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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信号更重要、更值得关注,我们通常对此都有自己的见解,持有自己的见解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有益处也很有必要的。我在前文中已经详细地指出了在分析数据时因为忽略环境因素而引发的各种问题。我们没有做出什么有用的预测,却总是在各种预测模型上举棋不定、跳来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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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关注的环境因素本身也会有失偏颇,为了一己私利。正如莎士比亚借西塞罗之口警告尤利西斯·恺撒一样,“人们照着自己的意思解释一切,实际上却与事物本身的目的完全相反”。有些信号会推动我们推崇的世界理论向前发展,或者预示着更加乐观的结果,对于这些信号我们也许会十分关注。或者我们可能只会关注那些符合官方口径的信号,就像“珍珠港事件”中美军更愿意相信珍珠港面临的威胁来自美国本土的日本人,而不是日军的空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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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不代表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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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斯菲尔德最喜欢霍斯塔尔那本《珍珠港:征候与决心》的前言,这个前言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托马斯·谢林写的,正是谢林把约翰·纳什的博弈理论应用到美国国家安全领域的。谢林写道,人们常常误以为“不熟悉”就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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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作规划时,总会将不熟悉和不可能相混淆。那些我们从未认真考虑过的偶发事件看起来总是很奇怪,那些看起来很奇怪的事情则常被视为不可能发生,而不可能的事情就不需要认真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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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欧亚大陆远隔重洋,门罗主义颁布以来,美国与美洲其他国家的关系相对良好,一直以来,美国都极少遭受外国袭击。因此,“9·11”恐怖袭击事件、古巴导弹危机这样的特例对美国人而言属于很大的冲击。“珍珠港事件”之前,美国领土最后一次受到外国袭击是发生在美国第二次独立战争期间。欧洲和亚洲人民经历过多次战争的摧残,但美国不同,美国人民过去没有在战争废墟中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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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威夷的情况比较特殊。这座城市位于太平洋中部,檀香山距离东京(6212公里)比距离华盛顿(7765公里)还要近。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外加美国海军舰队的出现,夏威夷成为日军的重点打击目标。美国对外国军队袭击美国本土的情况不熟悉,因此对这次威胁掉以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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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可以依据以下线索进行逻辑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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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国几乎没有遭受过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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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威夷是美国领土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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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因此,夏威夷也不可能遭遇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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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思维方式。正如前文中所讲,无样本依据的冒险预测常常会失败。美国很少遭受袭击,这一事实是一个经验观察,而不是什么铁律。比方说,内布拉斯加州从未遭受外国的暴力袭击,这一事实并不能作为铁证运用到夏威夷身上,因为夏威夷位于大洋中部的偏远位置,周遭的战争局势又给它带来了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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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至少这类错误的思维方式包含了一些“思考”。如果我们曾经仔细检查过这一思考过程,也许就会意识到那些假定条件是多么宽泛、多么不严谨。谢林建议我们应该提问时问得更深入一些。当我们对某种可能性不是很熟悉时,连想都想不到它,我们会对这种可能性形成意盲,医学上称为病觉缺失征。这种疾病的部分生理反应阻碍病患意识到生理患病的事实,许多老年痴呆症患者常呈现出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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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预测出现这一病症时,我们就需要与自己的本能做最激烈的抗争,勇于承认我们有哪些无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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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恐怖袭击事件是“已知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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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是已知的已知,即我们清楚自己知道它。有些事是已知的未知,即我们清楚自己不知道它。有些事是未知的未知,即我们并不清楚自己不知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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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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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斯菲尔德这番著名的“未知的未知”言论发表于2002年,是他在“伊拉克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的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这一言论是谢林所关心的“将不熟悉当作不可能”这一问题的延伸。如果我们能提出一个疑问并给出标准答案,这就是已知的已知。若自问一题却无法给出准确答案,这就是已知的未知。而未知的未知则是我们连想都没想到应该提什么问题。“未知的未知是我们知识的鸿沟,但我们却不知道它的存在”,2011年,拉姆斯菲尔德在他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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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未知的未知”这一观点会被人误解。这一术语常被用来预测那些相当具体(但也相当难以预测)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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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尼日利亚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危机,这是一个有把握的赌局——这样一个未知的未知对美国以及全球安全(重点强调全球安全)都是非常重大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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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尼日利亚会发生恐怖袭击是相当准确的(上面这段话写于2006年,3年后尼日利亚人乌玛·法鲁克·阿卜杜牧塔拉布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进入飞往底特律的航班,他将炸药藏在自己的内裤里携带上飞机,并伺机引爆)。然而,这段话存在语义错误。只要你还能列举出危险因素或不可预测的因素,那就是在表达已知的未知。能说出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进步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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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我们发现的那样,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简单地划分为可预测和不可预测这样的二元类别。即使你不知如何十分肯定地预测某事,但也许你能够对威胁进行估算或预测。估算可以精确也可以粗糙,预测可以准确也可以失准,可以聪明也可以愚钝。但至少你对问题有所警觉,这样通常就能有所收获,例如,我们不知道尼日利亚恐怖分子对美国发动袭击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但我们知道该国对美国的威胁很可能比卢森堡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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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世界有限的认知让我们备受挫折,当我们根本无法预测时,麻烦就出现了。“未知的未知”是指我们从未考虑到的偶发事件。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会有些思维障碍,或者说我们的经验不足以想象到此类事件的发生,于是,便认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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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评估接收到的恐怖分子的信号时,这种观念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如“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前的情况一样,“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之前也有许多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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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诸多警告说飞机可能会被用作武器,这些警告包括1994年阿尔及利亚恐怖分子企图劫持飞机冲撞埃菲尔铁塔,1998年一个与“基地”组织有关的团伙企图利用载有杀伤性炸药的飞机撞击世贸中心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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