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620171
1704620172
[56]私人产权和市场(在特定条件下)可以使千百万个体所拥有的才能和信息进行协调和有效利用,这一经典思想可以在亚当·斯密、弗里德里希·哈耶克、肯尼斯·阿罗和克劳德·德布鲁的工作中发现。投票是另一加总信息(更普遍的想法、思考等等)有效方式的思想也非常久远:可以追溯到孔多塞。关于政治机构和选举系统的建构主义方法的最近研究,见在线技术附录。
1704620173
1704620174
[57]例如,重要的是能够研究不同国家政治官员所处的财富和收入阶层(见前面的章节)。不过,统计概览可能足以满足目的;一般不需要详细的个人数据。关于在没有其他方式时建立信用:1789~1790年革命议会的最初行动之一是编制“津贴纲要”,列出名字和贵族政府支付给不同个人的金额(包括债务支付、前官员的退休金和完全的赠予)。这本1 600页的书包含23 000个名字,列出总额的明细(收入的不同来源被总计到每个个人单独的一行),涉及全部牧师、人们的年龄、支付的最后年限、支付的理由等等。它在1790年出版。关于这一有趣文献,见在线技术附录。
1704620175
1704620176
[58]这主要基于这一事实,即工资一般都与其他中间投入加总到一行(即与从其他公司的购买在一起,这既是劳动也是资本的酬劳)。因此,公布的账目从来没有透露利润和工资之间的分割,也不会允许我们发现中间消耗(可增加管理人员和股东收入的一种方式)可能被滥用。对于隆明公司账目及马瑞康纳矿产的例子,见在线技术附录。
1704620177
1704620178
[59]一个哲学家,如雅克· 朗西埃(Jacques Rancière),对民主的迫切态度在这里是不可缺少的。尤其见他的La haine de la démocratie (paris: la Fabrique,2005)。
1704620179
1704620180
1704620181
1704620182
1704620184
21世纪资本论 结论
1704620185
1704620186
在本书中,我介绍了关于18世纪以来财富和收入分配动态变化的相关历史,并且,我也尝试从中得出一些经验和教训,以资21世纪之殷鉴。
1704620187
1704620188
本书立论的资料来源比此前任何作者的收集范围都要广泛,但仍有缺陷和遗漏。我的所有结论本质上都略显牵强,应该受到质疑和争论。社会科学研究的目的不在于制造数学上的确定性,而在于让形形色色的观点得到开放而民主的讨论。
1704620189
1704620191
资本主义的核心矛盾:r>g
1704620192
1704620193
本研究的总结论是:如果放任自流,基于私人产权的市场经济包含强有力的趋用力量(尤其是知识和技术扩散的影响),但是它也包含强大的分化力量,这将潜在地威胁各民主社会以及作为其基础的社会正义价值。
1704620194
1704620195
主要的不稳定因素与如下事实相关,即私人资本的收益率r可以在长期显著高于收入和产出增长率g。
1704620196
1704620197
不等式r>g意味着过去的财富积累比产出和工资增长得要快。这个不等式表达了一个基本的逻辑矛盾。企业家不可避免地渐渐变为食利者,越来越强势地支配那些除了劳动能力以外一无所有的人。资本一旦形成,其收益率将高于产出的增长率。这样一来,过去积累的财富要远比未来的收入所得重要得多。
1704620198
1704620199
财富分配长期动态变化的结果可能很可怕,特别是考虑到初始资本规模不同会直接导致资本收益率显著不同,以及全球范围内正在发生的财富分配的分化,这些因素都会不断加剧财富的不平等。
1704620200
1704620201
问题很严重,并且没有简单的解决方案。我们当然可以通过投资教育、知识和无污染技术来促进增长。但是这些都不会把增长率提高到每年4%或5%。历史表明,只有正在赶超更发达经济体的国家(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后30年中的欧洲或今天的中国和其他新兴国家)才能以这个速度增长。对处于世界增长前沿的国家而言——并且因此最终对作为一个整体的地球而言——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增长率在长期会超过1%~1.5%,不管采取何种经济政策都是如此。[1]
1704620202
1704620203
有4%~5%的平均资本收益,r>g可能将再度成为21世纪的准则,就像它曾经贯穿历史,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夜一样。20世纪中两次世界大战很大程度上将过去推倒重来,显著降低了资本收益,从而制造了资本主义基本结构矛盾(r>g)已经被克服的假象。
1704620204
1704620205
确实,可以向资本收入征足够重的税,把私人资本收益率减少到低于增长率。但是,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狠下重手,会有扼杀资本积累动力的风险,从而进一步降低增长率。那时企业家将不再有时间变为食利者,因为大概已经没多少企业家了。
1704620206
1704620207
正确的解决方案是征收年度累进资本税。这将能避免无休止螺旋式的不平等,同时保护对新型原始积累的竞争和激励。例如,我们此前讨论过可能的资本税安排,100万欧元以下的财富税率为0.1%或0.5%,100万到500万欧元之间为1%,500万到1 000万欧元之间为2%,几千万或数十亿欧元的税率高达5%或10%。这将遏制全球财富不平等的无限扩大,这种不平等目前正以长期不可持续的速度扩大,即使是对自我调节市场最热忱的捍卫者也应该为此感到担心。此外,历史经验表明,财富的这种巨大不平等与企业家精神没有任何关系,也对提高增长毫无益处。借用本书开头1789年法国《人权宣言》中的美好措辞,它也和任何“公共福祉”无关。
1704620208
1704620209
这一解决方案(累进资本税)的困难在于,需要高水平的国际协作和区域政治一体化,这对早些时候社会就已达成妥协的民族国家而言很难实现。许多人担心,推进更多的协作和政治一体化(例如欧盟),非但除了建立了一个竞争程度更高的巨大市场之外毫无建树,并且削弱了目前已有的成就(从欧洲多数国家在经历了20世纪诸多冲击后建立的社会国家开始)。但是完全竞争不能改变不等式r>g,它并非任何市场“不完全”的结果,而是正好相反。虽然确实存在风险,但我没有看到任何真正的替代选择:如果我们想要重新控制资本主义,就必须把赌注都押到民主上——在欧洲,是欧洲范围的民主。像美国和中国这样的较大政治实体拥有更广阔的选择范围,但是对欧洲的小国而言(系于全球经济,它们就会显得非常小),闭关自守只会导致比欧盟现存状况更大的挫折和失望。民族国家仍旧是适当的平台,21世纪的主要挑战之一就是,在民族国家的平台上使社会和财政政策更加现代化,发展新的治理形式和介于公有制和私有制之间的共享产权。但是,只有区域政治一体化可以实现对21世纪全球承袭制资本主义的有效管理。
1704620210
1704620212
政治和历史经济学
1704620213
1704620214
最后,我想用一点儿篇幅谈谈经济学和社会科学。正如我在导言中明确指出的,我把经济学看作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与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和政治学并列。我希望本书能够让读者明白我的想法。我不喜欢“经济科学”(economic science)这一表述,为其中的极端傲慢感到震惊,这是因为它暗示经济学获得了比其他社会科学更高的科学地位。我更喜欢“政治经济学”(political economy)这一表述,它可能显得有些过时,不过在我看来传递了经济学和其他社会科学的唯一区别:其政治、规范和道德目的。
1704620215
1704620216
从一开始,政治经济学就寻求合乎科学地(或者说,理性地、系统地和有条理地)研究在一国的经济和社会组织中国家的理想作用。它提出的问题是:何种公共政策和制度可以引领我们更加接近理想社会?这种毫不掩饰的研究善恶的抱负,可能会让一些读者发笑,因为在善恶问题上,每个人都堪称专家。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经常不能实现的抱负。但它也是一个必要的、真正不可或缺的目标,因为社会科学家太容易自绝于公共辩论和政治对抗,而只满足于扮演评论员或其他观点和数据的破坏者角色。社会科学家,像所有知识分子和公民一样,应该参加公开辩论。他们不能满足于援引宏大而抽象的原理,比如正义、民主和世界和平。对于特定的制度和政策,他们必须做出选择和表明立场,不管是针对社会国家、税收体系还是公共债务。每个人都各有其政治立场。世界并没有分成两部分:一边是政治精英,另一边是时事评论员和观众,他们的职责只是每四到五年往票箱投一次票。倘若认为学者和民众生活在分离的道德世界,前者关心手段,后者注重结果,我相信,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说法。尽管这样的说法容易理解,但在我看来,有害无益。
1704620217
1704620218
很长时间以来,经济学家一直试图根据其所谓的科学方法来自我定义。实际上,那些方法往往过度使用数学模型,它们常常不过是一个借口,为的仅仅是占领研究领域以及掩盖内容的空虚。太多的精力已经而且仍然浪费在纯理论的推演上,没有人想要解释经济事实,也没有人想要解决社会和政治问题。今天的经济学家对基于可控实验的实证方法充满热忱。当适度使用的时候,这些方法可能是有用的,也的确使一些经济学家转向研究经济学中的具体问题和各国的第一手资料(早就应该如此)。但是这些新方法本身有时候抵挡不住某些科学幻想的诱惑。例如,有可能花费大量时间证明一个纯粹和真实的因果关系存在,而对问题本身重视不够。新方法经常导致研究者忽视历史,也认识不到历史经验仍然是我们知识的主要来源。我们不能重演20世纪的历史,好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从未发生,或者好像所得税和现收现付养老金制度从未产生。无可否认,历史的因果总是很难超越质疑的阴影而被证明。我们真的确定特定政策产生了特定的效果,还是说这个效果是由于其他原因?我们从历史(尤其是20世纪的研究)中得到的不完全的经验和教训,具有无法估量的和不可替代的价值,可控实验永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要想学以致用,经济学家必须首先学会在方法论选择上更加务实,要利用任何可用的工具,从而与其他社会科学学科更紧密地合作。
1704620219
1704620220
相反,其他学科的社会科学家不应该把经济事实的研究留给经济学家,且一定不要在出现数字的时候,因害怕而落荒而逃,或者自我满足于说,每个统计数字都只是一个社会建构,这当然是真的,但并非是全如此。说到底,两种反应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把研究领域丢给他人。
[
上一页 ]
[ :1.704620171e+09 ]
[
下一页 ]