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326523
美国黑手党的覆灭十分缓慢，因为有两大合作支柱支撑着它：
1704326524
1704326525
1.内心对合作的渴望，尤其是其他人都在合作的情况下。
1704326526
1704326527
2.有能力惩罚不合作的人。
1704326528
1704326529
有任何一个支柱的支持，都可以达成合作。例如，想象一段“真爱”中，双方都害怕伤害另一个人。这样的恋人没有能力惩罚对方，但只要双方愿意合作，就可以合作。另一方面，在重复囚徒困境中，没有人有合作的内在渴望，但每个人都有能力“惩罚”不合作的人，只要自己不再合作就可以。（稍后详细讨论。）
1704326530
1704326531
“内心的渴望”重于“惩罚的能力”
1704326532
1704326533
任何一个支柱都可以保证合作，但“内在渴望”能够更安全地保障合作关系。如果参与方都存在合作的内在渴望，关系的预期时长是无关紧要的。但如果只有惩罚的威胁支撑合作，参与方必须同时相信（并且相信对方相信）这段关系可以维持相当长的时间。为什么？假设我相信无论我们怎样做，我们的关系马上就要结束。既然如此，我知道对方无法惩罚我，就有了背叛对方的动机。第一个黑手党证人约瑟夫·沃洛齐在了解到热那亚家族决定杀掉他后就是这样做的。更微妙的是，如果我相信对方相信我们的关系马上要结束了，我就有动机抢先背叛对方，以免被对方背叛。甘比诺在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告知约翰·戈蒂准备背叛他的计划后就是这样做的。
1704326534
1704326535
“内在渴望”能够更安全地保障合作关系。如果只有惩罚的威胁支撑合作，参与方必须同时相信这段关系可以维持相当长的时间。
1704326536
1704326537
黑手党经过几十年才瓦解，因为两个主要支柱都支撑着它。然而，只有惩罚威胁支撑的同谋关系就很容易瓦解。要有效瓦解同谋关系，只要关注核心战略性因素上的斗争，而非合谋的迹象。例如，医学专家长期以来一直使用传统治疗方式对抗生物膜（共谋细菌组织），但效果并不好。一旦医学专家采用博弈论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就注意到新的“特洛伊木马”方式，可以十分有效地打击这类难缠的疾病。
1704326538
1704326539
案例：打败生物膜
1704326540
1704326541
只要合作，虫子（细菌、酵母、藻类、真菌等）就能够做到单独做不到的事……有时需要合作的方式，秉承社团精神；有时新来的则会占便宜，肆意践踏，毁掉已有的成就。
1704326542
1704326543
詹姆斯·W. 费尔利博士（Dr. James W. Fairley），皇家医学会成员
1704326544
1704326545
每次刷牙、用牙线，你都毁灭了世界上一个合作产生的奇迹：牙菌斑。牙菌斑和所谓的生物膜是细菌的殖民地，细菌通过贡献个人资源建立起一个联系彼此的整体。生物膜能够有效阻止抗生素，成为重大的健康隐患9。所幸，科学家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新颖有效的战略“毁灭”生物膜。关键在于引入“作弊细菌”，这种细菌的基因组成决定了它不会对“公众”做出任何贡献，只是个搭便车的10。只要这种细菌进入了组织，医生就不会继续使用抗生素。由于缺乏治疗、益于繁殖，生物膜会生长，所有的细菌也都在繁殖。然而，这种作弊细菌长得最快，可以将所有资源用于繁殖11。不久，作弊细菌就会占据整个殖民地，生物膜会因为无法维持而瓦解。这时，生物膜就无法再有效抵挡抗生素，抗生素可以彻底根除整个殖民地。
1704326546
1704326547
针锋相对的胜利
1704326548
1704326549
我从未期待发现智慧或人类未来在计算机博弈中的希望，但阿克塞尔罗德的书写出了这些。不妨读一读。
1704326550
1704326551
刘易斯·托马斯（Lewis Thomas）评论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Robert Axelrod）的《合作的进化》（1984）
1704326552
1704326553
20世纪70年代，政治科学家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想知道博弈论者自己会如何应对重复囚徒困境。所以，他发起了一次特殊的“锦标赛”，并邀请世界一流博弈论者参加。14名学者应邀，每人都提交了一份指南，教授计算机如何代表其本人参与重复囚徒困境。（战略被分为“合作”及“背叛”，每回合的收益显示在图21中。每个博弈论者的目标是最大化多轮博弈后的整体收益。）12正如人们想象的，很多应邀者提交了十分复杂的战略，基于他们自己的理论预测对方的行动。然而，胜者却是所有战略中最简单的，即所谓的“针锋相对”战略。
1704326554
1704326555
1704326556
1704326557
1704326558
图21 阿克塞尔罗德囚徒困境中（每回合）的收益矩阵
1704326559
1704326560
阿克塞尔罗德的锦标赛轰动一时，全世界的博弈论者都了解到了针锋相对的威力。此后，阿克塞尔罗德又举办了一次同样的锦标赛。此次有62名博弈论者参与。然而，针锋相对再一次取得了胜利，甚至赢了这个“新型优化的”比赛！
1704326561
1704326562
针锋相对：迅速信任，迅速惩罚，迅速原谅
1704326563
1704326564
针锋相对战略只有两条简单的原则：
1704326565
1704326566
1.第一回合合作；
1704326567
1704326568
2.第一回合后复制，即采取和对手同样的战略。
1704326569
1704326570
针锋相对战略结合了三个关键因素，每个因素对成功都功不可没。
1704326571
1704326572
首先，迅速信任，在第一回合采取合作。为什么在最初信任对手如此重要？考虑一个更让人心力交瘁的战略，比如等到对手表现出可信才开始合作。相比于针锋相对，这类战略的优势在于避免初期的背叛问题，即第一回合对手选择背叛。然而，如果对手选择合作，这样的战略就会打消对手的合作意愿，对手可能不会再选择信任。这可能导致失去合作关系带来的长期回报。只要长期受益能够弥补短期遭到背叛带来的损失，更明智的方法都是让对方选择是否该信任……至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