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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模的反复进退就像是在雕刻，你在这里敲掉一片，那里凿掉一块，希望能揭开顽石下掩藏的真实面目。我有意选择雕刻来做类比，是因为建模的主要工作与雕刻类似：不需要添加，只需要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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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建模工作最有趣的部分，当概念的框架真正开始呈现出来时，的确激动人心。到这一步，尽管通常头晕目眩，四下踟蹰，我也不会远离草稿本。最终，如果你的运气不错，模型的内在机理将浮现眼前：你不仅能发现刻画现象的简单内核，也能理解现象的一般性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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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检索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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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文献检索工作。先把你的发现告诉你的教授——十有八九他们会叫你参阅“1983年的《美国经济评论》”、“《计量经济学》第77期”或是一些教科书（甚至是我的著作）。多数情况下，他们是正确的。你会在那些地方找到“你的”模型——只不过被做得更好，发展得更完善，论证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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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没人说过研究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但你从中可以学到东西——认真阅读这些文章，问问自己“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有人与你出发点一样却做得更深入，你应该试图弄清楚自己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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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方面，如果你听从了我上文的建议，保持模型简洁，那么你有可能会得出比现有文献提到的更清晰的处理方法，或者你会发现更具一般性的东西。如果是这样，你就获得了有价值的观点。回头再去找你的指导教授，把你的发现告诉他或她。也许你就从旧观点中发现了一个值得探索的新角度，这样的话，祝贺你。而如果仓促去做文献检索的话，你或许不可能有这样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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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模型也可能在现有文献中找不到，那很有可能是你误入歧途了。可能你的分析不正确，也可能你的观点不着边际。这时你的导师就能起到重要作用。如果你的分析已经尽可能简单，那么它不太可能有错，即便有错也将很容易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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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我想起另一个常见问题。当你在一个方向上耕耘了数月或数周，你会丧失很多视角。你太过沉浸于自己的工作中而看不见整体图像。这种视角残缺会表现为两种形式：一种可能是，你会认为有些问题不言而喻，但实际却并非如此。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你已经思索这个问题数月之久，但是如果别人没有类似经历，就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了。另一种可能是你会把显而易见的情况考虑得无比复杂——就像你在林中的曲径上徘徊，而一条清晰的道路仅在咫尺之遥却被你完全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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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你必须寻找一些对你工作的外部判断。去跟你的导师谈谈，跟你的同学谈谈，跟你妻子、丈夫、女友、男友、邻居甚至宠物——任何你能找到的倾听对象——谈谈。你会发现，他们不知道你在谈论什么（特别是你的宠物）。因此，你得反思，努力弄清自己究竟在谈论什么：你的模型的基本观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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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作研讨会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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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快烦死你的朋友、亲戚和宠物时，你该作个研讨会报告了。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步骤：你对你的工作谈得越多，你的最终论文就会越好，因为报告会迫使你做到这一点。如果你希望听众倾听你的报告，你必须把你的观点表达得清晰精确，有条不紊，从中获得的经验对你写作论文极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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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很多愚蠢的观点——当然这是我作为教师的职责。许多人也从我这里听过愚蠢的观点：我的同事是履行职责，学生则是从中经受考验。但多数人并不是非听不可，他们也不必读你的论文。如非必要，他们都不用瞥一眼你的论文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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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研究生对此倍感打击。他们认为既然自己已经在论文上投入了大量努力和思考，那么所有人都应当给予注意。唉，并非如此啊。赫伯特·西蒙（Herbert Simon）曾说过，当今世界最根本的稀缺是注意力的稀缺。诚哉斯言。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可待价而沽，如果你要别人注意你，那得给他们一个理由。研讨会是吸引注意力的一个机会，那就要确保利用这个机会让别人倾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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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的优势之一在于你能从听众那里获得直接回馈。听众无法忍受很多你试图写入论文的东西，诸如繁冗的文字、复杂的记号和沉闷的细节。信不信由你，读者也不能容忍这些东西。你需要掌握的诀窍是，利用研讨会把那些东西全都从你的论文中剔除——那样，你的文章才会真的有人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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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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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大多数人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公众面前演讲。我能想像多数助理教授会有这个问题，但在几百个学生面前讲习多年之后，这个恐惧就会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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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讲习会令人彻底上瘾（这是我家人时常提醒我的）。数学家宾（R. H. Bing）曾说过：“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宁可作一个数学报告也不愿听一个报告。现在我已年长，更加成熟，我宁可作两个数学报告也不愿意听一个。”作报告有点像吃牡蛎，吃第一个要鼓足勇气，但你品尝到滋味以后，你就很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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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报告有三个部分：导论、正文和结论。我对导论部分的建议很简单：砍掉它。我目睹过很多研讨会报告毁于冗长、做作、空洞的导论。我主张对整体说几句就直奔主题：说明你的发现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重要。迅速切入主旨的主要原因在于，听众只能记住约20分钟长短的报告，而且通常是开始的前20分钟，所以要确保你在刚开场的20分钟内传递一些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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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结论部分，最常见的问题是让研讨会陷入沉寂，这会毁掉一个好报告。我总是利用这最后几分钟来总结我做了哪些工作，以及为什么听众要关注这些工作。毕竟，这是他们将要带走的收获，与其让他们自己琢磨，不如由你来告诉他们哪些需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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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家都在报告中使用投影机。这样做的坏处是研讨会显得不是那么流畅自如，好处则是研讨会通常组织更有方。我建议你限制自己在导论部分用一到两张幻灯片，而结论仅用一张。这样你就不得不尽早讲到你的贡献。把投影放大些，使用大号字体，别在每张上面讲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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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报告中要避免两件事情：别让你的听众昏昏欲睡，也别让他们过分情绪激昂。你要的是让听众听到你讲的内容。如果他们睡着了就听不到你的信息，但是他们如果讲得比你还多就还是听不进你的信息。所以别让你的研讨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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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现场的关键是尽早树立可信度。要做到这一点，你陈述中的第一个结果——定理、回归分析、图表或任何东西——就要尽量详尽。你要一丝不苟地讲清楚结果的每一个方面，确保没人会发生误解。当你做到这一点，就会被问到“这可以推广到n个主体的情形吗”或者“你修正异方差性了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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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知道问题的答案，那就回答。如果你不知道答案——或者问题离题太远——那就说，“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到报告结束再来回顾它”。（当然你不会这么做。）不要偏离主题，我们详尽地讨论第一个的结果目的是为了树立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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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你提出结果，并且看到听众理解你的要点——他们在点头同意而不是在打盹儿——你就可以接着推广和展开讨论。如果你一开始时成功地树立了可信度，现在你将看到听众对你所说的都深信不疑。当然你不应滥用这种信任，但善加利用会有助于完成余下的陈述。报告开头力求简单的根本原因就是，如果你一上来就是高妙的论证，听众很难理解，你也无从建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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