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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种观点,我们预期,任何人都无法维持完全一致的信念体系。事后回溯错误并且找出不一致之处固然容易,但那是因为事后之故。我们无法事先就彻底铲除不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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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曼检验了另外一种不一致性,那就是我们固执地秉持某一信念,即使我们已经不再接受其基础证据的情况下仍然如此。为了认识这种不一致性的类型,我们必须进行甄别、编码,并且在记忆中存储所有与该信念相关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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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尼亚克提出了另外一种类型的不一致性,他称其为“记忆分区”。换言之,个体大脑中储存着很多不一致的信念,但是这些信念由于存储在不同的背景之下,所以互相之间并未产生联系。谢尼亚克举出了两个例子。第一个是“在弗莱明发现盘尼西林之前至少十年,一大批微生物学家都已经知道,霉菌可以在细菌群中产生干净的斑点,他们也知道,这些露出的斑点意味着该处并无细菌生长。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到霉菌可以释放出杀菌物质的这种可能性”。另外一个例子是“史密斯相信,明火会引燃汽油……同时,史密斯相信他手中的火柴可以产生明火……,此外,史密斯并不想自杀。但是,为了判断某一桶油罐是否是空的,史密斯决定探头进去看看,同时,他手中居然拿着火柴,用于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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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明的故事看似与不一致性无关,但是史密斯的故事则息息相关。尽管如此,两个故事都体现出了相同的模式:所秉承的信念以及所采取的行动之间的不一致性。一旦我们发现了错误或者错失的机遇,我们就可以按图索骥,找出那些并不相互联系的信念。如果寄望于所有储存在记忆中的信息都要不停地相互对比,以便寻找到结合点之所在,并且探讨其内在含义,那无异于是一种苛求。若想寻找出有趣的联系,就必须开展穷尽式的记忆搜索。如果真的搜索成功,那么我们应该感到自豪。但是,如果信息隶属于不同的记忆分区,那么搜索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幅度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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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事例表明,人类无法完全摒弃不一致性、信念的固着以及记忆分区现象。事实上,通过某种方法的确可以保证人们能够找出不一致性,并且发现不同信念之间的联系。这种方法就是:将信念的数量保持在较低的程度。如果我们仅凭少数几条信念,或许少于十条,即可度过生活的苦海,那么我们的确有机会去“清洗”所有的不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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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加糟糕的消息。一致性或许并不如我们想象得那样有用。强纳森·格鲁丁曾经指出,建议电脑交互界面设计师“将所有的不一致性去除”的做法,并不合理。他怀疑这种建议究竟是否足够明智。在他的家中,他不会将所有的刀都放在同一个位置。用来进食的刀具放在一个抽屉里;用于自己商店的氧化锡刀具放在一间单独的房屋内;一套大型雕刻刀放在厨房橱柜的一只木柜中;瑞士军刀则与其他野营装备放在一起。如果将所有刀具放在一起,那么找到刀具非常容易,不过大多数刀具也就此都被放在了一个不方便的位置上。格鲁丁将使用功能的一致性作为自己的指导性原则。这要比特征一致性花费更多的精力、判断以及领悟。仅仅认定某一个物件属于刀的范畴还远远不够,你还必须理解其使用方式。如果仅仅满足于特征的一致性,并且期待这种策略让所有事项都井井有条,那么你必然失望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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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问题也会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设计师是否应该采纳程序一致性呢?请试想下述规则,你从菜单中选择某一操作,电脑就会一直维持这种模式。“上次选择之操作”策略对于某些功能来说是比较合理的,譬如,对于字体的选择。一旦我选择了某一字体,系统就会一直使用该字体,直到我做出更改为止。“上次选择之操作”规则同样适用于搜索文件。一旦我在搜索框中输入了一个姓名,并且指示电脑搜索该信息,我很有可能还要继续搜索剩余的文档,寻找该姓名在其他哪些地方还出现过。搜索功能会保持该姓名,直到我做出更改为止。“上次选择之操作”规则并不适用于剪切和粘贴操作。当我剪切了某一文件,接下来我最可能进行的操作就是将其粘贴到其他位置。我的电脑会预测到这一点,并且自动转换模式,降低操作难度。设计师已然意识到,用户不会一个接一个地剪切句子或者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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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设计师们坚持一致性原则,即只要用户进行了某项操作,就将其作为默认状态,那么用户体验一定会受到不利影响。他们必须理解用户使用电脑的方式,根据用户需求开展设计。总之,他们必须保持功能的一致性,而非特征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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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应该提高警惕,避免仅仅关注于特征层面上的一致性,而忽略了我们孜孜以求的功能层面上的一致性。“严谨”无法担当“想象”的替代品。“一致性”也并非“顿悟”的替换物。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会选择一致性,从而避免不一致性所带来的问题。这是一个值得追求的目标,但是,奢求不切实际的一致性程度,则迈入了超理性的误区。人类的经验能够帮助我们预期到不一致性的冲击力,并且设定出减少不一致性的努力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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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与真理是形同陌路的。逻辑的目标就是找出不一致的信念,并且提出与固有设定相一致的新信念。逻辑并不会考虑人类的信念是否正确。一个讲求逻辑的人,虽然信念具有一致性,但其所思所想可能全部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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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人类总是无法精确地计算不一致性,但我们可以对它们提高警惕。为了探查到异常现象,我们总是去尽力地感知不一致性;异常现象会促使我们去“诊断”眼前情境,开始进行问题解决。人类会努力去探查不一致性。以下示例就说明了如何通过寻找不一致性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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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例五十一 丢失的隐形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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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我躺在沙发上,读着西默农撰写的悬疑小说,小说的主角是梅格雷探长。梅格雷徜徉在巴黎的大街上,寻找着下一名罪犯。与此同时,我的妻子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她的一只隐形眼镜不见了。在我趴在地板上寻找眼镜之前,我们两人一起回顾了一下事件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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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我们邀请客人来共进晚餐。客人走后,她摘下了隐形眼镜。她当时坐在餐桌旁,小心翼翼地摘掉眼镜,下面就是桌布,这样一来,即使眼镜掉出来,她也能够接住。她觉得当时可能有什么事令她分心了。她将每只眼镜放在单独的小盒子里,盖上盖子,又将眼镜盒带到了浴室中。今天早上,她拿起隐形眼镜盒,打开第一个小盒,却发现它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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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很有可能自己在把隐形眼镜放到盒子里时,眼镜卡在了她的手指上。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次却引起了她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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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推断,丢失的眼镜应该就在两个地点:第一种情况,妻子摘眼镜时操作不当,眼镜掉在了桌布上或者饭厅的地板上;第二种情况,眼镜今天早上掉了出来,在浴室的某处。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眼镜掉在了饭厅的地板上,结果被人踩碎了或者踢到了非常隐秘的地点。我们两个人都竭力去压制这三种假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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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我仔仔细细地搜查了饭厅,结果一无所获。我确信,眼镜不可能在那两个地点,第三种假设一定是正确的:眼镜掉在了饭厅的地板上,又被人踢到了一个永久“休眠”的位置。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重新坐下来开始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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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则十分迫切地想要找到隐形眼镜,她继续自己一个人去寻找。一个小时之后,她再次请求我的帮助。但是我们完全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尽管如此,我手中所读的小说情节,渐渐在我的头脑中弥漫开来。我马上回顾了一下事件经过,然后,斜靠在沙发上,想象着自己也在抽着梅格雷探长最喜欢的香烟。之后,我用带着法国口音的声音告诉妻子:“去浴室,到衣物篮那里,拿出折叠好的桌布,小心翼翼地打开,平摊在地板上,你就会发现自己丢掉的隐形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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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回到了小说的世界中。听到妻子胜利的欢呼声之后,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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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笔者最成功的一次案例(事实上,这也是我唯一一次成功的案例,有机会让它出现在纸上,我非常兴奋)。事情的真相是,前一天晚上,我的妻子卸下隐形眼镜时,的确有一只眼镜滑了出来,落在了桌布上。把眼镜盒拿到浴室之后,我的妻子开始为第二天做准备,和往常一样,她把桌布折叠起来,包住所有的食物残渣和碎屑,以免弄脏地板。之后,她把桌布放在衣物篮中,等到下个洗衣日时再加以抖动和整理。这是她的一贯做法。再之后,我们就寝休息。星期六的早晨,她拿出一张干净的桌布,做了几件琐事,然后准备戴上隐形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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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信念当中之所以存在不一致性,正是由于记忆分区的现象。我的妻子和我都知道,星期五的桌布放在了衣物篮内。我们都知道隐形眼镜是在周五晚上摘下的。可两个人却一直在星期六才换上的干净桌布上寻找失物。两块桌布的颜色甚至都是完全不同的:黄色(星期五)和蓝色(星期六)。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种不连贯性,直到最后一刻,才通过心理模拟区分出两张桌布。我坚信,功劳应该给麦格利特探长。只有和他一样的人,才能可靠地捕捉到不一致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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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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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分析是一种既有优点又包含不足的力量之源。 超理性是一种在不恰当的情况下,试图针对情境应用演绎性和数据性推理及分析的情况。 超理性之所以并不合理,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 不包含任何基本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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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则较为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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