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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63 金钱与好的生活 [:1704560565]
1704561864 金钱与好的生活 基本元素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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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66 上述这些都是基本元素,实现了所有这些元素的生活就是一种美好生活。当然,“实现”是一个模糊用词。“实现”的尊重在尊重中占多大比重呢?毫无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包含大量内容,既有个人的,也有文化的。但是,如前所述,就一个模糊的问题来说,模糊的答案未必是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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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68 更严肃的担忧源自冲突的可能性。如果自我表达要求我放弃跟一个老朋友的友谊,该怎么办?如果享受闲暇要求我放弃自己通过致富赢得的尊重,该怎么办?这样的两难困境促使人们想到一定存在某个主元素,其他元素都可以归入这个主元素的不同方面。除非这种元素真的存在,否则厚此薄彼将会丧失理性的基础。面对前途,我们却盲目地跳跃,这是像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这样的存在主义者想象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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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70 有两个候选对象可以担任主元素这个角色,它们都在现代的道德文献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一个是幸福或功利,另一个是康德眼中的“善意”。但是,二者都让我们感觉不可取。幸福不能作为主元素的原因,我们在第4章已经做过概述,即它和美好生活是同义词,所以不能在几个基本元素中间进行仲裁。康德的善意也不能发挥主元素的作用,因为它太狭隘,无法包含我们在生活中珍惜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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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72 因此,基本元素有多个,缺一不可。我们有可能面临惨痛的两难选择,即其中一个基本元素必须为另一个基本元素做出牺牲。但是,这无须我们过度烦恼。对无法比较的目标加以权衡,并做出取舍,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我应该放弃闲暇和沉思去追逐政治生涯吗?我应该继续打网球而放弃弹钢琴吗?当面临此类选择时,个人大多可以理性地做出最佳选择,而无须求助于某种普遍的规则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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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74 基本元素有多个,会产生一种后果,即其中一个元素的不足不能被另一个元素的充裕所抵消。没有友谊或闲暇的生命缺少了某种特殊的东西,即使有再多的尊重也无法弥补。这就是亚里士多德和孔子等道德主义者对过度专业化提出警告的原因。一门心思专攻艺术或科学的一个小分支可能会令大众受益,但代价却是导致这位艺术家或科学家变得扭曲。当然,拥有全部基本元素的人也许会适当地追求其他更特殊的元素。我们并不希望每个人都变成平庸的杂家,但是,一个人不管在某个领域多么成功,如果缺少健康、休闲、个性等基本元素,就算不上是过上了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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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76 如果个人的首要目标是过上美好生活,那么,国家的首要职责就是在其权力范围内帮助全体公民过上美好生活。“在其权力范围内”这个限制条件很重要。健康和友谊多半掌握在命运手中,个性、尊重和闲暇等元素部分取决于个人的能动性,不过,国家有一个重要且合法的角色,那就是创造物质条件,促使这些以及其他基本元素的繁荣兴旺。这些物质条件不仅包括国家财富的整体水平要达到一定程度,而且包括公正的分配、明智的公共开支等。其他元素则被个人和民间机构所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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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78 一旦这些物质条件得到满足,国家就完全有资格去追求美丽、权力和宏伟了。虽然不是以生命、健康和幸福为目标,但凡尔赛宫和金字塔在文明体系中仍占有一席之地。这一教义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足够论”,但它的根本思想是常识性的,即不应因追求奢华而牺牲需要。最终,当某个基本元素有很多种可能的实现方式时,国家应该遵从其历史传统,选择实现所需的基本元素。印度和中国没有义务追随西方的做法,比如同性婚姻合法化和虐待动物要判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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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80 那么,这一切置增长于何处呢?显然,没有哪种理性的政策会把增长当成最终目的。“财富明显不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基本元素,因为它虽然有用,却是为了别的事物而存在”,当亚里士多德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在重复常识。但是,即使增长本身不是目标,它仍然是值得我们追求的,有三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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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82 第一,作为实现一个或多个基本元素的手段,增长或许值得追求。健康需要良好的食物和药品;闲暇需要劳作以外的时间;个性需要一个远离世俗的空间,即“商店后面的一间屋子”。太过贫穷以致无法实现这些元素的人们,就有各种理由渴望变得更富有。但是,在富裕社会,健康、闲暇和个性的物质条件早已具备,我们面对的问题是如何恰当地利用它们。至于安全、尊重、友谊,以及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等元素,既不取决于财富的绝对水平,也不取决于经济生活,以及其他经济因素。这些元素没有给我们提供增长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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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84 第二,增长或许可以作为衡量我们所珍惜的其他事物的一个指标,从而引起我们的兴趣。在2010年罗宾斯举办的系列讲座中,阿代尔·特纳表示,增长“不应该被当作经济政策的目标,而应被视为极有可能的结果……两种本身值得追求的事情的结果,其一是做选择的经济自由,其二是持续探索和变革的渴望”。换句话说,增长的作用就像心电图,它本身是对重要东西的琐碎的测量记录。但是,只有在增长和经济自由确实相关,并且经济自由是最重要的元素时,增长才能发挥作用。显然,某种程度的经济自由是一件好事(在我们看来,它是个性这个基本元素的一部分),其他事情也不错,但其中一些可能会抑制增长。[24]人们的工作有保障,并在闲暇上投入大量的时间,这样的社会也许经济发展缓慢。均衡的经济是否更偏爱增长,这是一个实证问题,不能事先假设:快速增长的经济是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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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86 第三,社会或许会因为短期的实际理由而追求增长。在经济衰退期,失业率和公共债务居高不下,增长自然会成为优先选择。但是,我们必须分清短期和长期。增长应该被视为一种“百忧解”,它可以让病人恢复健康,但不是一种持久的兴奋剂。遗憾的是,就像毒品一样,增长也会让人上瘾。因此,需要有技巧的经济政策,以防止短期的权宜之计成为终生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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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88 不断追求增长不仅对基本元素的实现没有帮助,还有可能会损害它们。基本元素本质上是不适合销售的,完全无法买卖。旨在使市场价值最大化的经济往往会排斥这些基本元素,或用可销售的替代物取代它们,其结果就是我们常见的腐败。个性成为广告用语的一部分,大多数日用品的消费者被告知,这些商品可以“代表”或“定义”他们的身份。友谊不再是亚里士多德所讲的那种道德上的严肃关系,而成为享受闲暇的一种谋略。闲暇本身同样受制于生产的节约型逻辑,即体育、游戏和夜总会都致力于使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最大的乐趣。英国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写道:“市场渗透到最近还处在货币交换范畴之外的生活领域。它无情地传达出这样的信息,即任何东西都是商品或可能是商品,如果它还没有成为商品,它也应该被视同为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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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90 这样的转变很难用统计数据来表现。基本元素在于质,而不在于量,它们是被辨识的对象,而不是被衡量的对象。自1974年以来,英国的人均收入已经增加一倍多。但据我们判断,在这段时间里,基本元素根本没有增长,甚至有明显的萎缩。其他富裕国家的表现也是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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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92 健康。1974~2009年,英国的人均寿命增加了7年多。但是,经济增长对寿命增加的贡献并不大。在此期间,不管增长率是多少,几乎所有国家的人均寿命都有所提高,这主要归功于医疗技术和设施的进步。中国和巴西的人均寿命现在只比西方国家少六七年,古巴是世界上比较贫穷的国家之一,它对外宣称其国民的人均寿命和美国一样。寿命的长短只是健康的一个无用指标,因为它不能告诉我们任何有关生活质量的信息。86岁的詹姆斯·洛夫洛克写道:“美好生活肯定不能用寿命的长短来衡量,而应该用欢乐的程度和生活的良性结果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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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94 在某些方面,健康水平实际上会随着富裕程度而下降。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英国与酒精有关的死亡率急剧增加,但在其他富裕国家并未出现这种情况(图6–1)。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洲的肥胖人数增加了三倍,即使在历史上肥胖率较低的国家也不例外(图6–2)。虽然不能反映患抑郁症的人数在增加,但英国抗抑郁药的使用量却有增无减。自1992年以来,人们的工作压力日趋加重,女性尤为严重。现在,富贵病的病例也许已经超过了贫穷病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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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899 图6–1 英国与酒精相关的死亡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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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901 资料来源:世界卫生组织(WHO)酒精和健康全球信息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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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906 图6–2 英国的肥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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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61908 资料来源:世界卫生组织身体质量指数(BMI)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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