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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带来的这些问题，并不是只对供应链上的工人有影响。埃里克·布林约尔松和安德鲁·迈克菲在他们的著作《第二个机器时代》中有力地争辩道，在许多职业领域，技术正在改变工作。他们写道：“对于一个只有‘普通’技能和能力的工人，没有哪个时代比现今更糟，因为电脑、机器人和其他数字技术对这些技能速度的要求不同寻常的高。”5在过去，新技术倾向于自动化蓝领的工作。现在信息技术已经开始自动化白领的工作，而新技术甚至将自动化更加专业的工作。电脑已经可以用X射线来诊断乳腺癌，并能预测其痊愈率，其水平至少相当于普通放射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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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技术改变了工作，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改变。两种描述角度——一种由《六十分钟》提出，另一种则由工厂管理者持有——代表了在当前经济体系中，技术是如何影响工作的两种观点。这两种观点都认识到技术接管了一些人工任务。但一种观点认为，技术不仅接管任务，总的来说现在是在消除工作。机器代替了工人，导致工作越来越少，对于那些没受过高等教育的工人尤其如此。根据这个观点，技术导致的失业使得薪资中值停滞不前。大量的失业工人竞争数量很少的工作，从而压低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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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种观点中，技术不会取代工人，它只是将工人转移到了需要不同技能的岗位上。有时，这些新的不同技能被相同的职业采用，有时被其他职业的新工作采用。但在这个观点中，除非行业已经非常成熟，否则技术并不会造成工作的短缺。相反地，工资停滞不前，是因为许多工人习得新技能有困难，并且劳动力市场还不能完全让工人因技能而受益。在这个观点中，技能是稀缺的，劳动力市场是不完整的。第一个观点则认为工作是稀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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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还是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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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和转移之间的区别很重要，因为它会影响政策。如果技术正在取代工人，那么在不能进行大规模再分配的情况下，政策也无法改变经济的不平等现象。此外，未来可能只有接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工人才能获得好工作。如此极端的经济上的不平等可能导致政治不稳定或自由民主的终结。这一观点描绘了技术在历史转折中所起的作用，而它在过去200年里一直在提升许多人的经济福利。这一观点预示资本主义制度即使没有瓦解，也将承受极大政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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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技术主要是转移工人，而不是取代他们，也许经过漫长的过渡期，未来和过去不会有太大不同。要实现这一愿景，关键取决于落实能鼓励新技能广泛发展的政策。我们应当看到，最近几十年，政府的政策大都走错了方向。出于这个原因，了解我们当前困境的本质对制定正确的政策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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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今天的证据表明，信息技术正在转移工人，而不是替代他们。这是我通过观察案例研究证据，然后又综合数据得出的结论。也许未来会与过去不同，但通过仔细观察劳动力市场目前的形势可以看到，如今，我们正经历着困难的过渡期，而不是猛烈的历史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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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偷了我们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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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分钟》还列举了其他几个受科技影响的职业。机场的自助售票设备已经取代了售票员，“银行出纳员已经被自动柜员机取代，售货员为电子商务让步，接线员和秘书则让位给了语音识别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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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动柜员机做了银行出纳员的工作，会计软件做了会计员的工作，那么银行出纳员和会计员的工作数量明显应该变少。但这一推断是错的。我们可以通过查看这些职业实际的变化来检验关于自动化的争论。表7.1显示了过去十年的变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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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7.1 机器人会取代这些职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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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美国劳工部劳工统计局，职业就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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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经济大衰退时期，尽管有自动柜员机，银行出纳员的数量也在增加，同样地，尽管有会计软件，会计员的数量也在增加，尽管有电子商务，零售销售人员的数量也在大幅增长。这三种职业加起来，总共增加了近75万个新的工作岗位。打字员和接线员的数量下降了，但其下降的数量被相应增加的秘书和接待员的数量抵消了。换句话说，机器没有取代他们，只是将他们的工作转移到了不同的职业上。如果自动柜员机、会计软件，以及文字处理真的会取代工人，那么这些职位的数量应该会急剧减少。而在这些例子中，只有旅行机票代理人的数量下降了，并且没有在其他职位上得到抵消。即使是这样，计算机技术也没有真正取代人类的劳动；它只是把劳动力从航空公司员工转移到了航空公司客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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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例子并不能佐证技术性失业，即使的确有技术代替了某些工作。诚然，自动柜员机、会计软件等技术让机器执行了之前由人类完成的工作，改变了这些工作的性质，但是，在纺织业这个例子中，甚至那些受影响更直接的职业中我们可以看到，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技术必然导致职位减少。机器取代工作的简单想法听起来似乎言之凿凿，但各种例子表明，这并不能准确解释一些职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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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消失的银行出纳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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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看出纳员和自动柜员机的故事。美国西雅图第一国民银行在1971年安装了第一台自动柜员机。到1976年，全美有超过5000台自动柜员机，之后安装速度进一步加快。7到1984年，42%的美国家庭有了银行卡。银行最开始使用这些机器，是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也是为了将自己的事业版图触伸到更远的地方，因为当时开设银行分行很受限制。银行家们同时也看到了其节约成本的潜力。富国银行的副主席理查德·罗森伯格在1980年写道，电子交易将减少银行分行的数量，剩下的分行“只会聘用（如果需要的话）很少的员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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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出纳员的数量并没有减少。相反，如图7.1所示，当自动柜员机的数量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飙升时，在职的出纳员的数量出现了小幅上涨。9银行此时已经减缓了安装自动柜员机的速度，但出纳员的数量显示，没有证据表明这些机器已经取代了出纳员。如果自动柜员机真的会取代出纳员，造成大规模失业，那么我们应该看到的是，随着自动柜员机的出现，出纳员的在职人数应大幅下降。但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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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1 自动柜员机的使用并没有减少出纳员的在职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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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拉格尔斯及其他人口统计学家合著《综合公共利用微数据系列5》；美国劳工部劳工统计局，职业就业调查，http://www.bls.gov/oes/；国际清算银行支付与结算系统委员会，各类发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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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由于一些原因，机器接管了出纳员的一些工作，对出纳员服务的需求反而增加了。平均来说，在城市，分行聘用员工的数量，从1988年的大约20名，下降到了2004年的13名。但这也意味着，银行开设分行的成本更低，开设分行的数量相应增多了。城市商业银行分行的数量在1988年到2004年间增长了43%，抵消了每家支行减少的员工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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