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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往上攀登，一边看着外面的运货飞艇，她在想哪一艘是她的。这些飞艇在海岸边的OTEC气站加满氢气，然后再填满燃料。最近到处都是飞艇，它们的速度比较慢，并且很容易受天气影响。如果你的项目很复杂、工期很紧张，很快你就会天天对着远处的飞艇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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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把手搭在额头上，挡住阳光。飞艇的管式引擎使用复杂的姿态控制算法，盘旋着把飞艇挪进来。从货物吊舱吊下来的是一块“新”来的机身，已经被裁剪成一根管状，只有在根部露出曾经安装过机翼的地方。当然，这块机身已经谈不上有多新了。25年的商业航空服役，接着是航空业的低迷期，然后又是目前还没见底的衰退。这对她来说却是新的，现在这个已经不再是一架完整的客机了，仅仅是一个飞机壳子，大部分的线路以及座椅、地板、行李舱都被去除了。“返璞归真”成金属壳之后，机身的强度和里面的空间都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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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招手引导着飞艇再进来一些。机身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底座已经焊接在需要对接的现有模块上。飞艇开始慢慢地转动以便让机身对准方向。卡西摇了摇手指，绞盘开始把机身往下放，放到离底座几米的地方。整个机身悬浮在她的头顶，庞大而笨重，几分钟之前它还是显得那么轻盈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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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平衡，卡西同步控制着她的施工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是一台巨大的橙色怪兽，有点像塔式起重机或者达利笔下的长颈鹿，脖子高高地从模块上升起来。机器人用牵引绳把飞机连起来，让飞艇慢慢地释放。卡西继续与机器人保持同步，她走到底座旁边。机身缓缓地降下来，在风中轻轻晃动，绞绳嘶嘶作响，把机身安装到底座上总是最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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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眼睛右前方出现了一张虚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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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显示”伴随着文字显示“马丁·阿巴特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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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时候。”卡西对自己咕嘟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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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特医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她很难躲开他。卡西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总是催促她做一些她总想逃避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有时候他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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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住心中的烦恼，接通了电话。最好是现在就打发他走，免得他在这一周总是来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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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我现在很忙，恐怕只能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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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卡西。最近总是很难找到你啊。我猜你的工作都还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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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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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工作中。这样对你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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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身的影子越来越接近她。“我说了长话短说，马丁。请原谅我的不礼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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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卡西，我明白。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从工作中挤出一点时间到诊所来一趟，得尽快。最近有了一些进展，很显著的进展，能够提高护理水平。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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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去看她。”卡西说，“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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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阿巴特医生用温柔的语气说，“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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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盘绳索在这个时候断裂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但这只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概率，这种不幸却恰恰发生在她身上。绳索突然断了。起重机往回弯曲，飞艇往下倾斜。同时梦幻客机尾部急剧地跌落，就像一把铡刀一样砸落下来。卡西快速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困境，客机的坠落基本无法避免了。看着它掉下来，她还是有些害怕，举起一只手挡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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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得对，本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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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阿巴特医生总是弯着腰，长有黑斑的脸总是那么和善，有些秃顶的头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白发，一副眼镜总是在他前额的固定位置，她从没见他移动过，每次他都透过眼镜对她进行检查。自从上次事故之后，她就认识了马丁医生，他看上去比刚认识的时候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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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你最终同意过来。”他对卡西说，“虽然你拖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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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把葡萄牙的工作先忙完了。”她说，“我们已经在封顶上拖延了一些时间，我不想让客户再抓住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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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切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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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她想起了那架梦幻客机弯曲的机身、不得不重新启动的采购流程、再次竞标另外一个机身，以及翘首等待另外一架飞艇把它运过来。“这一切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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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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