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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30 1910年欧洲私人总财富的价值大约是6~7年的国民收入,在1950年价值约为2~3年的国民收入,在2010年价值为4~6年的国民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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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32 图I.2 1870~2010年欧洲资本/收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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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34 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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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36 我将说明不平等的这一惊人增长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高阶劳动收入的空前激增,大公司高级管理者在收入上将其他人远远甩在了身后。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这些高级管理者的技能和生产率较其他工人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另一个解释是,这些高级管理者拥有制定自己薪酬的权力。这种权力在某些情况下没有限制,在更多的情况下与他们的个人生产率没有任何明确的联系,而在大型组织里个人生产率在任何情况下都难以有效评估。第二种解释在我看来更加合理,并且结果与证据更一致。这一现象最为显著的是在美国,在英国则程度轻一些,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两个国家过去一个世纪的社会和财政历史来解释它。在其他发达国家(如日本、德国、法国和其他欧洲大陆国家),这一趋势不是那么明显,但趋势的走向是相同的。后面我们会对这一现象进行全面的分析,预计这一现象在其他地方也会达到美国那样的程度——不幸的是,由于可用数据的限制,要做到全面分析并非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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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38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438]
1704614539 分化的根本力量: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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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41 在图i.2中呈现的第二种情形,反映了在某种程度上更简单和透明的分化机制,并且其无疑对财富分配的长期演化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图i.2显示了1870~2010年英国、法国和德国以国民收入的年数表示的私人财富总额(包括房地产、金融资产和专业资本、净债务 )。首先注意欧洲19世纪末的私人财富所处的较高水平:私人财富总量约为6~7年的国民收入,这是相当可观的。之后由于1914~1945年的冲击,这一数量急剧下降到只有2~3年国民收入水平。然后我们观察到,英国和法国自1950年以来该比率稳步上升,并且势头猛烈,以至于21世纪初的私人财富似乎即将回到5~6年的国民收入水平。(德国的私人财富一开始保持在较低的水平,现在的总体水平仍较低,但是上升的趋势一样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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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43 这个U形曲线反映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转变,它将在我们的研究中大量出现。我将特别说明,过去几十年较高的资本/收入比带来的收益,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相对缓慢的经济增长造成的。在增长缓慢的经济体中,过去的财富自然变得极其重要,因为只需要储蓄其中的一小部分所带来的收益就能大大增加财富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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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45 此外,如果资本收益率仍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显著高于经济增长率(这种情况在增长率低的时候更有可能发生,虽然并不会自发产生),那么财富分配差异化的风险就变得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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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47 这个根本性的不平等现象将在这本书中占据一个关键角色,我将它表达为r>g(这里r代表资本收益率,包括利润、股利、利息、租金和其他资本收入,以总值的百分比表示;g代表经济增长率,即年收入或产出的增长)。在某种意义上,它囊括了我所有结论的整体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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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49 当资本收益率大大超过经济增长率时(这种情况在19世纪前一直存在,并也有可能在21世纪再次出现 ),从逻辑上可以推出继承财富的增长速度要快于产出和收入。继承财产的人只需要储蓄他们资本收入的一部分,就可以看到资本增长比整体经济增长更快。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那些劳动一生积累的财富,继承财富在财富总量中将不可避免地占绝对主导地位,并且资本的集中程度将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上,这一水平可能有违现代民主社会最为根本的精英价值观和社会公正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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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51 另外,这一分化的基本力量可以通过其他机制增强。例如,如果一个人的财富增加,那么其储蓄率可能会随之大幅提升。[36]或者,更重要的是,当一个人初始资本禀赋更高时,平均实际资本收益率可能就会更高(这一现象已越来越普遍)。由于资本收益率是不可预测的,财富可以以多种方式增加,因此这也构成了对传统精英模式的挑战。最后,李嘉图的稀缺性原则将进一步强化所有这些不平等促发因素:房地产或石油的高价格可能会加剧结构性的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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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53 总结一下到目前为止所谈及的内容:在财富积累和分配的过程中,存在着一系列将社会推向两极分化或至少是不平等的强大力量。同样存在趋同的力量,并且在某些国家、某段时间,这些力量可能会占优势,但是分化的力量在任何时候都可能重新占据上风,正如现在21世纪初似乎正在发生的一样。未来几十年内人口和经济增长率可能减慢,从而使得不平等趋势更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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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55 我的结论不如马克思的无限积累原则和永恒分化原则所暗示的那样具有灾难性(马克思的理论实际上建立在长期生产率增长为零的严格假设之上)。在我采用的模型中,财富分化不是永恒的 ,只是未来几种财富分配可能走向中的一种。但是,这些可能性并不令人振奋。具体来说,重要的是要注意我的理论中分化的主要力量:r>g的根本性不平等,它与任何形式的市场缺陷都无关。而恰恰相反,资本市场越完善(以经济学家的角度),r>g的可能性就越大。我们可以设计一些公共制度和政策来应对这一逻辑的负面影响,例如,设立全球累进资本税。但是这类制度和政策的设立在相当大程度上需要密切的国际协作。不幸的是,针对这一问题的实际回应(包含各国自身的回应)在实践中并不那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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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57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439]
1704614558 本书研究的地理和历史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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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60 这项研究的地理范围和历史界限是什么?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探究自18世纪以来世界各国间及一国内财富分配的动态变化过程。本书的第一部分是关于国家间产出和收入的分配,我们将对1700年之后全球各国的数据进行研究(这尤其得益于安格斯·麦迪森所汇总的国民账户数据)。第二部分我们主要研究资本/收入比以及资本——劳动划分,由于缺乏足够的历史数据,我只能主要关注发达国家并继而外推到贫穷国家和新兴国家。第三部分审视了收入和财富不平等的演变过程,同样受到有限可用资料的约束,我利用WTID数据库的数据努力做到囊括尽可能多的贫穷国家和新兴国家,这个数据库致力于最大限度地覆盖五个大洲所有国家的数据。然而,发达国家对长期趋势的数据有更加完备的记录。坦白地说,这本书的研究主要依赖于几个领先发达国家的历史数据:美国、日本、德国、法国和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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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62 英国和法国的案例在研究过程中显得尤为重要,因为这两个国家有最完整的长期历史数据。我们拥有多个关于英国和法国早至18世纪初期国家财富规模和结构的估算值。这两个国家同样是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主要的殖民和金融势力。因此,如果想要弄明白自工业革命以来全球财富分配的动态变化,研究它们就十分重要。它们的历史对于研究第一次金融贸易全球化(1870~1974年)尤其不可或缺,这一时期与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第二次全球化”在很多方面十分类似。第一次全球化时期存在惊人的不平等,但那个时期也一样令人着迷。它不仅见证了电灯的发明,也同样见证了远洋游轮的全盛期(泰坦尼克号在1912年起航)、电影广播和电台的出现以及汽车和国际投资的兴起。注意,举个例子,直到21世纪来临之际,发达国家的股市总市值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的水平才恢复到法国和英国20世纪初的水平。这个比较对于理解当今世界非常有启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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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64 我如此强调研究法国案例的重要性,有些读者肯定感到惊讶,而且可能会怀疑我有民族主义倾向。我要声明,这么做的其中一个原因与历史资料有关。法国大革命并没有创造一个公正或理想的社会,但它让我们开始能够观察财富结构的各个细节,这是前所未有的。18世纪90年代建立起来的用土地、房屋和金融资产来记录财富的体系在当时来说是非常时髦和全面的。正是法国大革命使得法国在长期以来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房地产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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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66 第二个原因是,法国是第一个经历人口转型的国家,在某些方面,它是观察其他国家将会发生什么的一个很好的参照。尽管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法国的人口有所增长,但增长率却相对较低。大革命时期,法国的人口仅为3 000万,而如今已略微超过6 000万——它还是原来那个国家,人口的数量级从未改变。与之相比,美国在《独立宣言》 时期的人口才300万,到1900年达到了1亿,而如今已超过3亿。当一个国家的人口从300万增长到3亿(更不必说19世纪西进运动带来的领土的迅猛增长),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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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68 一个人口以100倍速度增长的国家与一个人口仅仅翻倍的国家相比,不平等的动态和结构是非常不一样的。特别是,继承的因素在前者中远远没有其在后者中重要。正是新大陆的人口增长使得继承财富在美国的作用总是小于其在欧洲的作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美国不平等的结构会如此特殊,美国不平等和社会阶层的表现同样如此。但这也说明美国的例子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具有普遍性(因为世界人口在未来的两个世纪不可能会成百倍地增长),而法国的例子更为典型,对于了解未来也有更大的参考意义。我深信,对法国案例的详细分析,以及对于在欧洲、日本、北美和大洋洲等其他发达国家观察到的各式各样历史轨迹的一般性分析,可以告诉我们很多全球财富的未来动态,包括中国、巴西和印度等新兴经济体,毋庸置疑这些新兴经济体未来的人口及经济增长会减慢(因为它们已经经历过快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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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70 最后,法国的例子很有趣的一个原因是法国大革命——出色的“中产阶级”革命——很快建立了一个关于市场法律平等的典范。研究这个典范如何影响财富分配的动态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尽管1688年的英国革命建立了现代议会制度,但它仍然保留了英国皇室、不动产的长子继承权(20世纪20年代才废除)以及世袭贵族的政治特权(英国上议院的改革还在讨论当中,就目前来说有一点儿晚了)。尽管美国革命建立了共和制,它仍然允许奴隶制存在了近一个世纪,种族歧视的合法性持续了接近两个世纪。种族问题仍然对当今美国的社会问题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要更加激进,它废除了所有的法律特权,并力图建立一种权利和机会完全平等的政治和社会秩序。在物权法和契约自由原则(至少是对男人来说)出现之前,《法国民法典》确保了绝对的平等。19世纪晚期,保守派的法国经济学家(如保罗·勒鲁瓦 – 博利厄)经常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共和主义的法国——即一个通过大革命创造了平等主义、由“小型房产业主”组成的国家——不需要征收累进制或没收式的所得税或房产税,这与贵族式的和君主制的英国大不相同。然而,数据表明,在那时的法国,财富集中度并不比英国低,这清晰地说明了市场上权利的平等不能保证所有权利的平等。这里再次表明,法国的经历与现代社会非常相似,正如勒鲁瓦 – 博利厄一个多世纪前认为的那样,现在很多评论员仍然相信,更受保障的财产权利、更加自由的市场以及更加纯粹和完全的竞争就足以确保一个社会的公正、繁荣及和谐。不幸的是,这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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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72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440]
1704614573 本书的理论和概念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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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75 在继续之前,我想再多说一些本书的理论和概念框架,以及引导我写这本书的一个思维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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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77 我属于这样一代人:1989年我18周岁,那一年不仅仅是法国大革命的二百周年,还是柏林墙倒塌的一年。我们这一代见证了苏联解体,并且对于这种政治制度或者对于苏联没有丝毫的喜爱和怀念。我一向对“反资本主义”那些传统而粗糙的论调免疫,有些论调直接忽略了共产主义运动在历史上的失败,很多则与超越它所必需的理性手段背道而驰。我没有兴趣去谴责不平等和资本主义本身——特别是,只要是合乎情理的,社会不平等本身并不是一个问题,正如1789年《人权宣言》第一条宣告的,“基于公共福祉的社会差异”。(尽管这个社会公正的定义不严密但吸引人,它根植于历史。我们暂且接受它,我随后会重新回到这个问题上。)相比之下,毫不谦虚地说,我更热衷于讨论组建社会的最优方式,以及建立一个公正的社会秩序所需要的最合适的制度和政策。此外,我希望看到在法律框架下实现有效而高效的公平正义,法律应该平等地适用于所有人,并且是通过民主辩论而形成的大众都能理解的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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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4579 也许我还应该补充一点,在我22岁的时候,我体验了一次“美国梦”,那时候我刚获得博士学位,受聘于波士顿附近的一所大学。从很多方面来说,这次经历对于我来说都是决定性的。这是我第一次踏足于美国土地,且我的工作很快得到认可,这种感觉非常好。这是一个懂得在它需要时如何去吸引移民的国家!但是,到我25岁的时候,我很快意识到我想要回到法国和欧洲。从那时起,除了一些短期的旅行,我再也没有离开过巴黎。我做出这个选择的一个重要原因与这本书有直接关系:我发现美国经济学家的工作并不是那么有说服力。诚然,他们都非常聪明,我在那个时期也结交了许多好友。但有些事情很奇怪: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对世界经济问题一无所知。我的论文都是由一些相对抽象的数学定理组成,但同行们都喜欢我的工作。我迅速认识到,自库兹涅茨之后,再也没有同行花精力去收集不平等的动态变化的历史数据,反而是在不知道要解决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大量生产纯理论的成果,并期望我也这么做。回到法国后,我开始收集这些缺失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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