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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的“火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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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从有关“长尾”和极端斯坦的图表和技术术语改回我的黎巴嫩口语。在极端斯坦下,人很容易被过去事件的特性所愚弄,坚信一个完全过时的故事。看看图5–1的图B,在走势急转直下之前,人们很容易相信,当前的系统是安全的,尤其是当系统从图A带有“可怕”的明显波动的随机性状态切换到了看似更安全的图B。波动性似乎是下降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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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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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火鸡在使用过去的“证据”进行“严格”的未来预测,而无视感恩节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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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火鸡被屠夫喂养了1 000天,每天都向其分析师证实,屠夫对火鸡的爱的“统计置信度与日俱增”。屠夫会将火鸡一直饲养到感恩节的前几天,随后,重要的日子就要来临了,当然,这一天对火鸡来说绝非好日子。所以,只有看到屠夫的意料之外的行为时,火鸡才会修订自己的信念——而此时,正是其对“屠夫爱火鸡”的信念被强化到极致之时,它认为自己的生活“平静如水”,未来前景一片光明。但问题是,这种意外就是一种“黑天鹅”事件;当然这只是对火鸡而言,并非对屠夫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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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鸡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所有有害性错误的根源:将证明有(危害)的证据较匮乏视为有证据证明不存在危害。我们将会看到,这种错误在知识界极为普遍,在社会科学领域也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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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生活中,我们的任务就是“如何不让自己成为火鸡”,或者如果可能的话,争取与火鸡的特征相反,也就是具有反脆弱性。想要“不做火鸡”,就要了解真正的稳定和人为的稳定之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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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很容易想象,被压抑了波动性的系统在爆炸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有一个恰当的例子:2003年当美国突然推翻萨达姆·侯赛因和他的政权时,阿拉伯复兴社会党遭到取缔。当时有超过10万人死亡,10年后,伊拉克仍是一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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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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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开始以瑞士的例子展开讨论,现在,让我们稍微向东推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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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许是从陶器出现之前的新石器时代直到现代的20世纪中叶,黎凡特北部(大约今天叙利亚和黎巴嫩的北部),都是人类历史上最繁荣的地区。这段时间长达12 000年,相比之下,英国只繁荣了三四百年,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到现在只繁荣了200年。地球上很少有地方能够持续繁荣,或者达到历史学家所说的“长期”繁荣。其他城市的经济起伏不定,但是阿勒颇、埃米萨(今日的霍姆斯)和劳迪西亚(今天的拉塔基亚)却保持着相对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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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凡特北部自古以来就是商人和农场主的聚居地,这里商人众多是因为该地恰好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枢纽,农场主众多是因为地中海大部分地区,特别是罗马的小麦都是该地供应的。该地区在分裂之前出了好几代罗马皇帝和天主教神父,以及30多位希腊语言作家和哲学家(其中包括柏拉图学院的多名负责人),此外还有史蒂夫·乔布斯的祖辈。乔布斯这位具有远见卓识的美国计算机行业创业者给我们带来了苹果电脑,而我正是在苹果电脑上敲出这些文字(你可能正在苹果平板电脑上阅读它们)。我们从关于罗马时期的记录中了解到了黎凡特的自治情况,它是由当地的精英管理的,奥斯曼帝国后来也保留了这种分权式的治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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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发生了两个事件。首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黎凡特北部地区的一部分被分割,并纳入到新创建的国家——叙利亚,而其他部分如今则是黎巴嫩的一部分。这整个区域原本都属于奥斯曼帝国,一直以准自治区的方式运行,奥斯曼人与之前的罗马人一样,也允许地方精英管理当地政务,只要上缴足够的税赋即可,奥斯曼人自身则全力以赴应对战争。奥斯曼式和平与以前的罗马式和平一样,有利于商业的发展。合同签订后就必须执行,这是政府最有用的功能。在最近一本怀旧之作《黎凡特》中,菲利普·曼塞尔记录了地中海东部的这些城市是如何以城邦制的形式运作的,与欧洲腹地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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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叙利亚统治之后的数十年内,现代化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进一步执行乌托邦政策。但在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开始实行中央集权统治和执法后,阿勒颇和埃米萨立即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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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根据其“现代化”计划所采取的举措之一,就是取缔了古老的乱糟糟的露天集市,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现代化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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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立竿见影:一夜间,商人家庭纷纷逃往纽约和新泽西州(主要是犹太人)、加利福尼亚州(主要是亚美尼亚人)和贝鲁特(主要是基督徒)。贝鲁特的氛围有利于商业发展,而且黎巴嫩是不受任何真正的中央政府管制的一个规模较小、温和、松散的国家。黎巴嫩的规模之小令其很适合成为一个自治市,事实上,它的规模还不如一个中等规模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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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还是监狱,或者两者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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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黎巴嫩具备了所有恰当的条件,但这个国家的管理却过于松散。由于允许巴勒斯坦各派别都拥有武器,从而引发了各派之间的军备竞赛,而这个国家还在坐观事态的升级。松散的管理有利于国家的活力,但黎巴嫩则太过松散,过犹不及。这就像允许纽约的每一个黑手党头目都组建一支比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领导下的军事力量更强大的军队(试想一下,黑手党教父约翰·戈蒂掌握导弹会怎么样)。因此,1975年,黎巴嫩爆发了激烈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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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父的一个朋友曾讲过一句话,让我非常震惊。那个人是一位从复兴党政权下逃离的富有的阿勒颇商人。黎巴嫩内战爆发后,我的祖父曾问过那个朋友为什么不回阿勒颇,他的回答很明确:“我们阿勒颇人宁愿打仗也不愿意蹲监狱。”我开始以为这位商人的意思是士兵会把他抓进监狱,但后来我意识到,这里的“监狱”指的是政治和经济自由的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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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生活似乎也更喜欢战争而非监狱。大约一个世纪前,黎巴嫩和叙利亚北部的人均财富(经济学家所说的国内生产总值)相差不大——文化、语言、种族、食物,甚至笑话都差不多。除了黎巴嫩呈现完全松散的状态,而叙利亚有复兴党的“现代化”法规制约外,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尽管黎巴嫩内战造成人口锐减和严重的人才外流,使得国家的财富水平倒退了几十年,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混乱和动荡,但如今黎巴嫩仍保持着相当高的生活水准,其财富是叙利亚的3~6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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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也没有逃脱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的政治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眼睛。让–雅克·卢梭引用他的话语写道:“马基雅维利写道,在谋杀和内战中,我们的共和国更为强盛,而公民也学到了美德……微小的骚动和焦虑滋养了灵魂,让物种繁荣的不是和平,而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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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式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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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集权制国家在历史上并非新事物。事实上,在古埃及就存在过非常类似的体制。但是,那是历史上的一个孤立事件,而且它并未存在很长时间:在来自小亚细亚猖狂、野蛮的侵略者的猛烈战车的(简直是一个撒手锏)进攻下,埃及的高压政治开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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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王朝并不是以帝国的方式治理国家,而是采取集权制统治,这两者是相当不同的,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它会产生不同类型的变化。集权制国家依赖于中央集权官僚制度,而帝国,如罗马帝国和奥斯曼王朝,则更依赖于当地的精英,事实上帝国允许城邦的繁荣发展并保留一定的有效自治权——对和平更有利的是,这些自治是商业自治,而不是军事自治。在现实中,奥斯曼帝国为这些属国做的一件好事是,避免它们彼此交战,这就消除了军事竞赛的诱惑,促使它们繁荣兴旺;无论这个系统表面上看是何等不公平,但它毕竟让当地人更关注商业而不是战争。也就是说,这防止了它们自相残杀。戴维·休谟在《英格兰史》中就主张国家要小,因为大国更容易受到战争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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