人已对这个“神话”不再迷信。现在,我们知道“革命”并不是一项成就,也不是新时代的黎明。它源于年迈腐朽,源于思想和制度的枯竭以及自我更新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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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们还知道,理论、价值观以及所有人类思想与技术的产物都会陈腐、僵化、过时,最后成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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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无论是社会还是经济,公共服务机构还是商业机构,都需要创新与企业家精神。创新与企业家精神能让任何社会、经济、产业、公共服务机构和商业机构保持高度的灵活性与自我更新能力。这首先是因为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不是对原有的一切“斩草除根”,而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这次推出一个新产品,下次实施一项新政策,再下一次就是改善公共服务。其次,因为它们并没有事先规划,而是专注于每个机会和各种需求。再次,是因为它们是试验性的,如果它们没有产生预期的和所需的结果,就会很快消失。换言之,因为它们务实,而不教条;脚踏实地,而不好高骛远。杰斐逊希望每一代人通过革命实现的目标,其实均可以通过创新与企业家精神实现。创新与企业家精神是有目的、有方向和有控制地实现目标,根本不会引起流血事件、内战、集中营或经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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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企业家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创新与企业家精神是一种平常、稳定和持续的活动。正如管理已经成为当代所有机构的特定器官,成为我们这个组织社会的整合器官一样,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也应该成为我们的社会、经济和组织维持生命活力的主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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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求所有机构的管理者把创新与企业家精神当做企业和自己工作中的一种正常的、不间断的日常行为和实践。本书的目的,就是提供完成这项工作所需的概念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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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无效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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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企业家社会所需的公共政策和政府措施时,我们首先要界定哪些是无效的举措——特别是在当今无效政策如此普遍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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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所理解的“规划”(planning),实际上与企业家社会和经济格格不入。当然,创新确实需要有明确的目的性,而企业家精神也需要良好的管理。但是,从创新的定义上说,它必须分权,必须有自主权,必须具体而且要进行微观经济分析。创新最好是从小规模做起,一边试验一边灵活地进行。事实上,就整体而言,创新机遇只有越贴近具体事件,方可发现。创新机遇不会出现在规划者必须处理的大量事务性工作之中。相反,偏离常规的事物中,反而蕴藏着创新机遇——在意外事件当中,在不协调当中,在“杯子是半满的”和“杯子是半空的”这两种不同认知当中,在程序的某个薄弱环节当中,我们都会找到创新机遇。等到偏离常规的事物可以“用统计的方式表示出来”,规划者可以察觉时,就为时已晚了。创新机遇不会随暴风雨来临,它们总是在“徐徐微风”之中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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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们(特别是在欧洲)普遍相信,一个国家可以依靠“高科技企业家精神”独树一帜。法国、德国甚至英国的国策都以这一前提为依据。但是,这完全是一个错觉。事实上,推动高科技的政策以及高科技本身,都不会产生高科技,而是对企业家精神采取了敌视态度,就像法国、德国甚至英国对企业家精神采取的敌视态度一样。这种做法的结果只会是另一次惨败,犹如重蹈协和式超音速飞机的覆辙——赢得一点点“虚荣”,而代价却是巨额亏损。其结果是既没有增加就业岗位,也没有取得技术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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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了解:首先,高科技——当然是本书的一个重要前提——只是创新与企业家精神领域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绝大多数创新出现在其他领域之中。而且,推动高科技的政策还会遇到政治上的阻碍,因此,一道命令就会废除原有的政策。就创造就业岗位而言,高科技是明天的就业岗位的创造者,而不是今天。在本书序言中提到,1970~1985年间,美国“高科技”产业所创造的就业岗位约五六百万个,还不及“烟囱工业”丧失的工作岗位多。同期美国经济中增加的所有其他就业人数为3500万人,都不是由高科技企业创造的,而是由“中科技”、“低科技”甚至“零科技”的新企业创造的。由于劳动人数的持续增长,欧洲国家所承受的就业压力将会越来越大。如果政府把创新与企业家精神的重心放在高科技上,势必会牺牲今日其他工业的需求——这些需求正是处在痛苦中的工业巨头的支柱,而且高科技的前途也势必会变得更没有把握。1984年,高科技政策所引发的争端使得法国共产党退出了密特朗总统的内阁,同时密特朗本人领导的社会党左翼分子也对总统的高科技政策越来越感到不快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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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如果一个国家只有“高科技”企业,而没有根植在广博经济中的“中科技”、“低科技”和“零科技”企业,就好比只有山峰没有山体的山脉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高科技人员也不会在高风险的新兴高科技企业中工作,而宁愿选择一家现有的、“安全的”大型企业或国家机关,谋得一份有保障的工作。当然,高科技企业还需要一大批非高科技人员:会计、销售人员和经理等。在一个摒弃创新与企业家精神的经济中,只会留下少数“耀眼的高科技企业”。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高科技人员将会不断寻找工作和更换职业,因为他们的社会和经济关系(即他们的同学、父母和老师)鼓励他们在现有的、“安全的”大型企业中觅得一份工作。此外,分销商们将不愿意销售新兴高科技企业的产品,连投资者也不愿意为这些企业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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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他从事创新的企业还要向高科技企业提供资金。以知识为基础的创新,特别是高科技创新,从投资到获利需要有很长的间隔时间。全球计算机产业亏损了30年,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才达到盈亏平衡。当然,IBM很早就开始赚钱了。被称为“七个小矮人”的几家美国小型计算机厂商,也一个接一个在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赢利。但是,其他计算机厂商的巨额亏损,早就把上述的利润给抵消掉了,特别是那些在计算机领域全军覆没的历史悠久的大型企业。如美国的通用电气、西屋公司、国际电报电话公司和美国无线电通信公司;英国的通用电气、普利西半导体公司和费兰蒂公司;法国的汤姆森休斯敦公司;德国的西门子和(德国)通用电气公司;荷兰的飞利浦公司以及许多其他公司。如今,在微型计算机和个人电脑领域,历史又在重演:在全球范围内,这个产业需要许多年以后才会开始赢利。生物科技产业也不例外。同样,100年前19世纪80年代的电气设备产业以及1900年或1910年的汽车工业也都经历了这种发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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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漫长的孕育期里,非高科技企业必须创造足够的利润来抵消高科技造成的亏损,并向它们提供所需要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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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法国人所采取的推动高科技的政策是对的。因为现在,一个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力量体现在它的高科技(无论是信息技术还是生物或是自动化)地位上。法国人的确拥有科学和技术实力。然而,若没有企业家经济,想要在高科技领域中有所创新并具有企业家精神,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想说是不可能的)。高科技犹如锋利的刀刃,但是没有刀,哪来的刀刃呢?好比人死了就不可能有一个健康的大脑一样,高科技领域是不可能独立存在的。一个经济必须充满着创新者和企业家,他们必须具有企业家理念和企业家价值观,能够获取新企业所需要的风险资金,并充满着创新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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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社会创新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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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企业家社会中,有两个领域需要大量的社会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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