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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起来，这可能很奇怪，因为读写能力不是操作织机所必需的技能。当时英国的纺织工人识字水平要低得多。美国纺织厂主认为他们的员工比英国的优秀，就是因为其教育程度。一项对这些工厂工资记录的调查表明，不识字的织工确实效率更低。有文化的新员工能更快、更好地习得所需技能。总的来说，在其他条件完全一样的情况下，识字的织工每小时的产量比不识字的织工高12% ~18%。7虽然这种差异并不大，但足以决定商业上的成功或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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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一定程度的小学教育是有收益的，即使读写能力并不是技术所需的技能。识字的织工显然是在教室里“学会如何学习”的，在学校获得的技能和训练能帮助他们在一个新的环境中学习。其他的证据表明，学校教育，即使只有小学水平，也能提高工人从经验中学习的能力。例如，马克·罗森茨维格通过研究绿色革命时期的印度农民发现，小学教育加快了农民从新的种子品种中获益的速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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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出于合理的经济原因，工厂所有者将识字列为就业的条件。但并非一直都是这样。从19世纪40年代末起，他们便开始雇用大量不识字的织工，到1855年，一半的新员工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从那以后，识字能力不再是一名织工的上岗要求。两件事改变了这一经济现象。第一，虽然识字的织工学得更快，但他们待在工厂的时间没有不识字的工人长，因为他们有更多机会，例如去学校教书。随着纺织厂在工人身上人力资本投入的增大，更频繁的人员流动使工厂更难收回投资。识字的织工变得“学历过剩”。而随着当地熟练织工劳动力市场的发展，许多织工自己会投资，以获得这些新技能。他们待在工厂的时间更长，形成了一个当地的熟练工人群体，能够被重复聘用。他们由当地人口中越来越多的移民和文盲组成。随着专业技术技能经济价值的增加，当地劳动力的稳定性变得比工人获得新技能的速度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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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从教育程度更高的工人到教育程度较低工人的转移，还因为技能的标准化。早期，技能的性质不确定，寻找和招聘熟练工人的机构还未出现，受过教育的工人在获得技术技能时有优势。一旦这些机构出现，劳动力市场开始补偿工人在工作中为学习所做的投资时，正规教育就变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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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从受教育程度更高到受教育程度较低工人的转变不是19世纪纺织业的独有现象。兰德公司一项研究表明：早期的计算机程序员队伍中，数学博士所占比例很高；今天，高中毕业生也能当程序员。在晶体管发展的早期阶段，需要化学工程师随时观察容器中晶体的生成。随着流程不断完善，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取代了他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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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平面设计师今天有学习网站和移动应用最新技术的优势。他们中大多数并没在学校学习过这些技术技能，然而教育给了他们自学新技能的能力，通常这一过程发生在工作中。经济学家发现，在一系列行业中，涉及新技术时，对受过更高水平教育的工人的需求更大，但随着技术成熟，公司会雇用更多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的工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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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和教育程度之间之所以有这种差异，是因为并非所有的正规教育都是职业化的。某些形式的教育，比如学徒制、职业培训或护理和工程方面达到大学水平的培训，都能教授专业技术技能。其他培训，比如标准的四年制大学通识教育，主要为学生提供一般技能和知识。通识教育可能仅仅能帮助员工在工作中获得技能，就如早期织工接受的小学教育一样。新技术会增加对受过教育工人的需求，特别是在专业技术技能还没标准化到可以在学校传授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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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哪一种技术“需要”一定程度的教育，却有两种非常不同的理解：其中一种认为真正的技术要求学生学习与技术直接相关的特定的职业技能；另一种要求学生获得学习能力，以帮助其在工作中获得新技能。后者或被称为一种筛选要求，因为它可以帮助雇主选择在工作中更好学习的员工。对于新的不确定的技术，关于它的知识标准化程度低，这时筛选要求就很重要；当技术知识足够标准化，能够在课堂上教授时，真正的技术要求是重要的。这种区别是影响哪种政策有效的关键。如果在许多新技术领域，职业培训变得可行，那么政策应该推动专业技术的训练。大力提高大学毕业生的数量可能收效甚微，甚至可能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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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技术和大学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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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技术对受过大学教育的工人的要求到底是什么？这种要求是否能支持大幅提高大学毕业生数量的政策？奥巴马为了证明他目标的合理性，指出：“在未来十年，近半数新岗位需要高中以上文凭。”这个数据来自美国劳工部劳工统计局，它预测了未来十年不同的职业的增长，并按进入这些职业所需的教育水平对其进行了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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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政府数据实际上并不支持奥巴马的政策。美国劳工部劳工统计局要求行业专家统计了几百种详细职业分类对教育水平的需求。表8.1显示了这一统计结果。第一列显示了2012年根据实际就业情况得出的教育需求，第二列显示了对2022年进入这些职业所需教育程度的预计。这些预计展示的，只是专家所认为的进入职业所需的教育水平。也许高等教育的价值远不止胜任工作，而这正是区分这两种需求的关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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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点很突出。第一，工作对教育的绝对要求预计未来十年不会改变太多。这些预计可能无法判断新技术在多大程度上会改变每个职业的最低技术要求，不过它们不会导致大学毕业率的激增。第二，从毕业生的数量来看，学校已经培养了足够多的毕业生，来满足今天，甚至是2022年工作的绝对要求。表的右边一栏显示了当前劳动力的实际受教育情况以及占25~34岁人口的比例。从每种教育水平工人数量的绝对数字可以判断，很明显，相比进入职业所需的绝对要求，更多的工人都受过高等教育。超出最低水平要求的教育，通常是很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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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8.1 满足职业需要的教育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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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美国劳工部劳工统计局经济和就业预测，2012——2022年，以及三月当期人口调查，http://www.bls.gov/c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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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这些综合数据是基于学校教育的年限，而不是接受教育的职业或技术内容得出的。受过一年高等教育的职业护士，可能比接受过一年本科教育的人更有任职资格。高等教育的类型可能比纯粹的毕业数字对政策的影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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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学毕业率，大部分的关注点都放在科学与工程专业毕业生的数量上，特别是在其他国家，比如中国，工程师的数量迅速增加。科学、技术和工程专业毕业生的数量在美国也增长强劲，每年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毕业生人数比1998年多约50%。12劳动力短缺的迹象几乎没有。每年从大学毕业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数量，是实际招聘人数的两倍，许多毕业生称找不到信息技术领域的工作。此外，过去十年，计算机和信息技术行业的工资都没怎么变，这让人很难看出信息技术正在遭遇人才短缺。虽然有着专业技能的软件开发人员供不应求，但许多技能是在工作中习得的，高水平的平面设计师也是如此。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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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使用新技术的工作都特别要求有大学学历。14汽车修理工会使用计算机诊断技术，但他们不一定要有计算机科学学位。甚至许多程序员都没有四年制本科学位。20世纪70年代，绝大多数的计算机程序员在大学里待的时间都不到4年（1979年这一比例为54%）；2007年，这一比例是34%。15只有约1/3的信息技术行业从业者有相关大学学历。16所以目前并不清楚，是否因为职业快速增长特别要求有大学学历，大学教育就一定要快速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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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强有力的证据表明，在过去三十年，因为新技术的采用，对大学毕业生的需求增长强劲，这反映在受过大学教育的工人的相对工资上。1979年，一名受过大学教育的工人平均时薪比只有高中文凭的工人收入多34%；2009年，受过大学教育的工人多赚65%（见图8.1）。17这一发现意味着，相对于受过高中教育的工人，受过大学教育的工人的需求量大幅增加。此外，这些工资增长与信息技术也有关系——使用电脑的职位工资收入更多，正如我们在第七章看到的那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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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经济学家，比如克劳迪娅·戈尔丁和劳伦斯·卡茨，认为这种需求的增加是新技术需要更多大学文凭的一种表现。19在他们看来，新技术日渐需要更高水平的教育。当技术的需求超过劳动力的教育水平时，对受更高等教育工人的需求就会激增。政策对此的调控，应该是让更多的工人拥有大学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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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 直到最近，有经验的大学毕业生的相对工资都在上涨：拥有大学文凭的工人平均时薪与拥有高中文凭工人的薪酬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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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当前人口调查，美国人口现状调查的年收入数据，http://www.bls.gov/c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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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仔细看看这些证据，你就会发现，雇主想从大学毕业生身上得到的，并不主要是专业技能。第一，在过去三十年里，工资的增长主要发生在受过大学教育又有经验的工人身上。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工资涨幅仅比有高中文凭的工人略高。20工作不到5年的大学毕业生的工资溢价如图8.1的虚线所示。工资溢价的增长主要发生在既有大学文凭，又有经验的工人身上。主要是那些可以在工作中学习到技能的职位，要求工人拥有大学文凭，而不是那些在学校所学的专业职业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