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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医学似乎很难理解样本的正常波动——有时,它很难区分“统计显著性”和“显著性”之间的区别。某种疾病可能会稍微缩短你的寿命,但是却显示出“很高的统计显著性”,导致人们产生恐慌情绪,而实际上所有这些研究可能只是在说,它们以“显著的统计边际”证明,在某些情况下,比如说1%的情况下,患者有可能受到伤害。换句话说:效用的大小、效果的重要性不是根据所谓的“统计显著性”来定的,这种东西往往会欺骗专家。我们需要看的是:病症轻重,也就是说血压与正常值相比高出多少,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预期剩余寿命;以及所导致结果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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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件事很严重?如果你认为统计学家真的理解现实生活中(即“大世界”,而非教科书中的“小世界”)复杂环境下的“统计显著性”,那我要揭示一些让你吃惊的事。卡尼曼和特沃斯基指出,统计人员在现实生活中也会犯错误,忘记他们是统计学家(我提醒读者,思考总是需要做出努力的)。我的同事丹尼尔·戈尔茨坦和我针对数量金融工程师作了一些研究,发现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不明白他们在几乎每一个方程式中都会用到的一些基本概念,如“方差”或“标准差”的实际影响。最近,埃姆雷·索耶尔和罗宾·贺加斯所开展的一次强大的研究表明,计量经济领域中的许多专家,提供了诸如“回归”和“相关”等看似高深的数据,在把他们制造的数据应用到实践中时会犯一些严重的错误——他们的方程式是正确的,但在现实应用中却犯了严重错误。他们几乎总是低估随机性和结果中的不确定性。而且我们还只是谈论统计学家所犯的诠释错误,尚未谈及统计数据使用者,如社会科学家和医生所犯的诠释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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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所有这些偏差都会使人们采取干预行动,而几乎从来不是放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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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们现在知道,厌恶脂肪的热潮和标榜“不含脂肪”的口号,其实都源于一个初级错误,即我们误读了一个回归结果:当某个效应是两个变量共同作用的结果(在这里就是碳水化合物和脂肪)时,人们有时却只将结果归因于其中一个。肥胖其实是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共同作用的结果,但许多人却错误地将问题归咎于脂肪,而不是碳水化合物。此外,揭示了统计数据误读现象的伟大的统计学家戴维·弗里德曼与其合著者非常有说服力地指出,大家执着地认为盐和血压之间存在的关联,其实根本没有统计学依据。这种关联可能在高血压人群中可以看到,但这更像是例外而非常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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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中的“严谨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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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能会嘲笑社会科学中隐藏在虚构数字背后的骗局,但你可能也会好奇,为什么在医学领域没有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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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糟糕的观点(和隐藏的观点)显示出,数学在医学领域也愚弄了我们。人们做了很多已被人遗忘的努力,企图将医药数学化。曾有一段时间,医药还从物理科学中衍生出解释模式。乔瓦尼·博雷利在《运动的动物》一书中,就将人体比喻成由有生命的机器——因此,我们可以应用线性物理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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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重申一次:我并不是反对理性化的习得话语,只要它在错误面前不是脆弱的即可;我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哲学家–概率论者和决策者的混合体,而且我永远不会将哲学家–概率论者与决策者分离开来,所以我始终是混合体,无论是早上我喝古老的咖啡饮品的时候、中午我和朋友共进午餐的时候,还是晚上我随手拿本书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反对的是天真的理性化、虚假的习得话语、深陷绿色木材问题的论述——仅仅着眼于已知的,而忽略未知的。同样的,在衡量未知的重要性问题上,我也不反对运用数学——这是数学的强大应用。实际上,本章及下一章的论点都基于概率数学,但这不是数学的理性主义应用,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能帮助我们检验,有关疾病的严重性和治疗强度的两种陈述之间是否存在公然的矛盾。另外,在社会科学中运用数学无异于采用干预主义。那些在工作中天天使用数学的人,除了在有用的地方使用数学,也倾向于在每个地方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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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这种较为复杂的理性主义的唯一条件是:相信一个人并不拥有完整的信息,而且所作所为也要这么认为——要更成熟,你必须接受你并非无所不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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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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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介绍了凸性效应的概念和医疗领域的举证责任,以及对医源性损伤的风险评估。接下来,我们要看凸性效应的更多应用,并将否定法作为生活的严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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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第22章 活得长寿,但不要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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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和星期五,加上东正教四月斋——根据尼采和其他人的说法,如何获得永生——或者,为什么以及何时你会考虑,不求活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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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寿命和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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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你质疑医疗领域的某些方面,或者无条件的技术“进步”,总有人马上诡辩道:“我们可比前几代人活的时间更长。”需要注意的是,有些人还提出一些更愚蠢的论点,认为主张回归自然就意味着回到“茹毛饮血”、寿命极短的时代,却没有意识到这相当于说,吃新鲜食品而非罐装食品即意味着摈弃文明、法治和人文主义。因此,有关预期寿命的论点有很多微妙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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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预期寿命的增加是因为许多因素的结合:卫生、青霉素、犯罪率的降低,以及挽救生命的手术的出现,当然,也归功于一些医学执业者对危重病患生命的拯救。我们活的时间更长,这是由于那些患了致命疾病、病情严重的患者能从医药和治疗中受益,因为此时的医源性损伤非常低。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属于凸性效应的情况。所以,如果因为医疗能帮助我们活得更长,我们就推断说所有的医疗护理都能使我们的寿命更长,那是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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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考虑到“进步”的净效果,我们需要从医疗带来的收益中扣除文明病带来的成本(原始社会没有心血管疾病、癌症、龋齿、经济理论、酒吧音乐和其他现代疾病);肺癌治疗的进步需要与吸烟的效果相抵消。从研究论文中我们可以估计,医疗实践也许确实使人类的平均寿命延长了几年,但是,这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取决于病情的严重性(癌症医生的预先干预肯定对可治愈的癌症病患带来了积极的作用,但是私人医生的干预却明显带来了副作用)。我们需要考虑到医源性损伤(也可以说医疗)在很多情况下(即凹性效应的情况,这种情况我们很容易看到)减少了预期寿命的遗憾事实。我们还收集到了一些医院罢工期间的数据,在罢工期间医院只做几台手术(为最危急的患者),其他可推迟的手术则一律被推迟。我们发现,在这些情况下,患者的预期寿命延长了,或者至少没有缩短,当然这取决于你站在辩论的哪一方。此外,更重要的是,许多能被推迟的手术后来在医院恢复正常工作后都被取消了——这些证据足以说明大自然的工作被一些医生“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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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受随机性愚弄导致的错误是,直到20世纪之前,人类出生时的预期寿命都只有30岁,所以我们就认为,那时候的人只能活30年。要知道,寿命的分布是极不平衡的,许多人在出生和童年时期就夭折了。有条件的预期寿命其实是很长的——只要想想,古代人往往都是死于外伤就知道了。也许,法律的执行对人类寿命延长的贡献比医生还大——可以说,寿命的增长与其说源于科学的进步,还不如说源于社会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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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案例研究,让我们来看看乳房X光检查。现已证明,让超过40岁的妇女每年做一次乳房X光检查,并不能增加其预期剩余寿命(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这种检查甚至导致了她们寿命的缩短)。虽然接受过乳房X光检查的女性中,乳腺癌导致的死亡率下降了,但其他原因造成的死亡率显著增加。我们可以从中发现简单可测的医源性损伤。医生只要看到肿瘤,就不可避免地想要做些会带来伤害的事情,如手术、放疗、化疗,或同时进行,也就是说,医生会进行比肿瘤更有害的干预。心生恐慌的医生和病人很容易跨越一个平衡点:对不致命的肿瘤进行治疗会缩短病人的生命,因为化疗是有害的。我们对癌症的恐惧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但回顾一下逻辑链,我们可以看到一种错误的逻辑,被称为“肯定后件”谬误,即“以果证因”。如果所有那些因癌症早逝的人得的都是恶性肿瘤,那也并不意味着所有恶性肿瘤都能导致人死亡。同样的,聪明的人也不会根据“所有克里特人都是骗子”的条件来推断说,所有骗子都是克里特人,或根据所有银行家都很腐败的条件推断出,所有腐败的人都是银行家。只有在极端情况下,大自然才会允许我们打破这种逻辑,做出“肯定前件”的决策,以帮助我们生存,过度反应可以让我们的祖先在他们的生存环境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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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类似乳房X光检查问题的误解引发了政治家的过度反应(这是我主张通过下放重要的决策权,以使社会免受立法者的愚蠢影响的另一个原因)。希拉里·克林顿就是这样一名不开化的政治家,她竟然声称,批评乳房X光检查的实用性无异于杀害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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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将乳房X光检查的问题推广到无条件的实验室测试中,以发现偏离正常的值,并采取措施“治愈”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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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法使你的寿命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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