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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看一个进化论的观点。这似乎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有利于由个体实干家(亚当·斯密所说的“冒险者”,而非中央计划者和官僚机器)驱动的自由企业和社会的论点了。我们看到,官僚(不论是在政府还是大公司中)往往置身于这样一种奖惩系统中,它基于叙述、言论、他人意见,以及工作评估和同行审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营销。这是亚里士多德式的做法。然而,生物界是靠生存,而不是意见和“我曾预言”、“我曾告诉过你”等发展的。进化不喜欢“证实谬误”这种社会特有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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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界也应该如此,但是经济机构搅乱了一切,让愚蠢的人也有机会发展壮大——它们通过纾困和中央集权阻止了进化。需要注意的是,从长远来看,社会和经济往往会以意外、突变和跳跃这些恶劣的方式完成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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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提到卡尔·波普的进化认识论观点;由于不是一个决策者,因此他误以为思想必须依靠相互竞争来实现进化,错误较少的思想则在任何时代都能存活下来。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存活下来的不是思想,而是有着正确思想的人,或者建立了正确启发法的社会;不管观点对错,引导人们做了正确事情的人或团体才能幸存。卡尔·波普忽略了泰勒斯效应,事实上,没有害处的错误想法也能生存。建立了错误的启发法,但是在犯错时伤害很小的人也将生存。即使是“不理智”的行为,如果无害,也可能是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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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一个错误的观念是怎样有助于生存的。在你看来,下面哪种做法比较危险:把一只熊误认为是一块石头,还是把一块石头误认为是一只熊?人类不太会犯第一个错误,我们的直觉会让我们对发生概率最小的危害做出过度反应,并对某一类错误的形态信以为真——那些看到可能像熊而做出过度反应的人都具有生存优势,而那些犯相反的错误的人则将被基因库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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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使命就是,让我们不要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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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和斯蒂格利茨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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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看看古人是如何很好地理解斯蒂格利茨综合征,以及相关综合征的。事实上,他们有相当复杂的机制来应对代理问题,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隐藏在集体背后的循环效应)。之前,我曾提到罗马人会要求工程师在他们自己修建的桥梁下待一段时间。照此看来,他们很可能会让斯蒂格利茨和欧尔萨格睡在房利美这座桥梁之下,并退出基因库(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伤害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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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针对今天很少有人想到的情况,甚至有着更强有力的启发法,有效地解决了博弈论问题。罗马士兵们都被迫签订了战斗誓言,承诺在兵败的情况下接受惩罚——这是军人和军队之间阐明了有利和不利因素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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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我在丛林中遭遇了一头小豹子或其他野生动物。通过联手抗击,我们可能会战胜它——但是,我们每个人单独作战一定是无法取胜的。现在,如果你选择逃跑,那么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跑得比我快,你无须跑得比动物更快。因此,对那个跑得最快的人来说,最优选择就是逃跑,而跑得最快的人是最懦弱的,另一个人则成为动物的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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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通过称作“十选一”的方法来打消士兵做懦夫,并伤害到他人的动机。如果一个军团兵败,而且被怀疑是懦弱造成的,那么10%的士兵和指挥官就会被处死,通常是由随机抽签决定的。“十选一”的方法就是10个人中处死一个,该词在现代语言中已经没有这个意思了。“十选一”(或者类似的数)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处死的人超过10%会削弱军队的力量;而处死的人太少,则无法消除懦弱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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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机制一定对懦弱行为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因为我们并不常看到这一处罚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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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也用过一个类似的机制。海军上将约翰·拜恩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因为他被发现未能“尽最大努力”在1757年梅诺卡岛之战后防止梅诺卡落入法国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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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毁船只,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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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一个人内心的代理问题,可以超越对称性:不给战士任何选择,看看他们能够有多大的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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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11年4月29日,指挥官塔里克率领一小支阿拉伯军队从摩洛哥穿越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西班牙。登陆后,塔里克放火烧掉了船只。然后,他发表了著名的演说,在我的学生时代,每一小学生都会背这篇演说,意思如下:“你的身后是海,你的面前是敌人。你们知道敌我悬殊之大。你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手中的剑和心中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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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克和他的军队就这样控制了西班牙。类似的故事贯穿着整个历史,从800年后征服墨西哥的科尔特斯到800年前锡拉库萨的统治者阿加索克利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科尔特斯是向南进发的,路线正好与塔里克的方向相反,他是登陆非洲与迦太基人作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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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千万不要把你的敌人逼到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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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可以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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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个通晓多国语言,包括阿拉伯语的人,谁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诗人——不管哪种语言——我想他很有可能认为这个人是生活在大约1 000年前的阿姆塔纳比;他的诗作对读者(听者)而言简直有一种催眠的效果,只有普希金在俄语读者中的魅力能与之相媲美。问题是阿姆塔纳比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名字的字面意思就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先知”,这或许是他过于自我膨胀的体现。要了解他有多么高调,我们不妨读读他的一首诗,说的是他的诗歌是如此强大,“即使盲人也可以阅读”、“聋人也可以听到”。但话又说回来,阿姆塔纳比是真正的行动者,是难得一遇的、全情投入的、愿为诗歌献身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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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那首自负的诗中,阿姆塔纳比通过对语言魔力的精彩展现宣称,自己不仅是一位光芒四射、家喻户晓的伟大诗人(这一点我认为他说得没错)——他懂得“马、晚上、沙漠、笔、书”,而且他的勇气甚至赢得了狮子的尊重,除此之外,他还始终践行言行一致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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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诗歌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因为阿姆塔纳比在他的一首诗中诋毁了一个沙漠部落(当然,这是他的典型性格),而遭到追杀,并在他旅行的途中找到了他。阿姆塔纳比寡不敌众,他做了理性选择,赶紧逃跑,这本没有什么可耻的,但是他的同伴开始在他的身后吟诵起“马、晚上……”。结果,阿姆塔纳比转过身来,对抗追杀他的部落族人,从容赴死。就这样,1 000年以后,我们仍记得阿姆塔纳比是为了避免因逃跑而辱没自己名誉从容赴死的诗人,当我们背诵他的诗时,我们知道他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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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童年时期特别崇拜法国冒险家和作家安德烈·马尔罗。他的著作中充满了他自己的冒险经历:马尔罗没毕业就辍学了,但他博览群书,20多岁时就远赴亚洲探险。西班牙内战期间,他成为一名活跃的飞行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又成为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的活跃成员之一。他后来变得有点儿喜欢言过其实,总是夸大他与某位伟人或政治家会面的事。他简直无法忍受一个知识分子当作家的想法。他与海明威不同,后者塑造的都是虚拟人物,而他写的都是真事。而且他从来不愿意谈论琐碎的事。马尔罗的传记作家写道,当其他作家在讨论版权和版税时,他总是会将话题转移至神学(据称,他说21世纪要么是宗教兴盛的世纪,要么是宗教绝迹的世纪)。马尔罗去世的日子,是我最悲伤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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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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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系统并不激励研究人员成为马尔罗。据称,伟大的怀疑论者休谟会将令他怀疑或感到焦虑的事情锁进哲学的柜子里,然后去爱丁堡与朋友聚会(虽然他对聚会的态度是非常……爱丁堡式的)。哲学家迈尔斯·布恩耶特将这个问题命名为“绝缘问题”,尤其是针对某些在一个领域感到怀疑,在另一个领域却不怀疑的人。他举了一个哲学家的例子,此人对时间的真实性感到很疑惑,但是他还是申请了科研经费,在次年的休假期间研究时间的哲学问题,而毫不怀疑次年终将到来的现实。对布恩耶特来说,哲学家“能将他普通的一阶判断与他的哲学思维隔离开来”。对不起,布恩耶特教授;我同意,哲学是唯一不需要与现实连接起来的领域(还有一个临近领域,纯数学)。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把它当作一种室内游戏,给它重新取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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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捷尔德·盖格瑞泽公布了哈里·马科维茨的一个更为严重的绝缘问题。后者开创了所谓的“投资组合选择”法,并因此获得瑞典中央银行奖(被称为“诺贝尔经济学奖”),就像默顿和斯蒂格利茨等其他脆弱推手一样。我有一段时间称它为骗人的噱头,因为它除了学术认可外不具备任何效用,只会招致灾难。当然,脆弱推手马科维茨教授并未将他的方法应用于自己的投资组合,他不得不依赖更成熟的(更易于实施的)出租车司机所用的方法,与曼德布罗特和我提议的方法更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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