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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渐近式的改革在近30年的时间里带来了巨大的成就。首先是国有企业的效益提高了很多。国有部门在1978年以前生产效率非常低下，改革开始进行以后，国有部门的全要素生产率虽然在横向上与非国有部门相比依然较慢（国有部门是2.4%，非国有部门是5.6%），但在纵向上与改革前的0.5%甚至是-1.0%相比还是提高了很多。其次是国有企业在工业中的份额下降非常快。1978年国有企业产值占工业产值的份额超过3/4，但是到2000年差不多只剩下了1/4，大部分产品都是非国有企业在生产。再次，经济的外向程度也在不断增强。1978年出口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2%，进出口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9%。2000年进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超过了40%，2006年进出口更是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将近70%。在所有人口超过1亿的大国中，从贸易依存度（即进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讲，中国的外向程度是最高的。从经济增长率来看，从1978年到2007年过去的29年当中，中国年均增长率达到了9.7%，是全世界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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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定成绩的同时，还要看到城市经济中存在的问题，这些问题表现在很多方面。首先是金融部门十分脆弱。银行的呆账坏账比例非常高，有些学者估计在90年代末高达40%。其次是股票市场的泡沫和投机。1991年设立了股票市场，开始只有散户，当时的观点是散户拿自己的钱来买股票就会关心股票的保值增值，但结果却是这些散户基本上不关心企业经营的好坏，而只关心股票价格的涨跌，专门进行投机，从而股票的换手率非常高。从1998年开始学习外国的经验，引进基金，但结果却是许多基金不仅投机，而且还坐庄来操纵股票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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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腐败问题。80年代就有很多腐败的现象，当时是因为计划价格与市场价格的价差而导致的寻租行为，后来虽然计划价格取消，但是，政府对市场的干预和价格的扭曲并未完全消除，腐败的现象依然存在。例如，公司要包装上市，平均需要花费2000万人民币，由于银行贷款利率比市场利率低，利率差异的存在又引发了寻租行为。另外，土地的价格也由政府控制并人为压低；矿产资源的价格虽然已经放开，但是矿产资源开采的税费很低，房地产和采矿成为暴利行业，因此只要获得了土地开发和采矿的执照，就可以得到很高的收益。总之，只要存在着政府对市场准入的干预和价格扭曲，腐败现象就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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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就是国有企业的改革还没有成功。国有企业改革是自1978年底以来每年的改革重点。到现在，中小型的国企基本上都私有化了，大型的国企除了垄断性的以外，其他竞争性行业中的国有企业绩效多数尚未提高，仍然需要政府的保护补贴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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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问题的存在根源之一就是存在制度的不配套。中国的改革采取的不是休克疗法，一次性地把所有的扭曲都消除，而是采取渐进式的改革，为了调动工人农民的积极性先实行放权让利，允许计划和市场双轨并存，然后慢慢由双轨制变成单独的市场制。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都是市场制，例如金融部门、自然资源和土地依然存在许多国家的直接干预和配置。市场制和计划制的并存自然会导致两种体制之间的摩擦，这种摩擦的表现就是在被控制的稀缺资源上两种体制的定价会产生差异，也就是会有租金的存在。因此有营利动机的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和三资企业，甚至包括一部分国有企业，就会去寻租，从而产生贪污腐化的现象。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是全部并到一个体制中去，要么都并到计划体制中，要么都并到市场体制中。显然现在要回到过去的计划体制不可行，就只能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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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不把对资金价格、自然资源和土地价格的控制以及对某些行业市场准入的控制一次性放开？由此便引出了第二个问题的根源，即扶持国有企业的需要。国有企业改革还没有取得成功，如果没有政府的保护和补贴，一些国有企业的生存就会出现危机。金融部门把资金借给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经营不好而还不起，这些资金就变成了银行的呆坏账来源；国有企业在上市后经营不好，无法分红，股票投资者就只能靠投机获利，致使整个金融部门都异常脆弱。同样，压低利率、土地和自然资源价格等也都是为了补贴效率低的国有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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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对国有企业进行扶持，除了它本身的能力不够外，还有一方面就是国企在社会中占有的重要地位。从政治和社会的角度来看，国有企业的产品一般都属于重要的关系到国计民生和国防安全的领域，另外，大型国企一般工人很多，如果破产，就会导致大量的工人失业，从而引发一些社会问题。所有这些都是不允许国有企业破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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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两种根源出发，如果国有企业的改革还不能找到一条最终的出路，那么这些体制的扭曲也就必定存在，因为对于那些没有自生能力的国企，除非让它们破产，否则就必须给予它们某种形式的保护，而这些保护就是和市场体制不配套的计划体制的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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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中国经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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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蔡昉、李周，《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增订版）》，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和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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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中国经济 第八讲 国有企业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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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大部分与渐进式的改革方式有关。在改革的过程中，旧经济体制的很多残余还存在，市场经济体制的很多制度安排已经开始出现，两种经济体制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很多问题的根源。事实上，市场经济体制和计划经济体制都有一套环环相扣的逻辑，各种制度安排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因而形成了整个经济制度体系。但是，在渐进式的改革过程当中，旧的制度安排一部分被放弃，但也有一部分被保留，新的制度安排已经出现了一大部分，但还有一部分因为旧的制度安排的存在而无法出现。这种状况下，必然会出现两个体系之间的摩擦和冲突。在理论层次上，解决这一冲突的根本办法就是从一个体系完全过渡到另一个体系，或完全恢复到原来的体系。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两种办法都不太容易实现。首先，即使能够恢复到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并且这样做也确实可以消除金融体系问题、贪污问题和国有企业亏损问题，但在人们普遍尝到了改革的甜头以后，再回到原来的体系中生产积极性只会更低。所以，中国的经济改革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完全的市场经济体系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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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1978年年底的改革开始到现在，中国经济依然没有完全过渡到市场经济体系，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国有企业改革的问题尚未解决；原来的计划体系之所以存在，也与国有企业在竞争的市场中没有自生能力有关。国有企业改革与其他领域的改革息息相关，只有解决了国有企业的问题，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过渡才能最终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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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讲我们首先了解改革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其原因，在此基础上分析国有企业改革的思路，最后我们对苏东的“休克疗法”与中国的渐进式改革进行比较，在比较的基础上分析不同改革方式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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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中国经济 一、国有企业所引发的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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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有企业与银行系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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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的国民经济运行中有所谓“一放就活，一活就乱，一乱就收，一收就死”的“活—乱”循环，这一循环的过程与国家对银行的利率调整有关。当银行利率被人为压低，就会导致从银行贷款进行投资的意愿非常高，资金供给远远低于资金需求，要保证银行贷款的供需平衡，就必须对贷款和投资进行严格的控制，严格控制势必会导致效率低下。当放松对银行放款的控制时，因为资金价格低，企业贷款与投资就会增多，于是出现一段时期投资拉动的经济快速增长。在利率不变的情况下，储蓄没有增加，但贷款却增加了很多，贷款和储蓄之间就会出现缺口。需要依靠增发货币来弥补这个缺口，通货膨胀也就会随之产生。另外，当投资增加很快的时候，对建材、钢铁的需求也会快速增加，但是钢铁厂的建设周期相当长，短期之内产品的供给弹性非常小，当需求突然增加很多的时候，产品的价格就会快速上涨。同样的道理，当投资活动增加，生产活动增加，对交通运输的需求会迅速上升，交通运输在短期之内的供给弹性也非常小，因此交通运输上就会出现瓶颈。以上我们所看到的通货膨胀现象、短缺等瓶颈现象的出现，所有这些都可以称之为“乱”。对“乱”的解决方法有这样两种：一是把利率放开，但国家一般不会这样做，因为低利率政策是维持国有企业生存的一个必要条件。二是减少投资项目，人为地压低投资和贷款增长率。投资下降，经济增长就会放慢，就业压力随之上升。为了能增加就业，就需要增加投资，减少调控，所以就形成了所谓的“活—乱”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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