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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这种财税措施也是超越“财富道德关系”无效讨论的良方。每笔财富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但同时又可能有些过度。赤裸裸的财富窃取是罕见的,当然也很少有财富是完全合理的。累进财富税的好处在于可以用灵活、统一和透明的方法来应对不同财富状况,同时让巨额财富置于民主控制之下,现在其实许多财富都已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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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情况是,有关全球巨额财富的讨论往往容易导向对具体某个人能力或品行的判断,这些判断往往带有脸谱化的专断特征。例如现在的全球首富、黎巴嫩裔的墨西哥地产和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他就经常被西方媒体形容为靠政府庇佑下(暗指腐败)的垄断租金才积累了巨额财富,而比尔·盖茨则被塑造成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榜样。有时人们甚至会有这样的错误印象,好像是盖茨本人发明了全部的计算机和微处理器。如果他对生产力发展以及对全球福利的贡献能获得相应的酬劳,那么他的财富应该是现在的10倍(幸运的是,自从他退休之后,实际上地球上的好人从他的“积极外部性”受益良多)。毫无疑问,这种对盖茨的顶礼膜拜反映了现代民主社会要将贫富差距合理化的不可遏制的需求,对盖茨的膜拜仅仅是这种需求的副产品。老实说,我不知道卡洛斯·斯利姆和比尔·盖茨究竟是如何发家致富的,所以我不能妄加评论其道德与否。然而在我看来,盖茨实际上也在通过对操作系统的实质垄断获利(其他许多高科技创业者,从电信到“脸谱网”也在通过垄断租金获取暴利)。此外我还认为,盖茨的贡献也要依靠成千上万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在电子和计算机领域的基础性研究工作,如果没有这些人所做的铺垫,盖茨的创新也就无从而生。但可惜这些默默无闻的研究人员并未将其每项工作都申请专利。总之,在没有对事实进行基本审查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卡洛斯和盖茨置于正邪两端,这是极为不合理的做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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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盖茨之前,曾在1987~1994年居《福布斯》排行榜榜首的日本人堤义明(Yoshiaka tsutsumi)和森代吉郎(taikichiro Mori),西方公众大约已经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或许人们普遍认为,日本人的财富主要是拜地产和股市泡沫所赐,其产业仅仅是在当时存在于东方“日出之地”,另外有人则认为日本财富只不过是通过不择手段的亚洲方式积累起来的浮财。但实际上,日本在1950~1990年的增长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出彩的经济发展故事,其伟大程度要超过美国在1990~2010年的增长,日本企业家在整个过程中当然也发挥了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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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与其给富豪编一个道德排名(这种做法常常最终沦为唱西式赞歌的举动),不如去理解财富动态变化背后的普遍规律,即只讲财富而不讲个人,并由此思考相应可以普遍适用而不用考虑其具体国籍的监管措施,尤其是财税监管。在法国,当印度钢铁大亨拉克希米·米塔尔在2006年收购阿赛洛钢铁集团(当时是世界上第二大钢铁公司)时,法国媒体对这位印度大亨表示出了极大的敌意。2012年秋天,法国媒体再一次对米塔尔爆发出敌意,当时米塔尔被指责未对弗洛朗热的钢铁厂进行充分投资。[21]在印度,几乎人人都认为法国人对米塔尔的攻击属于种族歧视,或至少有歧视有色人种的因素在里面。那么谁又能完全否认印度人的怀疑呢?诚然,米塔尔的方法简单粗暴,而其本人的生活方式奢靡无度。几乎所有的法国媒体都在盯着他的伦敦奢华房产不放,“他的伦敦豪宅价格是弗洛朗热工厂投资额的3倍”。与此同时,法国公众对巴黎市郊塞纳河畔讷伊镇上的豪奢住所就没有那么仇恨,这些豪宅属于像阿诺·拉加代尔这样的法国本土富豪,这位家族财富继承者也没有突出的才华、德行或社会贡献,但当时法国政府却决定斥资10亿欧元从其手中购买全球航空业巨头欧洲宇航防务集团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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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举一个例子,这个例子更加极端。2012年2月,法国某法庭下令从一座豪宅没收了200多立方米的财物(包括豪车和古画等),这套位于福熙大道的豪宅属于赤道几内亚独裁者之子奥多林·奥比昂(teodorin Obiang)。法院认定,奥比昂在赤道几内亚森林砍伐公司持有的股份来历不明(这也是他绝大多数财富的来源),这家公司相当于是在盗窃属于赤道几内亚人民的森林资源。这个案例颇有启发意义,因为这显示出“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并不是没有条件的。此外这也证明,如果有人真的想要追查,那么在技术上也完全能做到去追索奥多林·奥比昂的财富,尽管他设置了各类空壳公司来转移其资产。那么人们自然会想,通过类似的方法也可找到其他人在伦敦和巴黎等地隐匿的资产,无论是俄罗斯的金融寡头还是卡塔尔的石油富豪,这些人归根到底也都是通过售卖自然资源积累的财富。或许他们对石油、天然气以及铝矿资源的占有不像奥比昂掠夺森林资源那样赤裸裸;或许如果攫取资源的行为是发生在最贫困的国家,那么司法部门就有了更迫切的理由采取行动,[22]而如果发生在富庶国家,那么紧迫性可能没那么强。但读者也可以认为这些不同案例没有本质区别,而是属于同一性质,即如果财富所有者是非西方人士,那么财富往往就会显得更加可疑。无论如何,法院无法解决每项来历不明的收入或不合理的财富的问题。应对这样的问题,更加理性和更系统化的手段应该是对资本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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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来说,资本的回报通常含有真正创业劳动(经济发展完全不可或缺的动力)、纯粹运气(在正确的时间以合理价格购买了升值潜力很大的资产)以及恶意盗窃的因素,这些都融合在一起难以分割。财富积累是受更多因素影响的结果,其任意性要远远超过继承财富的任意性。资本回报从本质上讲就具有波动性和不确定性,资本可以产生收益(也会产生亏损),这些损益可能动辄就相当于几十年的工资收入。在财富排行榜的顶端,这种效应会更加极端。资本总是如此无情。在阿列克谢·托尔斯泰的小说《芙蓉》(1926年)中,作者就描述了资本主义的残暴与恐怖。1917年,圣彼得堡的会计西蒙·诺左洛夫袭击了好心收留他的古董商并抢了一笔财富,这位古董商的致富秘诀就是用超低价格从那些在革命中流亡的贵族手里购买古董。诺左洛夫把抢来的钱投资在朋友开的莫斯科地下赌场里,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将自己的财富扩大为原来的10倍。诺左洛夫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深信财富和德行之间毫无关系:有时财产来源于偷窃,随后资本的收益会轻易将最初的罪恶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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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基金会的纯资本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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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地理解资本收益的不平等并减少因个人好恶而产生的主观影响,在此不妨看看美国高校基金会在过去几十年间所实现的投资回报。事实上,这是少有的从起始资本开始、覆盖相当长时期的有关投资和回报的完整数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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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美国有800多所公立和私立大学在管理自己的基金会投资。这些高校基金会的规模从数千万美元(例如在2012年排名第785位的北艾奥瓦社区学院,这所学院的基金规模就是1 150万美元)到数十亿美元不等。基金会规模最大的高校是哈佛大学(近几年的基金会规模在300亿美元左右)、耶鲁大学(200亿美元)以及普林斯顿大学和斯坦福大学(超过150亿美元);紧随其后的是麻省理工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这两所高校的基金会接近100亿美元;然后是芝加哥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规模约为70亿美元。总而言之,美国800多所高校的全部基金会资产管理规模在2010年大约是4 000亿美元(平均来看大概每个高校将近5亿美元,中位数大约是1亿美元)。当然美国高校的总资产还不到美国家庭总财富的1%,但从绝对量上看这也是很大的数额,这些资产的投资每年都给美国高校创造了重要的收入,或至少对某些高校有着重要作用。[23]最为重要的是,这也是美国高校资产投资最有意思的地方,这些高校每年都定期发布可靠而详细的校产投资报告,这些资料可用来研究各家高校每年获得的投资回报。绝大多数私人财富都没有这样的透明度。具体而言,全美高校经营管理者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University Business Officers)从20世纪70年代末就开始收集这些数据,并从1979年开始就发布年度统计调查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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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这些数据中分析得出的主要结论如表12.2所示。[24]第一个结论是,美国高校在过去几十年的基金会资产管理方面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投资收益,在1980~2010年年均投资收益率为8.2%(1990~2010年的年均投资收益率是7.2%)。[25]当然每十年里这些投资收益率也有高低变化,某些年份会出现极低甚至负的投资收入,例如在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时期;但在某些好的年份,平均投资收益率也会超过10%。但在这里,我们看的是10年、20年甚至30年的平均数字,因此我们看到高校基金会投资的平均收益率还是相当可观的,这与《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上的富人投资收益率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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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清晰表述,表12.2中所列的收益率都是考虑了资本所得和通货膨胀、税款缴纳(由于高校是非营利机构,因此税负很低)以及管理成本后的真实净收益。(管理成本包括参与了投资策略制定执行的高校内外工作人员的薪水。)因此表格中的数字反映了本书所定义的资本纯收益,即简单的来自因拥有资本而获得的收益,而剔除了因投资管理劳动而获得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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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2.2美国高校基金会(1980~2010年)的资本收益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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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均实际收益率(剔除通胀以及所有管理成本和财务费用)% 全部高校 8.2 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10.2 高校资产超过10亿美元(60所) 8.8 高校资产在5亿 ~10亿美元之间(66所) 7.8 高校资产在1亿 ~5亿美元之间(226所) 7.1 高校资产低于1亿美元 6.2 注:1980~2010年,美国高校基金会获得了年均8.2%的投资净收益,而基金会规模较大的高校所获得的投资收益率更高。表格中的数据都剔除了通胀因素(1980~2010年的年均通胀率是2.4%)以及全部的管理成本和财务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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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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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结论是,正如表12.2所示,管理资产规模越大,收益就越高。对于850所高校中基金会资产管理规模在1亿美元以下的500所高校,1980~2010年的年均投资收益率是6.1%(1990~2010年的年均投资收益率是5.1%),这样的投资收益率实际上相当不错,并高于同期全部私人财富的平均收益率。[26]而资产规模越大,投资收益率就越高。对于这60所资产规模在10亿美元以上的高校,其平均投资收益率在1980~2010年达到了8.8%(1990~2010年的收益率是7.8%)。金字塔塔尖的三所高校(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自1980年以来就一直是全美高校中基金会规模最大的,其投资收益率在1980~2010年竟高达10.2%(1990~2010年的收益率是10.0%),这大约是基金会资产规模较小的高校的两倍。[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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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观察各高校的投资策略,那么就会发现所有的高校都很重视多元化投资,而投资明显偏好于美国和海外股票以及私人部门债券(政府债券,尤其是美国国债,因收益率较低而在全美所有高校的投资组合中的比重不到10%,资产规模最大的高校干脆基本不投资于美国国债)。高校资产规模越大,我们越容易在其投资中看到“另类投资策略”,即收益率极高的产品,包括私募股权基金股份以及未上市外国公司股权(这需要极高的专业投资能力)、对冲基金、衍生产品、房地产以及能源、自然资源和相关产品等大宗商品(这些也需要高度专业化的投资技能并能获得高额回报)。[28]至于这些不考虑股票、债券等大众投资品的另类投资的重要性,对于管理资产规模在5 000万欧元以下的高校,另类投资在投资组合中的比例仅为10%;对于管理资产在5 000万 ~1亿欧元的高校,另类投资比例为25%;对于资产规模在1亿 ~5亿欧元的高校,另类投资比例为35%;对于资产规模在5亿 ~10亿欧元的高校,另类投资比例为45%;而对于资产管理规模在10亿欧元以上的高校,另类投资的比例可超过60%。现有的高校投资数据完全公开并且相当详细,这些数据清楚显示了为何资产规模最大的高校能获得超过10%的年均收益率,而资产管理规模较小的高校只能获得5%的收益率,关键就在于这些高校对另类投资的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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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意思的是,从投资收益率年度波动性来看,资产规模大的高校的波动性并不比资产规模较小的高校大:哈佛和耶鲁各年的投资收益率会围绕着平均值波动,但波动幅度并不显著高于资产管理规模较小的高校,但如果求得几年的收益率的平均值,就会发现资产规模较大的高校的收益率会系统性地高于资产规模较小的高校,而且两类投资收益率的差距从长期看是相对稳定的。换言之,资产规模大的高校之所以能获得较高的投资收益率,并不主要是因为承担了更高的投资风险,而是由于某种更加精巧的投资策略而使得投资收益更佳。[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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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应该如何解释这些事实?答案是资产组合管理中的规模效应。具体来说,哈佛大学每年要在其资产管理上花费1亿美元,用来运营一支顶尖的投资经理队伍,这些投资专才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搜寻最佳的投资机会。由于哈佛大学的基金会规模庞大(大约300亿美元),因此每年1亿美元的管理费仅仅相当于其资产规模的0.3%。如果通过支付该比例的管理费就能将投资收益率从5%提升到10%,那么这显然是非常划算的交易。但如果高校的基金会规模只有10亿美元(当然这也是相当庞大的资产规模),那么该高校将无力支付每年1亿美元的管理费,因为这样的话,仅仅是管理成本就相当于资产总额的10%。在实践中,没有高校的资产管理费用会超过资产规模的1%,一般都在0.5%以下,因此如果管理资产规模是10亿美元,那么管理费就应该控制在500万美元,这样的数额当然无法聘请到用1亿美元才能聘请到的专业投资队伍。对于北艾奥瓦社区学院,其基金会规模是1 150万美元,那么即便这家学院愿意支付1%的管理费,每年也只有11.5万美元,按市场价格只是相当于专业金融投资顾问平均薪酬的1/2甚至1/4。当然,财富居于中位数的美国公民只有10万美元可用来投资,因此他只能自我管理资产并只能依赖于亲戚朋友的免费咨询意见。当然投资顾问和资金管理经理也不是一定能赚钱(这是实话),但这些专业人士确实具备发现良好投资机会的能力,这也是获得较大规模捐赠基金的大学可获得较高投资收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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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结论意义重大,因为这清晰、具体地表明了为何基金规模越大可实现的收益就越高,进而导致资本收益上的明显的不平等。这些高额回报很大程度上造就了美国著名高校的长盛不衰。来自校友的新捐赠额反而有限,每年校友的新捐赠额仅相当于学校基金会投资回报额的1/10~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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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结论也应该谨慎对待。特别是,如果要用这样的结论去预测全球财富不平等在未来几十年的演化,那么就必须慎之又慎。首先,1980~2010年投资收益率较高部分受全球资产价格(股价和房地产价格)阶段性回升的影响,但这种资产价格上涨可能不会持续(也就是上面所说的长期收益率会在未来再降下来)。[31]其次,规模效应可能仅仅会对那些超大型的资产组合有效,对于那些规模在1 000万 ~5 000万欧元的“中等”财富来说效果可能不会太明显,而如前所述,这样等级的财富占全球财富的比重实际上要远远超过《福布斯》 榜上富豪占全球财富的比重。最后,先不论管理费多寡,最终回报的高低也取决于机构是否能选择最合适的资产管理人员。但家庭并不是机构,比如大家庭里面难免会产生败家子糟蹋家庭财富,而作为像哈佛大学这样的机构很少会出现类似状况,因为随时会有人站出来阻止这种行为。由于家庭财富会受到这类随机性的“冲击”,因此在个人层面财富不平等似乎不会永远不可逆地发展下去,而是会在某个位置达到财富分配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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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论点并不足以让人高枕无忧。如果我们只是依赖于外生的、随机发生的家庭堕落的冲击来防止未来大量亿万富翁的出现,那这样的做法也过于消极了。如前所述,只要r–g的差距存在,那么哪怕差距再小,也会导致财富分配的极度不公平。因此并非所有大规模的财富都要去追求10%的年均收益率:只要存在差距,那么就足以导致严重的贫富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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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富人正不断发明更新、更复杂的法律结构来隐藏其财富。信托基金以及基金会等形式不仅可用来避税,也限制了后人对相关资产的使用自由度。换言之,易犯错误的个人与长期存在的基金会之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绝对分开。虽然对后代权利的限制在理论上已经被大大削弱,因为200年前限定继承权在法律上就已取消(见第十章),但在实践中,如果确实需要,那么还是有办法可以实现的。具体来说,现在很难区分一家基金是纯粹的私人家族基金会还是慈善基金会。实际上,富贵豪门的基金会通常有传承财富和推动慈善的双重目的,而且即便家族资产是放在以慈善为主的基金会里,家族也往往会精心设计以确保其对资产的控制权。[32]通常外人很难完全知晓家族子孙和亲戚在这些复杂的安排中到底拥有哪些具体权利,因为关键的细节往往被记载在并不对外公开的法律文件中。在某些情况中,以传承财富为主要目标的家族信托计划还会搭配设置一个以慈善目的为主的基金会。[33]此外,颇为有意思的现象是,每当监管收紧(例如要求赠予者提供准确的收据或要求基金会提供详细的财务报告来证明基金会确实在服务于所声称的目标并且基金会资金的私人使用也始终控制在限额内),赠予双方对税务部门的申报就会直线下降,这也印证了这些法律实体存在着公私混用的情况。[34]归根到底,现在很难准确判断说,到底有多少基金会是在为公共利益服务。[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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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胀对资本收益不平等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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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高校基金会投资收益情况的说明过程中,可能也有必要论述一下资本的纯收益以及通胀对贫富差距的影响。如本书第一章所述,发达国家的通胀率自1980年以来就始终保持在年均2%的水平,这种通胀新常态要远低于20世纪通胀峰值,但要高于19世纪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零通胀或基本零通胀状况。目前新兴市场国家的通胀率通常在5%以上,要高于发达国家。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通胀水平在2%或5%时的资本收益率与零通胀条件下的资本收益率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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