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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00 2008年,人民币汇率看起来仍像是技术专业问题,不过,可以给它定出一个坐标:这是自2005年7月汇改以来的最大日跌幅,一度达到0.73%,收于1∶6.8848;香港NDF(无交割远期合约)在当年秋天已经开始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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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02 人民币汇率连跌3天后,12月4日,一个戴眼镜的人正从美国北部的寒冬中焦头烂额地来到北京,他心里第一件惦记的事情就是中国的货币。这个人是当时快要离任的美国财长保尔森,他在临走前,不会忘记把人民币汇率的调子定一下。在2008年的冬天全球金融危机的迷雾中,那是看得见的货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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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04 保尔森来北京前,货币博弈已经成为中美完完全全的外交战,否则不会有后来极度强化的国家货币主权的说法。1989年经济泡沫破灭前的日本,日元升值与汇率放开就是一次货币主权的放弃的经典政治案例。 日元快速、大幅、无条件升值的结果是:自1990年后的18年里,日本制造消失了,日本经济奇迹从新闻纸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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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06 人民币汇率问题自2005年仓促上阵后到2008年的大跌,一直没有脱离中美政治博弈的框架。那次大跌即使是技术性的问题,也必然会被确定为国家货币力量博弈的出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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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08 2008年12月第一周的汇率大跌后,学界就有两派观点:一派的主力是大学学术界,认为人民币需要贬值,因为已经累计升值20%了,贬值有利于刺激出口;一派是投行“学术界”,认为人民币不应贬值,其汇率效果未必达意,反而会招来美国的压力。实际上两派的出发点都是政治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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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10 当时,对于人民币所处的中美关系框架,还有2008年11月美国新总统奥巴马的上任与更加雄心勃勃的经济刺激计划;中国担心经济快速下滑而使问题的性质改变,重新看待人民币汇率问题;人民币贬值后,会有一批国际热钱撤出中国,降低市场的流动性;人民币当时兑欧洲货币一直在升,中国在技术上与政治上都需要平衡美国与欧洲这两个经济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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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12 作为中国外汇市场最大的买家,央行的一切操作其出发点首先是中国金融健康与安全的诉求。在拿捏这样的技术性分寸时,方法论大于价值观。日本1989年前的汇率政策错失了方法论,因此才失去了货币主权的信心。中美经济关系中,这一方法论第一关键词是:做积极的保守主义者还是消极的保守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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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14 抵制人民币升值一度是一个民族主义标志,全球金融危机后,这一情况发生了改变。如果在2003年时中国货币重估就开始动手,就不至于后来连年的过热继而演变为2007年滚烫的GDP,也不会有不断走热的贸易战。如果放任人民币贬值,则是一种消极的保守主义,反而招致来自欧美对手的贸易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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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16 南中国海岸线上的出口困境不是美国金融危机后才突然出现的,实际上,自2007年夏天那个问题就已经出来了。如果非要做出一个选择,在出口与内需之间,当时的战略着力点一定在内需上。自2001年以来的世界工厂声誉,使中国认识到自己需要在出口与内需之间做一个对冲避险,但在现实的利益诱惑面前失去了一些时机,但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这一认识则完全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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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18 2008年的中国经济情形与1998年何其像也,如果为人民币问题在出口上算小账,其交易成本要远高于在内需上算大账。今天看,当时4万亿的刺激计划与地方的18万亿刺激计划,才是2009~2011年间中国经济的头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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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20 狂飙年代的碎片:中国经济黄金十年 [:1704482508]
1704486521 4.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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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23 2008年北京奥运会召开前,美国经济问题已经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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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25 1∶6.85。这是当时美元兑人民币的基本汇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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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27 当时,关于中国股市大跌的原因有多个版本,一个比较有趣的版本是:由于有8000多亿美元的热钱潜伏在中国,他们可能在等待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在向6∶1的行进途中,将A股拉高提前撤出。这就是A股那时为什么迟迟盘整不前的真正原因。这样的政治经济学版本,现在看也很有市场。它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了全球金融危机前后,人民币问题对于中国的政治与经济问题的极端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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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29 一个大国,如果把十几亿人积累了几十年的财富,因为货币政策的一朝失误而打了水漂,害处胜过一场战争。新兴经济国家,无论是所谓的金砖四国,还是明日七国,在货币政策上选择什么样的方法论至关重要:宁可晚走半步留遗憾,也不快走一步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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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31 开明的保守主义有它的好处,尤其有了金融危机这一案例。一个全球化的金融市场动荡中,停下来一定是错误的,但慢一点更从容,即使错了,也还有改回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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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33 2008年,在经济转型仍然没有上升到国家战略的层面上时,中国的货币政策可操作的余地越来越小。既担心高通货膨胀又担心经济放慢,既想通过人民币升值把贸易顺差降降温,又想人民币不升值让热钱减少冲动。油价冲到146美元和通货膨胀率约8%的国内背景下,人民币升值成为一个被质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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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35 自2005年夏天,美元兑人民币从8.28元到2008年夏天的6.85元,已经快20%了。在美国最右翼的政客对中国货币政策的攻击中,人民币到6块钱是他们在2005年前能喊出的最大胆的价格。后来,人民币一直向那一目标走近。对于一个国家货币政策的苛求者从来都不是来自华尔街。晚期资本主义时代,货币政策的舆论对攻已经成为后冷战时代的另一种交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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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37 日本政界和学术界在总结日本失去的十年时认为,1985年的美国逼使日元四年升值一倍现在看来是完完全全的政治行为。原因是,升值一倍后,日本对美国的顺差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扩大。日元在4年内满足了美国开出的时间表。2005年前,美国政治力量给人民币升值开出的空间范围是1∶6,就是未来几年升至1∶5也不能改变中美贸易顺差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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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39 对人民币升值的夸张预期,就像一种不断开出价码进行政治勒索的行为,这就是社科院和其他多路研究机构认为有8000亿热钱在中国潜伏着的原因。 日本的经验只有一句话:在国家博弈中,宁可把货币政策看成一个政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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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41 打掉对人民币升值的夸张预期是中国的研究者反对货币政策技术官僚开出的幼稚的、美联储式治理药方。格林斯潘在他的回忆录中有一句很隐讳的话,他在反思伊战与石油问题时说,那场战争有不能言说的政治原因。这是2008年时说的。后来,格林斯潘在金融危机后又到美国国会作证,对于他在后期采取的货币政策的政治经济学背景,用同样的理由作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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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43 香港的NDF(不可交割远期合约)市场上,在2008年年中人民币的交易爆出了升值3年来第一次一个看跌的合约。这表明了资本市场的一种态度。对于中国,一旦经济放慢,制造基地转入东南亚与南亚,将会给经济带来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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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45 2004年时,美国《大西洋月刊》上有一篇针对中国的著名智库的长文,提出了重新遏制中国的发展。文章认为,美国在“9·11”事件后,无心顾及亚洲才成全了中国的经济繁荣。这样的保守主义智库思想正在不断浸透它的政治决策体系,将石油战理解为美国发起的对新兴经济体的打击,算不算夸张?不算。2011年,美国抛出“重返亚太”的战略后,回想《大西洋月刊》提前做出的保守理论攻击,观察家们是否可以把人民币与南海问题看成一个硬币的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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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486547 狂飙年代的碎片:中国经济黄金十年 [:1704482509]
1704486548 5.债券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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