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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奖励也是一种惩罚。表现好就给奖励，其强制性丝毫不逊色于威胁孩子做不到（或表现不好）时就不会有奖励。强制性方法并不能帮助孩子成为一个对自己行为负责的人。凯米这样写道：“奖励和惩罚一样，都不能提高孩子的自觉性……（被奖品激励的孩子）被外在事物主宰的程度，与那些只是为了避免惩罚而表现良好的孩子被主宰的程度并无差别。”而且，如果不能按某种特定的方式做事奖品将被扣留或收回这一现实，将会使整个过程变得充满惩罚性。本章提出的所有关于惩罚的危害性的逻辑分析和证据，几乎也都同样适用于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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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奖励会破坏融洽的关系。奖励会在父母和孩子（在这里，应该被定义为奖励者和被奖励者）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孩子们为了按我们的要求行事而取悦我们，以此获得我们在他们面前晃悠的诱人奖品，就不太会在思考问题时寻求成人的帮助，或者做任何可能损害得奖的事。让孩子变得坦诚并信任我们，与通过奖品来促进其某种特定行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前者是帮助孩子实现前述长期目标的基础，后者则让我们离这些目标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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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奖励忽略了原因。为什么孩子们会表现得自私、不恭或富于攻击性？对任何一个问题我们都可以找出多种可能性的原因。如果不去研究这些原因，我们就永远不能迈出解决问题的第一步。父母可能无法抵挡使用贿赂和威胁的诱惑，但这两种方法都旨在控制孩子的行为而没有去关注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疑问，这两种方法也就无法带来有意义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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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奖励会降低孩子们按某种特定方式行事的愿望。这种现象不仅仅局限在孩子们学习的动力上，还会延展到孩子们行为的各个方面，前面描述的关于慷慨程度的研究已经令人痛苦但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无论是提高成绩、收拾房间还是帮助不幸的人，只要孩子们认为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得到奖励，那么，这种被奖励的任务本身的吸引力就会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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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行为并不天然有趣但却十分重要而珍贵，比如，在社会团体中，每个人都必须承担各种责任。如果因为孩子们做了这样的行为而奖励他们（或因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惩罚他们），就会降低孩子们从心里接受责任的机会，因为奖励在本质上是一种控制，它会降低孩子们的责任感。最终的结果是，外在激励不仅不能促进，反而会阻碍孩子从内心接受我们热切期望他们养成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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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和老师最好根据不同情况下希望鼓励孩子思考怎样的问题，来运用不同的约束、管理和沟通方式。依赖惩罚和后果的策略将会诱使孩子自忖：“我应该做什么？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怎么样？”基于奖励的方法则会让孩子们思考：“我应该做什么？这么做我会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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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问法给我们的第一个冲击，就是它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第二个冲击，就是使我们意识到它们都不能让孩子离我们最终期望的目标更近。我想，我们期望的是孩子们问自己：“我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更进一步，“我们需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班级（或学校、家庭、社区）？”我将在第十二章中具体讨论能够鼓励孩子思考这些重要问题的方法。在此，我想说的是：如果孩子们被反复灌输流行行为主义，那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动力去思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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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尊重的问题也是一样，当我们说孩子不尊重大人的时候，通常只是指孩子没有服从。自行思考并提出挑战性问题的孩子被称为“不尊重”，这和其他说法都反映出说话者和被描述者同样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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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就此而言，其他行为主义者还指出：“强化手段同样也没有教导人们什么样的反应是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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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些家长认为将诸如“因为我是妈妈，这就是为什么”这样的标语印在T恤衫和汽车保险杠上的做法很有趣，这和其他极权主义的想法一样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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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对于这种关系的过分强调可能是源于德莱克斯的观点！“在受到惩罚后，孩子们如果看不到惩罚和所犯的错误之间有什么联系，就会伺机报复。”如果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认为它就是错的，那么惩罚和后果之间的区别就会渐渐消失，而我们又必须寻找另外的方法来替代两者。孩子为什么愤怒和渴望报复，更好的解释是：这根源于大人运用权力，不仅抑制了孩子的行为，也挫伤了孩子对于自由意志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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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为讨论起见，我暂且假设像大多数观察者所认为的那样，孩子是在行为不当时才受到惩罚，尽管事实上，许多孩子只是因为惹恼了大人才受到惩罚。任何一种基于强权的方法都有一个特性，即凡是控制者认为“坏的”或者“不恰当”的做法都会导致惩罚，但对惩罚的合理性却从不质疑，问题只是怎样去实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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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四章中的第四个原因揭示了奖励的失败以及它对冒险精神的破坏，这个原因对创造性表现的影响大过了对日常行为和价值观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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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的恶果 第三部分 超越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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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早在写作本书之前，我就已经多次在文章和谈话中批评过对奖励的使用，有时候这些批评只是三言两语，有时候是长篇大论。正如你可以想象的，人们对此有各种反应，但最常见的反应既不是认可也不是质疑我所提供的种种证据，而是嘟囔出一句：“那你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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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问看起来完全合理，但我懊恼地发现，出于几个原因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首先，取代奖励的其他方法取决于我们讨论的是不是养育孩子、教育学生或者管理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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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我们对这些领域发生的问题如何定义，取决于这些问题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流行行为主义最诱人的地方在于它承诺对所有问题都给出一个答案。但是这样的承诺是错误的，而且正是因为这个承诺，才解释了为什么奖励在长期来看是无效的。对那些习惯了既便利又容易的解决方案（“做这个你就能得到那个”）的人来说，我得抱歉地说并不存在一个可以代替奖励的方案，这个回答也许让那些人脸上浮起了自鸣得意的笑容，他们似乎在说：“呵呵，我就知道是这样。等你找到了其他替代方案以后，再来找我说说奖励（或者打分、发贴纸、表扬，等等）有什么问题吧。”当然，我们面对的所有复杂的动机性问题，都不会存在既容易又有效的解决方案。找一个容易的方案拿来就用，这样的诱惑是很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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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之所以在别人问能不能拿出一个替代奖励的方案时遭遇尴尬，是因为凡是对替代方案的讨论都假设大家对目标都有一致的认同。如果我告诉你修路会导致你明天上班不方便，你可能会问我有没有另一条路可走，而我也会高兴地给你指路（“走到加油站的时候不要左转，直走经过银行……”）。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我们两人都不会对你的目的地产生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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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们讨论奖励时，目标却成了问题。如果你的目标只是让你的孩子、学生或员工按你说的做，那么对于“有没有替代奖励的其他方法”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回答没有（惩罚除外）。要引导短期的服从，行为主义的操纵方法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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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激发员工的内在热情来高质量地工作，或者鼓励你的学生成为终生自觉学习的人，或者帮助你的孩子成为一个关心他人、有责任感、正直的人，那么“有没有替代奖励的其他方法”这个问题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奖励在推进我们实现这些目标上丝毫不会有什么帮助。事实上，奖励还积极地干扰了我们去实现这些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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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老师和管理者们的这些目标才是我感兴趣的目标，而且我希望你也如此。但是，既然在人们面前晃悠奖品并不能帮助我们实现这些目标，我们就不应该对这种用奖励来交换行为的做法深信不疑。实际上，我们才开始从头做起。那么，什么才能帮助我们实现这些雄心勃勃的目标呢？在这里，最有意义的问题终于提出来了。我将在接下来的三章里努力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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