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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81 无疑,这种态度部分是出于战略考虑,但它让我们不再轻信所谓对某种意识形态的信心“只是一种做秀”的观点。听一听阿瑟·凯斯特勒(Arthur Koestler)是如何形容自己对共产主义的皈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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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83 说自己“看见了光明”是对只有皈依者(无论他皈依的是何种信仰)才能体会的精神上的极度愉悦的一种蹩脚的描述。新的光芒从各个方向贯穿我们的脑海,整个宇宙就像一幅散乱的智力拼图瞬间被神奇地拼在了一起。现在,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充斥着怀疑与冲突的备受折磨的过去已经远去。那时,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无色无味的世界里。从此,没有什么能打破皈依者内心的和平与宁静——除了偶尔生怕再次失去信仰,从而失去生活的唯一的意义所在,重新坠入只有切齿的哀号的外界的黑暗之中。[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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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85 惠特克·钱伯斯(Whittaker Chambers)以一种更简洁的方式表达了同样的热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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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87 我愿意接受共产主义,无论它从哪个方面呈现自己;愿意追随它的步伐,无论它将我引向何方;甘愿接受任何惩罚,无它就不可能实现任何的生命目标。因为它所给予我的忠诚和理念,是这个垂死的世界上任何其他东西都不能以同样强烈的程度所给予的,他们让我可以为之生,也可以为之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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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89 凯斯特勒或钱伯斯的狂热当然很罕见,但我只想借此说明,在政治中,真正无私的客观性也是很稀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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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91 内省也解释了认知动机的复杂性。回想一下最近让你感受深刻的你对某个问题的观点。你也许努力想给对方一个公平的申辩机会。但是,为什么要努力去做 ?因为你知道你的情感可能让你失去控制,你可能会激动地宣称自己才是赢家,即便证据对你并不利。无论你是否会被情绪所左右,总有很多人会这样。因此,非理性总会包围着我们,而不仅仅只在类似理性预期的强制性测试下才发生。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理性的标准降格为“追求真相”。你可以根据努力程度来给人们的理性亮分,但他们仍然通不过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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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93 如果无知是错误的唯一原因,那么足够的信息量就可以成为认知的万灵药了。你可以借助足够的事实修正任何的误解。一些思想试验表明,这种设想是不太可能的。设想你要努力将创造论的信徒转化为进化论的信徒。通过有关遗传学的耐心讲解、化石证明或者果蝇试验,你或许能改变一些人的想法。[30]但如果你能说服一半的人,那将是一个奇迹。同样,设想约翰·洛特(John Lott)向百万母亲大游行[31]的成员发表关于“更多枪支、更少犯罪”的演说。[32]即使他的数据工作做得无可挑剔,你也很难指望看到有多少枪支控制的支持者会感叹说:“哎呀,谁能猜到是这么回事儿。”的确,没有人会承认:“这个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在我了解更清楚之前还是别轻易反对了。”或者想象一下向全球化的抗议者解释自由贸易的好处。少数人可能会从比较优势和经济发展的理念中获得一些新的见解。但是谁会天真到相信它能说服大多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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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95 我的意思不是说,真实世界的证据都是片面的(尽管它常常是片面的)。相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证据是片面的,那么就算用你所有的相关信息也不可能说服所有的人。他们对自己信念的情感依赖过于强烈:“别拿事实来迷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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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97 经济学中的几乎每一个问题都符合这一描述。回想一下SAEE的调查结果。我们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每个人相信价格是受供需规律支配的,过度的对外援助不是什么大问题,裁员从长期看是好事,生活水平是不断提高的?在每一个问题上,对错误答案的情感认同,以及对反对者的敌对,都十分普遍。一个好的老师可以改变一些人的观念,但世界上最好的老师至多能说服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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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499 亚里士多德说:“人类天生有求知的欲望。”[33]但这并非故事的全部。另一个事实是,人类天生不愿意面对令人不悦的事实。很多时候,这两个动机同时发挥作用。人类的动机是复杂的:人们希望在不牺牲自己的世界观 的前提下探索这个世界。[34]仅仅关注和研究第一个动机,会曲解我们思考问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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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04 理性选民的神话:为何民主制度选择不良政策 [:1704450258]
1704452505 理性选民的神话:为何民主制度选择不良政策 理性无知错在哪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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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07 很多反对者是从美学角度驳斥古典公共选择理论的。[35]公民课本描绘了一幅民主的美丽画卷。在那里,它的错误至多只能被形容为暂时的偏差。信息经济学则不仅限于此。它不仅揭示了民主的深层缺陷,而且认为这种缺陷是它所固有的。选民之所以无知,是因为其天生自私的本性,而不是由“民主不充分”导致的对民主普遍的漠不关心。而另一些批评者,则从真正意义上对古典公共选择提出质疑。总之,后者遭到了严重的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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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09 聚合的奇迹与有偏信息的不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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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11 我们在第一章中介绍过,针对古典公共选择理论关于政治失灵的解释,最为深刻的反驳是:无知选民的选择是随机的,因此当选民数量足够大时,他们的选择会互相抵消,从而使了解真相的人掌握选举的方向。[36]针对这一所谓聚合的奇迹,一种自然的反驳是它找错了对手。有人会说,问题不在于无知选民会盲目投票,而在于无知选民们容易被宣传所误导 。因此,糟糕的不是信息的不足,而在于信息的偏见,它们用谎言充斥无知选民的头脑。[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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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13 这个故事听起来虽然不错,但在理论上却并不可靠。无知并不意味着没有主见。当你走进二手车市场,你可能对它一无所知,但你仍然可以对销售商诸如“你在别处根本拿不到这个价格”的忽悠,打个折扣或者毫不理会。如同惠特曼所作的抨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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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15 我从未遇到任何一个人,会对国防部没有夸大其国防采购需求的说辞信以为真。但是如果每个人都知道国防部在夸大其对社会福利贡献的重要性,那么,通常来说,这将足以使选民不再信任国防部的声明。即便统治阶级实际上垄断了国内的信息渠道,如同前苏联那样,我们看到的是,人们不再相信从国内报刊上获得的信息,转而相信国外的信息来源。[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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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17 至少,为什么高度无知的选民不能对不可信的信息来源不加理会呢?他们不必去核对政治宣传是否属实,只需对其持全面怀疑的立场。面对来自动机不纯者的无法证实真伪的声明,这种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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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19 流行的比喻要部分承担混淆概念的责任。作家们常常把无知比喻成空瓶子、白纸一张或者白板一块。这类比喻掩盖了无知与接受新思维 之间的区别。一个人不会轻易地步他人之后尘。白板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上写。无知的选民可能很难被说服。如果你听到的只是敌对双方政客的夸夸其谈,理性的选择是保持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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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21 这样,你可以在承认(几乎所有)选民处于病态的无知状态的同时,仍对民主的良好运转保持乐观态度。所谓的聚合的奇迹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不过是简单的统计学而已。只要无知仍被限定在常识范围内,聚合的奇迹就有足够的力量经受有偏信息的侵袭。[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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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23 最优惩罚与信息和利益的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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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25 如果不出所料,了解情况者与不了解情况者的利益各不相同,或者从技术上说,如果信息与利益之间存在相关性的话,会是什么情形?政治腐败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那些最了解腐败的人——行贿者和受贿者——是从中获利的;而那些因腐败而遭殃的老百姓并不知道谁买通了谁,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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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27 如果了解情况的选民与其他选民有不同的利益,情况也是如此。假设有60%的选民是不了解情况的穷人,20%的选民是不了解情况的富人,5%的选民是了解情况的穷人,15%的选民是了解情况的富人。如果选民们出于成本收益考虑在两名候选人之间投票,支持富人的候选人将赢得一半不了解情况者的选票,但能赢得3/4了解情况者的选票。也就是说,虽然65%的选民是穷人,但支持富人的候选人赢得了55%的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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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52529 信息与利益的相关性似乎是对聚合的奇迹的有力反击。更了解信息者有权力操控整个选举体系,而不了解信息者则无能为力。但是,如同有偏信息一样,问题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我们可以通过犯罪经济学的帮助避免此类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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