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518540
掌握反脆弱性的机制后,我们就可以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商业、政治、医学和整个生活中(未知因素占主导地位的地方,随机性、不可预测性、不透明性或不完全理解性占主导的情况下)做出非预测性决策,建立一个系统和广泛的指导。
1704518541
1704518542
弄清楚什么是脆弱的,比预测对其造成伤害的某个事件是否会发生要容易得多,脆弱性是可以衡量的,但风险却是无法衡量的(在赌场外,或者在自称“风险管理专家”的人的头脑之外)。这为我所说的“黑天鹅”问题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因为我们原本就不可能计算出重要的罕见事件的风险,也无法预测其何时会发生。但事物对波动性所致危害的敏感性是可观察的,这比对造成危害的事件进行预测更容易。因此,我们建议颠覆我们目前的预测、预言和风险管理方法。
1704518543
1704518544
在每一个领域或应用方面,我们都提出了通过降低脆弱性或利用反脆弱性,从脆弱走向反脆弱性的规则。而且,我们几乎总能使用一个简单的不对称测试来检测反脆弱性和脆弱性:从随机事件(或一定冲击)中获得的有利结果大于不利结果的就是反脆弱的,反之则是脆弱的。
1704518545
1704518546
剥夺反脆弱性
1704518547
1704518548
最重要的是,如果反脆弱性是所有幸存下来的自然(和复杂)系统的特征,那么剥夺这些系统的波动性、随机性和压力源反而会伤害它们。它们将会变弱、死亡或崩溃。我们一直在通过压制随机性和波动性来削弱经济、我们的健康、政治生活、教育,甚至几乎所有的东西…… 正如在床上躺一个月(最好是手上有一本未删节版的《战争与和平》或者《黑道家族》全部86集的碟片)会导致肌肉萎缩,复杂系统在被剥夺压力源的情况下会被削弱,甚至被扼杀。现代的结构化社会大多正以自上而下的政策和机制(被称为“苏联–哈佛派谬见”)伤害着我们:它们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侵犯了系统的反脆弱性。
1704518549
1704518550
这是现代化的悲剧,正如极为焦虑、过度保护子女的父母。那些试图帮助我们的人往往会对我们造成最大的伤害。
1704518551
1704518552
如果说一切自上而下的东西都会使我们变得脆弱,并且阻碍反脆弱性和成长,那么一切自下而上的事物在适量的压力和混乱下反而能够蓬勃发展。发现(或创新,或技术进步)的过程本身就取决于能增进反脆弱性的自由探索和积极的冒险,而非正规的教育。
1704518553
1704518554
以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获利
1704518555
1704518556
社会最大的脆弱性制造者和最大的危机制造者,正是那些置身事外,不承担后果的人。一些人以牺牲他人利益为代价实现反脆弱性,也就是说,他们从波动性、变化和混乱中实现有利结果(或获得收益),而将他人暴露于损失或伤害的不利因素下。这种以别人的脆弱为代价而取得自己的反脆弱性的行为是很隐蔽的——由于苏联–哈佛派知识分子圈无视反脆弱性,因而此类不对称性(到目前为止)很少有人能够识别,更别提传授了。
1704518557
1704518558
此外,我们发现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由于日益复杂的现代制度和政治事务,这些“危及他人的重大风险”很容易被隐瞒。过去,甘冒风险的人才会位高权重,他们必须为自己的不当行为承受损失,而英雄则是那些为了他人的利益承受损失的人,如今,情况却完全相反。我们正目睹一群反面“英雄”人物的涌现,他们多为政府官员、银行家,或者只知道借他人名气自抬身价,参加达沃斯会议的成员,以及权力过大的学者。这群人不会承受真正的损失,也不受问责制的约束。他们将整个系统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公民却要为其埋单。
1704518559
1704518560
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多的非冒险者,也就是施加重大控制力而个人却不承担风险的人。
1704518561
1704518562
他们忘记了一条最主要的道德法则:你不应该为了获得反脆弱性,而牺牲别人的脆弱。
1704518563
1704518564
“黑天鹅”问题的解决方案
1704518565
1704518566
我想快乐地生活在一个我不了解的世界里。
1704518567
1704518568
“黑天鹅”事件是造成广泛、严重后果的,不可预知的、不定期发生的大规模事件。对某些观察者来说,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它们的发生,这种人通常被称为“火鸡”,因为他们对这些事件完全没有预期,并会受到这些事件的伤害。我已经说过,历史其实大部分源于“黑天鹅”事件,但我们关心的却是如何微调我们对普通事件的了解,因此我们不断地开发模型、理论或表述方式,可是,这些东西不可能跟踪“黑天鹅”事件,或者衡量这些冲击的发生概率。
1704518569
1704518570
“黑天鹅”事件绑架了我们的思维,让我们感到自己“差不多”或“几乎”预测到了它们,因为它们都是可以进行回溯性解释的。由于存在可预测性错觉,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些“黑天鹅”事件对生活的影响。现实生活远比我们记忆中的生活更加错综复杂——我们的头脑倾向于将历史以更平稳和更线性的状态呈现出来,这导致我们低估了随机性。一旦我们看到随机事件时,就会心生畏惧并反应过度。在逃避这种恐惧以及对秩序的渴求中,一些人类建立的系统往往会打乱事物的隐性逻辑,或者打乱不那么明显的逻辑,结果导致“黑天鹅”事件的发生,而且几乎得不到任何收益。当你寻求秩序,你得到的不过是表面的秩序;而当你拥抱随机性,你却能把握秩序、掌控局面。
1704518571
1704518572
复杂系统内部充满着难以察觉的相互依赖关系和非线性反应。“非线性”是指当你把药品的剂量增为两倍,或将工厂的员工数量增为两倍时,所得效果并非初始效果的两倍,而是要么更多,要么更少。在费城待两个星期的愉快指数并不会是待一个星期的两倍——对此我深有体会。把反应绘制成图的话,并不会呈现为一条直线(“线性”),而是一条曲线。在这种环境下,简单的因果关系错位了;通过观察单个部分是很难看清整个局势的走向的。
1704518573
1704518574
人造的复杂系统往往会引发失控的连锁反应,它会减少甚至消除可预测性,并导致特大事件。因此,现代世界的技术性知识可能会不断地增加,但矛盾的是,它也会使事情变得更加不可预测。现在,由于人为因素的增加,以及我们逐渐地远离了先祖和自然的模式,加上林林总总的设计复杂性削弱了强韧性,以至于“黑天鹅”的影响在进一步增加。此外,我们成为一种新型疾病的受害者,即新事物狂热症,它使我们建立起面对“黑天鹅”事件时会表现得极其脆弱的系统,却自以为实现了所谓的“进步”。
1704518575
1704518576
“黑天鹅”问题有一个恼人方面,实际上也是一个很核心的并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的问题,即罕见事件的发生概率根本是不可计算的。我们对百年一遇洪水的了解远低于5年一遇的洪灾,其模型的误差在涉及小概率事件时会成倍增长。事件越罕见,越难以追踪,我们对其发生频率的了解就越少。然而,事件越罕见,参与预测、建模和在会议上用花哨的演示文件陈述其计算方程式的“科学家”们却显得越有信心。
1704518577
1704518578
得益于反脆弱性,大自然是管理罕见事件的最好专家,也是管理“黑天鹅”事件的高手;几十亿年来,它成功地演变进化到今天,而无须任何由常春藤盟校培养出来的,并由某个研究委员会任命的主任给出命令和控制指令。不仅仅是“黑天鹅”事件的解决方案,了解反脆弱性还会使我们从理智上不那么害怕接受一个事实:“黑天鹅”事件对历史、技术、知识以及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有存在的必要。
1704518579
1704518580
仅有强韧性还不足够
1704518581
1704518582
大自然不只是“安全”的,它还能积极地进行破坏和更替、选择和重组。每当随机事件发生时,仅仅做到“强韧性”显然还不够好。从长远来看,哪怕只有一点点瑕疵的东西也会被无情的岁月所摧毁,但我们的地球却已经运转了大约40亿年了,很显然,仅仅依靠强韧性是完全无法办到的:你得需要多完美的强韧性才能阻止一个裂缝最终引发整个系统的崩溃。鉴于不可能存在这样完美的强韧性,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不断利用(而非逃避)随机事件、不可预测的冲击、压力和波动实现自我再生的机制。
1704518583
1704518584
从长远来看,反脆弱性往往能从预测误差中受益。如果按照这个理念下结论,那么很多从随机性中受益的事物如今应该主宰世界了,而受随机性伤害的事物就应该消失。嗯,其实现实也确实如此。我们一直有这样的错觉,认为这个世界的运转有赖于规划设计、大学研究和政府机构的资金支持,但是我们有显著的——非常显著——证据表明,这只是一个错觉,我称为“教鸟儿如何飞行”。技术是反脆弱性的结果,是冒险者们通过自由探索和反复试错产生的,但这些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的设计过程却大多不为人所知。许多东西都是由工程师和能工巧匠们发明的,不过,历史却是由学者撰写的;我希望我们能修正对增长、创新以及诸如此类事情的历史诠释。
1704518585
1704518586
(某些)事物的可预测性
1704518587
1704518588
脆弱性是相当容易衡量的,但风险却很难衡量,尤其是与罕见事件相关的风险。[1]
1704518589
[
上一页 ]
[ :1.7045185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