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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得到联邦政府或红十字会帮助的情况下(他们当时确实想与红十字会取得联系,但就是联系不上,13天之后就放弃了这种努力),普拉特组织为成千上万的“朋友”提供了帮助。他们的成功,不能用过去的机械模式来解释,但若按新科学中的动力学机理进行分析,则非常好理解。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所有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每件事情或每个人都会激发出新的能力。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如果人们能够根据共同的目标和价值观自由地进行决策,秩序就会从混乱中显现。有效反应并不需要从上到下的领导力,也不需要提前制订组织计划。人们自组织的目的是做一些与他们自身有关联的事情。正像一位社团组织成员所说的那样:“我们全都知道如何自觉地相互合作。”我的上帝!我们经常组织洗礼仪式或家庭聚会,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需要这样或那样的正规领导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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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害发生时,最需要的就是快速反应,而正规组织总是要求按照通常的做法去行事,比如指挥系统、指定的领导者、政策、规程、计划、法律法规等,这往往会很误事。人们可以受同情心的指引而采取行动,我们需要正规机构制订出相应的办法,对自组织行为采取支持与合作的态度,而不是阻止人们的自组织行动。这种自组织能力往往在灾难发生时显现出来。领导者需要根据他们对事态的理解灵活作出英明决策,而不是要弄明白政策和规程的确切含义。正规领导者的责任,就是确保他们所控制的资源尽可能快地到达真正需要的人手里。领导者要相信这一点:人们会自己找到解决办法,并且能利用好他们所提供的资源。领导者要鼓励每一社团组织提出各种各样的创造性解决办法,而不是强迫他们套用唯一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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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获得这些千差万别的做法,就必须放开正规领导者的手脚,让他们采取更为明智的行动,并且相信人们能够展开有效的自组织回应。我们需要重复多少伤心的历史,才能明白这一点?卡特里娜飓风事件告诉我们:从混乱中恢复秩序的唯一途径,就是依靠人们的智慧、爱和自组织能力,让他们做真正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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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需要利用政府投入的资金和物资,依靠当地的受灾群众进行重建。如果重建工作留给政府、外地承包商、大型非营利组织,管理制度等问题将导致进展缓慢,群众的需要无法得到满足,没有一个来自于地方社团组织的人会对重建结果感到满意。如果由当地人主导重建工作,地方文化便能够得以保留,重建速度也会得到惊人的提高。世贸大厦的清理工作就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没有纽约政府和承包商的参与,人们加班加点工作,冒着损害健康的风险将废墟清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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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90年代,几乎有20亿人遭受了灾害,其中90%的人生活在最贫穷的国家。只有改变救灾的组织模式,我们才能成功地对灾害作出有效的反应,使我们的同情心以妥当的方式传达至受灾的群众。最基本的改变是:从控制转向有序,从依靠正规授权和规程转向依靠当地群众、机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自组织能力。关于救灾的比较先进的思想是动员当地的群众,让他们投入救援与重建工作。如果地方上的群众积极投入救灾的话,他们就将“从主观转向客观,从受灾者变为行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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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发现,每一个社团组织都有拿出应对策略的能力,而这里并没有传统的等级或正式的领导力。在柏卡纳(Berkana)研究所(1992年我与别人共同创建),我们研究这一命题:“我们需要的领导者已经在这里。”我们发现,即便在经济最落后的社团组织里,也不乏大量的领导者。这些领导者致力于加强社团组织的自力更生能力,他们所依靠的是存在于人民、传统和环境中的智慧和财富。2002年,福特基金会的领导力报告也讲到了同样的事情:“今天,我们国家的一些人觉得缺少鼓舞人心的领导者。但是,深入分析表明,遍布全国的社团组织正在紧密团结,解决棘手的社会问题,当然,他们通常是解决地方层次上的问题。这些人是今天美国的新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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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细心地思考一下:经历这些灾害之后,我们在领导力方面学到了哪些东西?我想,我们懂得了一点:依靠人文关怀、创造力和同情心是能解决不少问题的。我们可以依靠“潜力束”,提出解决办法、快速学习、以惊人的速度获得新能力。我们可以依靠人们的快速自组织能力,从而取得对他们来说至为重要的结果。总之,人们能够创造性地行动,甘冒风险,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互相安慰和鼓励,最后取得理想的效果。生命就是这样运转的。我们可以从新科学中学到这一点,或者,从现实世界随时随地发生的一切领悟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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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力与新科学(经典版) 网络组织的领导力:恐怖组织给我们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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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几千个充满愤怒情绪的人,怎么可能威胁到世界的稳定?全球最有实力的政府不得不将巨额资金投入令人恐惧的战争,而且在对付这一小撮狂热分子的恐怖行动方面越来越束手无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都害怕看到全球恐怖网络组织的威力和已经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但是,全球恐怖网络组织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最有成效、最强大的组织之一,他们正在改变历史的进程!他们没有正规的武力,没有先进的技术,没有充足的资金,甚至也没有大量的追随者,但他们的实力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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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领导者是否称职的准则有哪些呢?无外乎塑造并沟通清晰的愿景的能力、激励人们努力工作的能力、取得成效、超越计划和实施变革等。我们希望领导者建立的组织富有弹性,能从容应对混乱与危机,并不断发展壮大,不迷失方向,领导更迭也不影响组织的前进步伐。如果我们用这些准则来评价恐怖网络组织的领导者,他们将会取得不错的分数。虽然我们不能把他们当作老师,但是,我们能够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创新、激情、适应性、高效的网络组织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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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科学详细地阐明了网络组织行为的机理,因为这是生命系统的唯一组织形态。通过生命系统的工作原理,我们就可以深入分析恐怖组织,探索他们成功的原因。我们也可以明白,采取什么应对之道才能阻止恐怖网络组织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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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我们对恐怖组织的实力缺乏清晰的认识。我们所采用的准则适用于我们的世界,但不适用于他们;适用于等级组织的行为,而不适用于网络组织。我们不仅不知道自己错误地运用了这些正确的准则,而且还自以为将取得胜利。通过评估基地组织是否有能力用先进技术下达指令或进行通讯,我们就可以知道本·拉登是否对人们仍然存在威胁,基地组织是否已丧失了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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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假设,基地组织现在处于弱势,他们的领导者正在逃亡,或者躲藏在山洞里,甚至可能已经死了。我们假设,如果切断了他们的联系,恐怖分子就无法收到指令,因此也就无法发动袭击。我们假设,如果我们将恐怖组织的高层领导人干掉,也就是对他们的组织采取“斩首”行动,年轻的恐怖分子就将偷偷地逃离这种混乱的、没有领导者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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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军事指挥官常常感到他们正在与一种新型敌人作战。这种敌人的特点是:善于学习、善于变化、具有良好的适应性。一旦美国军人了解他们的行动策略,他们就进行自我调整。想一想,为了防御最新的恐怖袭击,我们投入了多少!经验告诉我们,恐怖分子决不会重复他们过去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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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的长期战略是发展战斗力:像恐怖分子一样适应能力强、行动敏捷而灵巧(计划在10年间发展更多的特种部队)。军方已花费多年时间来研究网络组织行为和“网络战争”。在“9·11事件”之前,军方已对网络组织的发展提出警告。在网上,不仅有跨国的恐怖组织,还有销售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黑市,毒品和犯罪集团,原教旨主义者,种族、民族主义运动,移民偷渡者,城市流氓团伙,边远地区的民兵组织和单一议题军事组织。在网络组织里,他们以小规模、相对分散的单元进行活动,以便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开展灵活的恐怖袭击。他们知道如何渗透与破坏,以及如何逃脱。很多组织都是没有领导者的。他们也发动袭击:从多个方向突然出现,快速而悄无声息地会合在一起,然后像他们出现时一样快速地分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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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些组织看起来并不存在领导者,但他们的激情、愤怒和信念准确无误地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组织所特有的共同理想或目标促使他们进行恐怖活动。他们在地理位置上虽然是分散的,但内心却“团结一致”。只要有助于推动事业的向前发展,他们就可以不受约束地各自行动,可以做“任何他们自己觉得不错的事情”。只有将共同的目标和决定各自行动的自由结合在一起,组织系统才能更高效和更有秩序。以下科学理论能够告诉我们“为什么恐怖网络越来越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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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组织中的个体可以自由地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开展行动,只要对实现组织的目标有好处,那么,他们就会发明更有破坏性的行动,为发动更惊人的袭击而争先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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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心投入一项事业的人不需要命令、奖赏,也不需要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领导者。他们激情万丈,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事,创造了很多超常的方式方法以推进他们的事业进程。在谈到本·拉登的成功时,网络分析家巴拉巴西(Barabási)指出:“本·拉登和他下属并没有发明恐怖网络组织,他们仅仅是在煽动和利用激进分子的愤怒情绪,并在他们的发展进程中提出了自组织法则。”恐怖组织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紧凑组织,而是由相当分散的若干个小组形成的集合体,他们通常各自为战地发动恐怖袭击,或者联合起来发动一次恐怖袭击。开始时这些运动还较为理性,但在其他组织成员的狂热情绪感染下,后来都采取了非常极端的方式。奔放的激情是恐怖组织快速发展的重要因素。一个小组的大动作,鼓舞着其他的盲目仿效者发动更多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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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网络组织主要是由激情支撑的,而不是信息。网络组织始于信息的流动。只有交流信息,成员之间才能相识,互相学习,制定战略和发动行动。大多数瓦解网络组织的行动,主要集中在干扰他们的通讯。但是,一旦网络组织发展起来了,今后的发展就主要依靠激情和个人的创造性了。对于大规模并且需要相互协调的袭击,通讯仍是非常重要的,但小规模、分散的致命袭击并不需要信息,只需要激情和甘心为“事业”献身。因此,只要网络组织成员的愤怒发展到一定程度,信息的作用就不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人的创新。当我们正为破坏网络组织的通讯而沾沾自喜时,其实也激发了各地的愤怒情绪。在孤立状态下,组织中的个体是不能相互通讯的,但是,他们将绞尽脑汁地设计自己独特的致命袭击。所以,度量瓦解网络组织的行动是否成功,我们不能光看在破坏他们的通讯方面做得有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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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组织的基本结构是水平的,不是等级的;是Ad-hoc型网络[9]结构,不是一体化。由于这种极其分散的组织结构的存在,打击反叛组织就显得尤为困难,因为打击它的任何一个单独部分,其余部分的踪影都将更加难于寻找。而且恐怖组织大多都没有领导者,因此也没有办法对其采取“斩首”行动。这样的组织看起来就像原子结构或碎片结构,实际上,比有机组织起来的军队难对付得多。兰德公司恐怖主义专家布鲁斯·霍夫曼(Bruce Hoffman)这样描述恐怖组织:“没有重心,没有领导关系,没有等级,他们更像星系而不是组织……他们采用这样一种结构,就可以确保他们的组织长期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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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生命系统科学和网络自组织行为的人,对这些描述不会感到惊讶。网络组织具有令人惊奇的藏身之策。网络组织由大量的节点构成,这样,当有的节点遭受破坏时,新的节点就又会补充进来。人类的网络组织总是围绕共同目标构建起来的。个体对相同的事物或事业有共鸣,于是联合在一起,推动事业发展。对人类来说,目标是“奇异吸引子”——将看似随机的行为聚拢在某一界限内的粘合力。最后显现的是没有控制的协调行为和没有领导者的组织,而这种组织能够极有成效地实现他们的目标。如果我们将组织当作机器进行分析,那么对自组织网络的威力还是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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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寻找领导者。我们是通过以下方面来评估恐怖组织的:是否有明确的领导者,领导者能否与他的追随者进行通讯。这样理解领导者的角色是非常错误的,也是很危险的。2006年年初,我收听了一个美国分析家的访谈节目,主题是评估本·拉登是否仍对我们构成威胁。他们关注的都是传统的组织属性:能见度、技术、指挥系统、下达指令的能力和通讯渠道等。如果仅仅从这些标准来考虑,本·拉登的威力可能就会被大大地低估。但是,网络组织专家丹尼尔·本杰明(Daniel Benjamin)认为:“仍在积极发挥作用的是思想,而不是组织。”另一位专家洛克·约翰逊(Lock Johnson)指出,本·拉登的作用不在于直接下达指令,而在于“其本身就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巴拉巴西警告说:“由于采取分布式的自组织拓扑结构,基地组织非常分散,自我支撑的能力极强,即便清除了本·拉登和他身边的高层,也不可能彻底消去他们带来的威胁。这是一个不存在蜘蛛的网络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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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研究网络组织如何在混乱中出现、如何围绕共同的目标构建、如何发展得更有成效,我们就可以提出一套新的、更为准确的度量标准,来评估基地组织和其他恐怖组织的实力。这些度量的焦点不是规模、结构或指挥链,而是目标和感情。他们完全不同于我们仍在采用的传统度量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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