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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096 综合两方面因素考虑,苏联解体其实很容易预见。开放媒体和市场,赋予公民更大的民主权利,戈尔巴乔夫为苏联人民提供了一种新机制,以促进社会制度的改革。由于国家经济百废待兴,人们自然乐于支持戈尔巴乔夫提出的机制。然而当时的中央政权已经不堪重负,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改革:爱沙尼亚人厌恶苏联人,苏联人同样厌恶爱沙尼亚人。各个加盟共和国为苏联经济贡献的力量远远低于他们从莫斯科得到的补助金。捷克斯洛伐克、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和民主德国都在1989年的改革之列,东欧这些国家一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论是戈尔巴乔夫还是别的人,都无法阻止整个国家的土崩瓦解。许多苏联学者看到了这一问题的几个部分,但鲜有专家能把这些碎片拼接起来,因此,几乎没有人能预见到苏联会突然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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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098 受苏联解体的案例启发,泰特罗克开始到其他领域的专家那里进行调查,让那些专家做出各种预测,如海湾战争、日本房地产泡沫、魁北克脱离加拿大统治的可能性,几乎将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有大事件都包括在内。对苏联解体的失败预测究竟是个特例,还是那些“专业”的政治分析者只是徒有虚名?泰特罗克的研究持续了15年之久,他最终将这些研究发表在2005年出版的《专家的政治判断力》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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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00 泰特罗克的结论招来了强烈谴责。他的调查中涉及的那些专家——无论职业、阅历或者研究领域——所作的各项预测的准确率跟碰运气差不多,对未来的政治事件进行预测时,他们预测的准确程度甚至不及那些尚不成熟的统计方法计算的准确度。他们过于自信了,计算概率的能力也很差:他们宣称不会发生的事件中有15%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他们认为绝对会出现的情况中则有25%根本没有出现。他们是否在对国家的经济状况、国内政治或国际事务作预测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预测全线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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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02 狐狸型专家:善于变通,更善于做出准确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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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04 尽管那些专家的整体表现欠佳,但泰特罗克还是发现一些不错的专家。表现不佳的专家往往是被媒体引用预测言论最多的那些人。泰特罗克发现,如果一位专家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越多,他的预测就可能越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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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06 而另外一些专家的表现相对好些。曾经接受过心理学培训的泰特罗克对那些专家的认知风格很感兴趣,他想看看这些人是如何看待世界的。于是,泰特罗克从性格测试中选取了一些问题,让所有专家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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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08 根据诸位专家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泰特罗克把他们分为两类,他称其为“刺猬”和“狐狸”。刺猬和狐狸的称呼参照了以赛亚·伯林所写的一篇有关俄国小说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散文——《刺猬与狐狸》。而伯林则是借鉴了希腊诗人阿基罗库斯的作品才想到了这一题目:“狐狸千伎百俩而有尽,刺猬凭一技之长而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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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10 除非你是托尔斯泰的崇拜者,或是对华丽的散文如痴如醉,否则你肯定不会读伯林的散文。不过基本思想是,作家和思想家总是分属两大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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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12 刺猬属于 A 型性格的人,他们相信“凭一技之长而无穷”,认为自己掌控着世间真理,认为自己就是万物的法则,切实保障着社会的运行。比如马克思和阶级斗争、弗洛伊德和潜意识,或是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和“引爆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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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14 而狐狸属于一种好斗的人,他们认为“千伎百俩而有尽”,解决问题有许多方法。他们对于琐碎、不确定、复杂或是有分歧的意见更加有耐心。如果说刺猬是猎手,总在不停地寻找大型猎物,那么狐狸更像是一个采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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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16 泰特罗克发现,作预测时,狐狸型专家比刺猬型专家考虑得更周全,比如在苏联的问题上,他们的预测就更准确一些。对苏联问题进行预测时,他们没有把这个国家视为一个意识形态符号,既不认为苏联是“邪恶帝国”,也不认为苏联是马克思主义经济体系中一个相对成功(或是举世瞩目)的案例。他们只是客观地看待这个国家:一个濒临瓦解的国家,一个日渐式微的国家。如果说刺猬型专家作预测只能称得上是碰运气,那么狐狸型专家就可谓预测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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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18 表2–2 狐狸型专家和刺猬型专家的不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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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20  狐狸型专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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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22  刺猬型专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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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24  “千伎百俩”:汇聚不同学科的思想,忽略最初的政治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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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26  “一技之长”:把大部分精力投入一两个重大问题上,以怀疑的眼光看待“局外人”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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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28    适应力强:最初的方法失效后,试图找到新方法,或同时寻求多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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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30  坚持力强:坚持“总揽一切”的方法,新数据只能用来改善原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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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32    严于律己:有时会愿意(或是欣于)承认预测中的错误并接受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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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34  固执己见: 错误归咎到坏运气或特殊情况上——好模式没有赶上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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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36  承认复杂性:承认宇宙的复杂性,认为许多基本问题不可解决或本身就是不可预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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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38  寻找秩序:一旦从噪声中找到信号,便期望世界遵循某种相对简单的支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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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40  谨慎:用概率术语表达预测结论,并且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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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36142  自信:很少对自己的预测进行正面回复,并且不愿改变自己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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