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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与杰奎斯指出,随着个体在工业组织架构内逐渐升职,他的目光需要越来越向前看。经理们需要预测数周之后的事态。高级经理则需要提前一到两年开展准备工作。而大型公司的主席则应思考未来五到十年间的行业发展趋势。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组织内不同层级的反应难度不同。公司主席若想做出变革,必须看透未来的工业走势。如果他奢望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推行己志,则无疑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与之相比,产线经理则可以在几分钟内就实现工作变革。时间水平线的适宜水平,取决于系统内不同层级的反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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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还会体验过去。如我们所知,一位才能出众的设计师只要看到一部分零件,就可感知到其生产制造过程、推测出其生产方式的决策过程。水平高超的国际象棋手,看到棋局之后,即可推断其起始局面。他们甚至能够从第一步就开始模拟棋局走势。负责消除生产系统障碍的人员,则可设想出一系列观测到的问题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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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专家的眼中,情境并非仅限于现存的线索,而是由一系列模式与关系组成的,它们来源于过去,并将投射到未来。所有这些都是同时被感知到的,且都属于情境知觉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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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审视过去和未来的能力,其根源是对本领域主要目标的理解,以及将这些目标应用到心理模拟中的能力。这是将真正的专家与伪专家区分开来的一种方式。伪专家掌握了许多事项流程和交流诀窍,他们的行动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他们身上可以体现出许多专业知识的特征。但是,他们一旦偏离了标准模式,则无法随机应变。他们缺乏对情境动力因素的理解。他们无法解释现有状态的“来龙”与“去脉”。此外,他们也无法模拟与自身想法相悖的未来事态将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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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模拟的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设身处地以他人的视角去看待世界。这在我们对于坦克排领导者的研究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作为军人,必须去推测敌方的意图。无论是坦克排领导者新人抑或教练,都注意到了同样的线索。但是,教练同时还会考虑到其他未呈现出来的线索。举个例子,教练会想象敌军如何从对面山坡靠近我军,敌军能够观测到什么以及敌军会在哪里停下观察我军的动向。新入伍的受训者,在布置防守阵型时,则会按照预定距离分兵布阵,并且在自己感觉恰当的地方寻找掩护。教练则能够迅速意识到他们防守中的疏漏所在。受训者从来没有攻打过类似于自己所布置阵型的经验,他们也从未以他人的视角观察自己所布置的阵地──即使这些人都是军官,拥有大学本科学位,还有少数是西点军校高材生;而教练们都是现役士兵,无大学学位。可见,这并非一个“智力”层面的问题,而是一个“经验”层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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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细微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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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能够注意到新手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觉察出的细致区别。品酒师可以品尝出某一种具体的葡萄的味道,甚至能够将一年的酒与其他的酒区分出来。如果你刚刚开始品酒,那么无论你多么集中注意力,放在嘴里回味的美酒再多,也无法感知到其中微妙的差异。那是因为所谓的“差异”并不是一种事实(如, 1861年美国内战爆发),也不是一种顿悟(将一个数除以另一个数,就相当于前数反复多次减去后数)。即使经他人告知,或者临时抱佛脚,也无法掌握到细微的差异。只有大量的经验累积,且经验的多样性足够丰富,方可意识到细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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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职于匹兹堡大学的艾伦·莱斯高尔德研究了放射学家解释X射线的方式,结果发现,经验丰富的放射医师与新学员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某些物理学家曾经希望探索出放射学家区辨放射图能力的局限所在。数年之前,一个放射学会议组织举办了一场比赛,参赛选手需要解读非常困难的X射线,看谁做得最优秀。为了增加趣味性,主办方设置了一张两个肺部图片重合而且经过双次曝光的放射图。优秀选手们并没有退缩,他们明确指出,这张图曾经受过人为处理,而且还提出了图中存在两个肺部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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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对自身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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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还会观察另一个方向,他们会审视自己的思维过程,即所谓“元认知”,指的是对思考本身所做的思考。一名经验丰富的学生,在时间有限的考试中,碰到了一道数学难题,他知道要做完这道题会花费很多时间。或许他没有事先掌握这道题的知识点,也可能他担心自己解不开方程,又或者出于其他考虑。如果该生决定暂时不做这道难题,留待后面仅凭自己的潜意识做出解答,或者先做其他题目再来解决这道题目,那么这就是元认知的一个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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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认知中包含有四个重要的因素:记忆限制、顾全大局、自我批评和策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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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对于自身的记忆容量非常敏感,包括工作记忆──类似于记忆电话号码,以及长时记忆──比如,预料到自己会忘记几个月之前将生日礼物藏匿起来的位置。有鉴于此,他们会采取一些微妙的措施,克服上述困难。此外,他们还会将自身的清醒水平、精神集中的能力等因素考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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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不仅能够形成情境知觉、认清大局,同时也能意识到自身没有顾全到大局的情况。他们不会束手待毙,直到自身陷入完全困惑之境,反而会提早预料到异常情形,并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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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敢于批评自己。由于他们的表现相对新手而言更加平稳,因此很容易认识到自己表现失常的情形,而且,他们还会思考其中的原因以便及时做出改正。专家同时也更加敢批评自己的判断和计划,因为他们可以运用自身经验,找出自身判断中的失误之处与计划中的失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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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这些能力,专家可以思考自己的思考过程,从而改变策略。不论是为了避免记忆局限、不顾大局、持续性的行动困难或者失策的判断与计划,专家都会竭力去寻找最富活力的策略,包括决策策略、需要多加注意的策略或者缩减工作负担的策略等。他们还会实践其他策略,以克服主体策略所存在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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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新手则很难进行与“情景要求”相关的元认知。所有人在执行任务时,都需要累积到一定程度的经验后,方可预期自己将来会在哪里遇到麻烦。他们需要使用多种策略去解决同一问题,累积起这些经验之后,方可认识到自身的能力水平,包括优势与劣势,如此,他们才能将个人能力纳入到思维过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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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上述内容外,专业知识还存在许多特征,这些特征与自然主义决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包含了某些因素,譬如,专家在执行一系列行动时更加顺畅,他们对于自己反应方式的整合亦更加到位,而新手只有在熟练地掌握了某一任务的要求,让所有行动都变得自然而然之后,方可腾出心力去展望未来。在驾车新手身上,即可发现这一趋势。最开始,驾驶员会担心自己是否正确地踩到了刹车和油门。他们不敢开得太快。他们同时还会小心留意路面情况。随着他们愈来愈熟练地掌握了全部的驾驶技能──譬如,快速地踩油门然后精准地转动方向盘,他们才能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并提高速度。另外一种行为上的改变就是单独的行为与判断整合到整体的策略当中,不再区别两个或三个分离的行动,它们全部变成同一行动的一部分。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六个月大的婴孩如何学习扔球。对于孩子而言,“站立”这一动作并不太自然,而坐着扔球又过于困难。因此,大多数该年龄段的孩子无法同时完成这两项活动。但是几年之后,两个活动就可以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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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知识的各种概念相互之间存在关联,这一点可通过做饭的例子来予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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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例二十四 灾难性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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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要给宾客做一顿饭,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烹饪。只有一位朋友给了我一道鱼的菜谱。让宾客眼前一亮固然很重要,可是成功地做一次厨师同样重要。我应该做这道鱼吗?我的烹调经验非常少。连买东西都买不好。我的家人还一直津津乐道于那次大家让我买生菜,结果我买回来卷心菜的尴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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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笔者这种人来说,使用菜谱就是个错误。我们都知道,所谓菜谱就是一系列烹饪步骤的组合。它会列举出诸多食材和调料,以及处理这些食材的方法。但是一切都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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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试想,笔者决定使用那份菜谱。趁宾客到来前的几个小时,我开始做菜。菜谱说要使用红辣椒,但我没有红辣椒。我可以用绿辣椒代替吗?菜谱说要用葡萄干,但我没有葡萄干,我可以用葡萄和糖代替吗?菜谱说要用两个西红柿。我翻箱倒柜找到了两个西红柿,但发现它们都很小。我应该再加一到两个西红柿吗?简而言之,我应该如何随机应变呢?我如何知道西红柿的适宜大小?还没开始做饭,我就已经感到焦头烂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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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需要做一些小菜,因此我打开冰箱看看有哪些存货。我只能忽略“几种食材放在一起之后味道如何”这个问题,因为我经验不足,无法想象自己的新菜谱尝起来怎么样。我可以找到食材,遵循菜谱的指示,但无法预期成品的风味怎样。我看着“面粉”这一食材,却完全不知道它会给菜肴带来哪些口味。经验丰富的厨师则知道,面粉会让鱼的口感更加厚重。只有加的面粉足够多,它们才会凝固在一起。经验丰富的厨师能够想象到不加面粉的鱼口味必然过于清淡,因此决定要加面粉。而我,只能看到“面粉”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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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开始做鱼了,同时还在切西红柿。但是,切东西花费的时间太多,西红柿的颜色已经略微泛灰,倒人胃口。本来十五分钟之前就应该放西红柿了,但是,西红柿太小,不好切,我的手指都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我缺乏元认知技巧,无法估算切西红柿的时间。我应该在切西红柿的时候把火调小吗,那样会不会影响菜肴的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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