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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誉受损的影响力在互联网时代是不可控制的,有些工作和职业很容易受声誉受损的影响,那么这些工作就不值得做。你不会想“控制”你的名声吧,你无法通过控制信息流实现这一点。相反的,你要努力改变你的风险敞口,比如让自己置身于一个不因声誉受损而被影响的位置,甚至置身于一个能从信息的反脆弱性中受益的位置。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作家是反脆弱性的,但我们在下文中将看到,大多数现代职业通常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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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米兰试图向卢卡·弗罗芒托,我的意大利出版商解释反脆弱性(借助于大量的肢体语言和手势)。我在那里的原因部分是我馋莫斯卡托甜酒,部分是为了出席一个会议,会上的一位主讲嘉宾是著名的脆弱推手经济学家。所以,在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作家后,我向卢卡提出了以下的思维实验:如果我公开打败了经济学家,那么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除了引发一次公开的审判,并引起公众对脆弱性和反脆弱性的概念发生极大兴趣之外)?你知道吗,这个经济学家的脸实在不讨人喜欢,我看到这张脸就忍不住想揍他,就像你看到奶油馅煎饼就忍不住想咬一口一样。他想了一秒钟……他不太可能喜欢我这样的做法,但是,他说,你知道,这对图书销售毫无影响。作为一个作者,如果我没法登上晚报的头版,那么我的书的销量就会很差。几乎没有任何绯闻会伤害一个艺术家或作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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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我的公司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我是公司的一名中层职员,属于没什么机会穿休闲衣服,总得穿西装,戴领带(甚至在海滩上)的那类人。如果我攻击那些脆弱推手们会发生什么?我的被解雇和逮捕记录将永远困扰着我。我将成为信息反脆弱性的彻底受害者。但对于收入接近最底层的,比如一个建筑工人或出租车司机来说,他对于声誉的依赖性并不强,因此可以自由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如果说艺术家具有反脆弱性,那么底层劳动人民就具有强韧性,而申请过抵押贷款的银行中层员工则是脆弱性的极致代表。事实上,银行中层员工完全是当前价值体系的奴隶,在这种体系的诱惑下甚至可能被腐蚀到灵魂 ——因为他太迷恋每年去巴巴多斯度假的福利了。在华盛顿工作的公务员也是一样。教你一个简单的直接启发法(如其定义所说,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启发法)来检测一个人声誉的独立性和强韧性。除了少数例外,我们看到,那些不修边幅的人往往是在声誉上具有强韧性,甚至反脆弱性的;而那些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甚至在海滩上也得衣冠楚楚的人则极易受到有关他们的信息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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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企业和政府似乎并不明白信息的反作用力,事实上,信息有能力控制那些试图控制它的人。当你听到一家公司或一个负债累累的政府表示要“重新注入信心”,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它们是脆弱的,注定失败。信息是无情的:越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来“安抚”投资者,越是会吓跑投资者,导致死亡螺旋或银行挤兑。这就是为什么作为所谓的财政保守主义的坚定支持者,我执着地反对政府负债。如果你没有债务,你就不会关心你在经济圈内的名声。事实上,只有当你不在乎你在经济圈内的名声时,你才最有可能赢得良好的声誉。正是因为诱惑,人们才会将最多的钱借给最不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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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多的领域内,我们都忽视了信息的反脆弱性。如果在古代,我通过格斗击败了对手,我就伤害了他、削弱了他的力量,也许可能会永远地消灭他,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一些历练。但是,如果我在网络和期刊上对其发起了一连串的信息攻击,我很可能会帮助了他,却伤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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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用一个现象结束这一部分的内容。我们常看到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即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的并不是那些曾试图帮助我们(比如提供“建议”)的人,而是那些曾努力伤害我们但最终未能如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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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我们将着重探讨偏好压力的事物和厌恶压力的事物之间的核心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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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加图就是《随机漫步的傻瓜》一书中提到的将哲学家驱逐出罗马的那位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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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一结论并未通过实证检验:我们可以从历史事件预测极端事件的发生吗?通过简单测试就能证明:对不起,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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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让我们制定一个简单的筛选法则:一个物种的所有成员都要有40厘米长的脖子才能生存。经过几代繁衍后,幸存的该物种生物的脖子平均都超过了40厘米。(用更专业的话说,受制于某一承受界限的随机过程的可观察均值将高于该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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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法国人中有许多作家的成名得益于他们的犯罪记录,其中包括诗人尤萨、作家吉恩·杰内特,以及许多其他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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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第3章 猫与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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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就是知识(反之,知识也可以是压力)——有机体与机械体——在现代化主宰了200年后,现在该唤醒我们体内的野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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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此不妨作一个大胆的猜想,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在一定程度上都具有反脆弱性(当然,反过来说并不成立,有反脆弱性的物体并不一定都有生命)。生命的奥秘似乎就在于这种强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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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或者说生物界,通常同时具备反脆弱性与脆弱性,这取决于变异源(以及变异范围)的不同。拿人类来说,人体可以从压力源的刺激中受益(变得更为强壮),但以一定程度为限。比如,如果定期给骨骼施以一定的压力则有益于骨密度的上升,这一机制被命名为沃尔夫定律,源自1892年德国一位外科医生写的相关文章。但是诸如盘子、汽车或其他非生物体则不具备这种特征,也就是说,它们可能很强韧,但并不具备内在的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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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生物体,也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体,在压力下往往会衰竭,或者折损,鲜有例外。我见过的一次例外,是在2011年一位名为布伦特·卡里的研究生写的一份试验报告中。他的报告阐述了碳毫微管综合材料在某种排列方式下将产生合成材料原本所没有的自我强化反应,这种反应“与生物体结构中出现的内在自我强化反应类似”。这项实验跨越了生物体与非生物体之间的界限,因为它有助于开发适应力更强的承重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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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将这一区别视为生物体与非生物体之间的界限。人造物品只有提高反脆弱性才能用作生物组织,这本身就已经彰显了有机体与机械体之间的区别。你的房子、你的食品加工机、你的电脑桌,最后都会坏掉,而不会自我修复。它们可能会随着时间的积淀看上去更有品位(比如手工艺品),就好像你的牛仔裤越穿反倒越时髦一样,但最终它们都难逃时间的摧残,即使最坚固的材料最后也将破败不堪。你的牛仔裤穿破后可能看上去更时髦、更别致了,但是其材质并未变得更加结实,也不能自我修复。让我们想象一下,会不会有一种随时间的流逝越用越结实,还能自我修复和自我改良的材料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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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虽能自我修复,但最终也难逃死亡的厄运(顺利的话,能将基因、书籍或其他信息流于后世,当然,这一切都另当别论)。但是,衰老现象一直被人误读,对衰老的解释充斥着精神上的歧视和逻辑上的谬误。我们曾观察过老年人和他们衰老的过程,因此我们将衰老视为肌肉的松弛、骨骼的变弱、智力的退化,开始懂得欣赏弗兰克·辛纳屈的音乐也是衰老的标志之一,此外还有其他种种退化迹象。但是,这些无法自我修复的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功能失调造成的——不是由于压力太大,就是由于恢复的时间太短。我所说的功能失调是指一个人的功能与环境随机性的结构(用更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它的“分布或统计学特征”)之间的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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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说的“衰老”是功能失调和老化的结合,但看上去这两者是可以区分开的——老化可能无法避免,但也是不应该避免的(否则将与生命的逻辑相悖,这一点我们将在下一章详述);但是,功能失调是可以避免的。衰老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对舒适生活的误解,是一种文明病:一心想越活越长寿,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越来越多病。在自然的环境下,人们会死,但是不会衰老,或者衰老的时间很短。比如,现代人的血压指标一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恶化,但是在狩猎采集者的身上都看不到这个现象,除了他们终老前的一小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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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那种人为的衰老,正是压抑了生命内在的反脆弱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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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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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机体–机械体二元论的认识有助于我们培养一种直觉,以区分上述这两种不同现象之间的区别,但是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许多事物,比如社会、经济活动和市场活动,以及文化行为显然是人为的,但却能够自主地发展,形成一种自我组织的机制。严格说来,它们未必是生物组织,但它们与生物体却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也就是说,它们能够繁衍和复制——只要想想谣言、观点、技术和企业就知道了。它们更接近于猫,而非洗衣机,但往往却被人们误归为后一种类别。据此,我们可以将有机体–机械体之间的区别推而广之,更有效的是,可以用于区别非复杂系统和复杂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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