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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中国都是穷人区,现在出现穷人区和富人区是很正常的,就像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一样,也要让一部分人先住进富人区,以后才能都变成富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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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后,在面对贫穷官能症上,语言系统是主体意识形态最后的一道防线。“低收入群众”、“困难群众”,这样充满语言尊严的词语在“穷人”一词唤起的社会潜意识中,基本被扫荡了主流意识形态最后的一点神圣。“穷人”是一个中国在过去半个世纪的理想主义冲撞中最终没有从人们的集体无意识里去掉的一个特殊词语。在中国房地产业这样一个强势的行业对照下,公开使用“穷人”这一名词的人,尤其是精英阶层的人,都有过贫穷的经历,但随后又跻身上流阶层的行列。这种语言攻击力充满了历史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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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志强有过在中国陕北的知青经历,他也热心捐助过贫困的农村地区。后来,通过一定的私有化手法,他成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治理合法化的上市公司经营者,在北京践行这样一个官商纠合的房地产市场残酷的商业竞争逻辑。这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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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厚非的是,翻出历史潜意识中的伤去对沉默的大多数人进行心理刺伤,达到对于时政的一种暗讽,这是任志强语言暴力的出发点。人们相信,公元2003~2010年的中国楼市泡沫中的任志强,作为一名地产商,他的骨子里仍是一个同情心很强的人,不过,这种同情只能埋藏于他在农村插队那个年代的历史和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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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那一段历史和它的见证者正在走向坟墓。任志强们脱离了自己理想主义时代的“阶级”身份,却在政治上成为一个盲人。这正是包括任志强在内的一个庞大的中国既得利益商业精英阶层,在那十年狂飙的社会演进中一种扭曲的政治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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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语言上的刺伤传达的是一个社会信号:中国社会转型期的残酷与扭曲。“穷人”二字足以让这种暗示得以迅速地繁殖并寻找着等级社会中的集体无意识。在中国走向小康前,庞大的农民、农民工、公家人三个主体人群的骨子里一直包藏着这样一种唯恐被社会分化为另一个阶级的胆小心理,马克思年代的旧话语放在当下,充满了历史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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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体制内的压力时,任志强经常会在讲话中引用马克思的话,为自己的行为与动机寻找合法性解释,这样的话有时像一种政治抬杠,充满了对于前者和当下意识形态环境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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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体制外的压力时,任志强一般会选择市场原教旨主义观来作为防守武器。中国从1978年来启动的改革一个重要成果是给十几亿国民上了30年的市场课,天天都在讲实战案例。人们确实已忘记了这个社会和对于普通人的政治同情,很多人都在过着他们在茫茫人海中奔食的普通生活。存在决定人的意识,这个时候,市场原教旨主义式的话语加剧暗示人对于社会关怀的绝望,中国人这30年建立的市场观坚信市场基本上是真理。拿出真理的大棒去打人时,不但被打者无以还手,连递棒子的人也不会转过弯来想一下,夺下这只大棒是否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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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些话语在复原历史的记忆,重新找到了生长环境。任志强的语言选择角度是一个分裂的事实。套用微博上网友的一句话来概括,“他亦新亦旧,既有一种政治新冲动的现实,又在骨子里无法摆脱他陈旧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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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国内房地产业一度比较萧条,这段时间,任志强的文章数量有所减少,爆猛话的机会也大大减少。2009年,楼市提前复苏,在微博的启发下,任志强找到了更强大的话语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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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是一种网状的电子部落,每一个人在交流平台上都可以定制别人的微博并发表评论,也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微博的电子民粹主义迎合的是另一种社会阶层,他们更为大众化,更为草根。偏偏在这样的群众战场上,任志强在表达权上获得了新生并空前地“洗白”了自己。他有上百万的“粉丝”(订阅者),却只愿意成为一个人的粉丝,那是另一名地产商潘石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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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011年,任志强每天数次出现在微博上,记录自己的生活,并发表对于时局的看法。最有趣的变化是,他开始渐渐成为青年人的心理与生活导师。有时候,他会转发几条佛学帖子,有时写几句社会心得,有时参与楼市的小小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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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是2009~2012中国互联网第一现象。这里,有一大批姓名后面带“V”(VERIFIED,经过认证的)充满精英意识的中国的房地产商在那里落草。他们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占山为王与充满原始斗争的语言空气,并似乎找到了相当满意的自我实现。任志强在这里说穷人比以前少多了,原因在于当他面对“穷人”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身体的能量,这要比在媒体上贬损穷人以达到平衡自己失落的政治理想要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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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样,2010年在大连的一次演讲中,一名已经产生了政治启蒙意识的青年模仿鞋击美国前总统布什的伊拉克记者,向任志强甩出一只鞋子并差点砸在他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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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两个阶层的代表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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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财富分化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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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时,当北京人在家里看报纸的时候,对于深圳那边的房价猛涨这条消息的麻木,就像现在人们天天坐在电视前看全球各地的水灾与旱灾一样,都是与自己无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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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90年代末中国以刺激内需战胜亚洲金融危机后,一轮历史性的经济腾飞在“9·11”事件后迅速开始。经济实力在质上的提高必然伴随着本币升值,这是强势经济体“国强民富”的基本逻辑。只是当时,意识到这样一种财富大分化格局的人还只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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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资本与产业资本交融是政治教科书中论述西方经济时的一个重要表述,在中国的楼市热度上升变化为有浓厚金融与货币属性后,人们才慢慢明白,一套房子的门槛一夜间成为一个人社会身份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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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还是那些土地,有人突然说它们快要用完了,是不可再生的资产;房子还是那座房子,人们得到的暗示说,没有它,很多人将露宿街头。楼市升温伴随着一整套充满社会焦虑特征的鼓吹理论的诞生,并用不断增长的泡沫来传染、证实、再传染、再证实,最终达到众人确信并坚定捍卫楼市泡沫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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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批热钱与江浙金融资本的默契下,双双进入房地产领域,上海及长三角的房地产最大的突变是:它在一夜间具有了金融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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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01~2007年的上海房价野蛮生长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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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房价先是升至4 000、5 000、6 000,这个阶段是人们的新闻感受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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