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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核心观点是:如果斯蒂格利茨像商人一样,让自己的切身利益与自己的预测挂钩,那么他将血本无归、一无所有。或者,如果他在大自然中,那么他的基因会因此灭绝——对概率产生这种误解的人终将从我们的基因库中被淘汰。让我觉得恶心的是,政府却还雇用了他的一个合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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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并不情愿用斯蒂格利茨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综合征,因为我觉得他已经是最聪明的经济学家了,就理论化的知识来看,他已经非常优秀了,只是他对系统的脆弱性没有认识。而且斯蒂格利茨代表了经济界对小概率事件有害且错误的理解。这是一种严重的疾病,它解释了为什么经济学家会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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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格利茨综合征对应于一种过滤式选择,这是最糟糕的,因为一个人犯了过错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不仅不能识别危险,还会促使危险的发生,事后他还要让自己以及其他人相信相反的事情,即他预测到了危险,并警告人们要防范风险。这相当于将卓越的分析能力、无视脆弱性、选择性记忆,以及缺乏切身利益集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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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格利茨综合征=(可能出发点是善意的)脆弱推手+事后过滤式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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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可以看到,其他一些因为缺乏惩戒而带来的教训。但斯蒂格利茨综合征是最严重的一种纯纸上谈兵式的学者综合征(除非他们心口合一)。比如,许多学者在一篇论文中提出一种观点,在另一篇论文中又提出另一种观点,而并没有因为在第一篇论文中的错误观点而遭受惩罚,好像他的论点只需贯穿于一篇论文,而无须在不同的论文间保持一致。当然,这无可厚非,因为人总是要发展的,会推翻早年的一些想法,但如果是这样,早先的这些“成果”就应该停止传播,代之以新的观点,就像用新的修订版书籍取代之前的一版书籍一样。但是现在,惩罚的缺失使得他们获得了反脆弱性,而社会却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此外,我不怀疑斯蒂格利茨的诚意,或者说不尽如人意的诚意:我相信他真的认为他预测到了金融危机,所以让我重述一遍这个问题:人们拥有惩罚豁免权带来的问题是,他们能以过滤式选择的方式从他们过去许多自相矛盾的言论中挑选一种,最终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才智过人,所以能够成为世界达沃斯经济论坛上大放厥词的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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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庸医和蛇油推销者会带来医源性损伤,但此类人多少有些自知之明,被捉住后大多老实认罪。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更为恶劣的医源性损伤是由专家造成的,他们依仗自己备受推崇的地位在事后声称,他们早就对伤害发出过警告。由于这些人并不知道是他们自己造成了医源性损伤,因此他们还用医源性损伤来医治医源性损伤。然后,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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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看到,解决伦理问题的方案其实正是解决斯蒂格利茨综合征的良策,这个方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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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询问任何人的意见、预测或建议。只要问他们的投资组合中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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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们现在知道,许多无辜的退休人员就是因为一些无能的评级机构而受到伤害的——无能似乎还不足以形容这些机构。相当多的次级抵押贷款都是被“AAA”评级粉饰过的有毒垃圾。要知道,AAA级意味着安全性接近于政府债券。无辜的人们就这样被误导着将自己的储蓄投入进来——此外,监管者还要强迫投资经理使用评级机构的评估。但是,评级机构却受到了保护:它们发布评级就像媒体一样高调,却丝毫不负有媒体揭露欺诈行为的那种崇高使命。他们受益于保护言论自由的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言论自由是美国人根深蒂固的习惯,对此我毫无异议。我只是想卑微地建议:人们可以说任何他们想说的话,但是他们的投资组合得与之相符。而且,当然,监管机构不应该充当脆弱推手,认可他们的预测方法——因此认可他们的垃圾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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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捷尔德·盖格瑞泽有一条简单的启发法。不要问医生你该做什么;而是问医生,如果他处于你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你会很惊讶地看到其中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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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率的问题,或如何辩论才会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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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胖子托尼只希望“大赚一笔”,而非“证明自己正确”,其中的要点是有统计区别的。让我们暂时重新回到泰勒斯和亚里士多德的区别上,看一下观点的演变。频率,即一个人有多少次是正确的,其实在现实世界中无关紧要,但这一点只有实践者而非空谈者才能明白。从表面上来看,正确的频率确实非常重要,但这只关乎表面问题,通常说来,脆弱性带来的有利因素很少(有时没有),而反脆弱性几乎不会带来任何不利因素。也就是说,在脆弱性的情况下,一个人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而在反脆弱性的情况下则是丢了芝麻,得到了西瓜。因此,在反脆弱性的情况下,你可能在很长时间内反复失败,但不会遭到很大的损失,只要碰巧做对一次就可以大赚;而在脆弱性的情况下,一次损失就可能让人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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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如果你投注赌金融机构的投资组合会亏损,那么,你在2008年的毁灭性灾难到来之前,可能会损失一些小钱,就像尼罗和托尼一样。(请再次注意,站到脆弱性的对立面会使你更具反脆弱性。)你错了许多年,只对了一两次,但你损失很小,获利却很大,所以你会比反其道而行之的人成功得多(实际上,那种方式只会让他们破产)。你会像泰勒斯那样赚很多钱,因为赌脆弱性的崩溃会给你带来反脆弱性。但是,仅仅是口头上“预测”到了事件发生的人,往往会被记者认为“错了很多年”、“大多数时间都是错误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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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数一下舆论制造者的“正确”和“错误”,我们会发现,正误比例并不重要,因为我们需要看最终结果。鉴于我们不可能马上看到结果,因此我们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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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以创业家为例。创业家常常是错的,会犯很多错误。但他们是凸性的。所以,重要的是成功后能带来什么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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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重新梳理一遍。现实世界中的决策,也就是放手去做,属于泰勒斯式做法;而用言词去作预测,则是亚里士多德式做法。正如我们在第12章中讨论的,决策的一面带来的后果远大于另一面——尽管我们没有证据表明某人是恐怖分子,但是我们还是要查看他们是否携带了武器;我们不认为水是有毒的,但我们还是要避免贸然去喝不明来源的水;对狭隘地采纳亚里士多德逻辑的人来说,这样的行为看上去非常荒谬。用托尼的话来说:愚蠢的人总是力图证明自己正确,而聪明人则力图赚钱,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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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人总是力图赢得辩论,而聪明人则寻求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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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换句话说:辩论失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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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理由,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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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更广的范围来看,比如在大自然中,意见和预测根本无关紧要;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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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看一个进化论的观点。这似乎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有利于由个体实干家(亚当·斯密所说的“冒险者”,而非中央计划者和官僚机器)驱动的自由企业和社会的论点了。我们看到,官僚(不论是在政府还是大公司中)往往置身于这样一种奖惩系统中,它基于叙述、言论、他人意见,以及工作评估和同行审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营销。这是亚里士多德式的做法。然而,生物界是靠生存,而不是意见和“我曾预言”、“我曾告诉过你”等发展的。进化不喜欢“证实谬误”这种社会特有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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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界也应该如此,但是经济机构搅乱了一切,让愚蠢的人也有机会发展壮大——它们通过纾困和中央集权阻止了进化。需要注意的是,从长远来看,社会和经济往往会以意外、突变和跳跃这些恶劣的方式完成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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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提到卡尔·波普的进化认识论观点;由于不是一个决策者,因此他误以为思想必须依靠相互竞争来实现进化,错误较少的思想则在任何时代都能存活下来。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存活下来的不是思想,而是有着正确思想的人,或者建立了正确启发法的社会;不管观点对错,引导人们做了正确事情的人或团体才能幸存。卡尔·波普忽略了泰勒斯效应,事实上,没有害处的错误想法也能生存。建立了错误的启发法,但是在犯错时伤害很小的人也将生存。即使是“不理智”的行为,如果无害,也可能是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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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一个错误的观念是怎样有助于生存的。在你看来,下面哪种做法比较危险:把一只熊误认为是一块石头,还是把一块石头误认为是一只熊?人类不太会犯第一个错误,我们的直觉会让我们对发生概率最小的危害做出过度反应,并对某一类错误的形态信以为真——那些看到可能像熊而做出过度反应的人都具有生存优势,而那些犯相反的错误的人则将被基因库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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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使命就是,让我们不要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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